紧赶慢赶,伴娘们好险还是赶上了。
结婚典礼在毗邻湖畔酒店的彼得教堂里举行。
彼得教堂有些年头了,后来逐渐被荒废,最后被湖畔酒店接手过来,经过细心修整,复原成了一所宏伟精致的欧式教堂,周围的彩色玻璃很有复古的年代感。
音乐声悠扬婉转的响起,是管风琴演奏的结婚进行曲。
来宾们很安静,全场转头望向红毯的那头。
徐宏志挽着女儿的手一步一步沿着红毯走向顾凡泽站立的方向。
阳光透过四周的方格彩玻璃照进来,仿佛给里面的人打上了一层淡淡柔光。
顾凡泽站在那柔光中,今天他一身深色西装笔挺。
抱着捧花的姿态挺拔如松,顾凡泽俊美的脸上表情柔和,淡红水润的薄唇忍不住含笑,望着他新娘的眼睛里亮若星辰。
一步一步,徐盼白皙的肩膀上,是半透明的层叠的薄纱,长长的椭圆尾裙曳地,轻轻拂过地上的红花瓣。
教堂的窗玻璃是彩色的,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每走一步,都映照得徐盼白皙美貌的脸上有淡淡的彩色光影不停的流转。
看着他的新娘穿着雪白的婚纱缓缓从教堂另一端朝自己走来……顾凡泽忽然心中涌起一种异样的感受——仿佛是从前做过的一场梦,不禁呆住了!
他曾经做过这样一场“噩梦”!
梦境中也是这样的教堂,莉娅穿着婚纱缓缓朝他走来。走近了,莉娅忽然变成了圆润如珠的徐盼……
那场“噩梦”在深夜中曾将他冷汗淋漓地惊醒,没想到如今变成现实。
他禁不住弯起唇角,莞尔一笑。
原来梦中早有预言,一直是他固执的视而不见。
徐盼挽着父亲走近了,抬眸朝他微微一笑,眼睛晶亮,闪着光芒。
他幸福得有点激动地伸手接过她那戴着白纱手套的芊芊细手,只感觉到心头涌起更多的无声感动,在心中滚烫翻涌着。
从眼底深深地凝望着楚楚动人的她。
胸膛微微起伏。
所有的言语都无法表达顾凡泽此刻内心的激动和幸福!
徐宏志拍了拍两人的手,简单叮嘱了两句就下去了,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白发苍苍的牧师像个绅士一样,表情庄重。
牧师转头问:“顾凡泽先生,你愿意取徐盼小姐为妻吗?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穷或富有,健康或疾病,直至死亡将你们分开。你愿意吗?”
“我愿意。”
顾凡泽的漆黑幽长的睫毛猛地一颤,他的心脏忽然漏了一拍,却不带丝毫犹豫。
笑着牵着徐盼的手。两人对视着,会心一笑。
仿佛隔着千山万水的恋人终于再一次重逢。
宾客席中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掌声,还有人低低起哄。
气氛温馨而幸福。
突然——
教堂的大门忽然被推开了,是林亦原回来了。
逆光中,他一尘不染的皮鞋踏进来,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燕尾服,打着领结,简直比新郎还像新郎。
这简直就是挑衅!
顾凡泽的手一紧,牢牢抓着徐盼的手不放,同时眼睛紧盯着林亦原,眼神锐利得仿佛一只盯着敌人的鹞鹰。
穿着洁白婚纱的徐盼笑了笑,轻拍了拍他的手,不动声色地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这是唱的哪一出?
宾客们一头雾水,有人在低低的交头接耳声。
林亦原却神色自若的笑了,自顾自的走进两人面前。
“恭喜两位,百年好合。不好意思我来晚了。”随即,他敛去笑容,俯身凑在顾凡泽耳边:“要是你没履行自己的承诺,我可是会揍你的。”
说完他在胸前轻挥了挥拳头,这个角度只有他们两人才能看见。别的宾客只能看见林亦原的背影。
坐在前排位置的顾凡泽的母亲起身笑着招呼他:“小原来啦,快过来坐。”
林亦原嘻嘻一笑。坐下时,抱拳讨喜的笑说:“顾表叔,顾表婶,恭喜恭喜啊。”
大伙儿虚惊一场,婚礼继续进行。
白发牧师一脸庄严神圣地又转头询问徐盼,问她是否愿意成为顾凡泽的新娘。一生相守,不离不弃。
徐盼愣一下,心中涌上千愁万绪的感动,幸福得仿佛不是真的。
脑海中的回忆像是翻开了一本发旧的厚相册。厚厚的一沓相片儿被风吹乱,散落在空中……
初遇的惊艳,后来的误会,还有种种欢笑和悲伤……
回想起和顾凡泽相遇的点点滴滴,徐盼忍不住弯起嘴角,眼睛亮得惊人,闪过一抹喜悦至极的光芒。
“……我愿意。”
她点点头,眼睛含笑着回答。声音微微哽咽,出卖了她内心的激动。
她说出这三个字时态度郑重庄严,犹如宣誓。
“请两位新人交换戒指。”
小琪和颖妹笑吟吟地捧上戒指盒,两人都穿着米白色收腰小礼裙。
交换了戒指后,鲜花瓣自头顶上方缓缓飘落。
顾凡泽牵着徐盼带着钻戒的手,两人相视笑容灿烂,眼中有细碎的光芒在颤动。
顾凡泽微笑着俯身慢慢地靠近,徐盼缓缓闭上眼睛,两人唇瓣轻轻相碰,柔软温润。
徐盼心中一颤,感到唇边一阵温热的呼吸气息,随即被熟悉的草木清香所萦绕,还能听见彼此砰砰直跳的心声。
两人稍微离开,随即又紧紧相拥在花瓣雨中。
能与你相遇,真是太好了。
这一刻,宾客们爆发出一阵阵叫好声,甚至有人站起来鼓掌。
也有几位多愁善感的女来宾看得眼泪默默流下来。
泽尼设计部的总监俞夏也在此列,她看得泪光涟涟,她吸了吸通红的鼻子。
她心中感慨真是世事难料,当时她费尽心力瞒过外貌协会的顾凡泽,执意把徐盼招进公司时,从没想过竟然会有这一天。
如今徐盼总算是遇到了她命中注定的人……真是太好了。
她正打算用手揩去眼角泪光,有人将纸巾递在她眼前。
微愕地接过纸巾,一抬头发现是徐宏志。
作为新娘的父亲,徐宏志虽然快五十岁的人了,看起来却还精神奕奕,甚至有些风度翩翩。他点了点头,朝她礼貌笑笑。
俞夏心里忽然有些异样的感觉。
自从丈夫离开多年后,似乎生活又重新鲜活起来了,也对他感激的回了一笑。
-
婚后,顾凡泽和徐盼两人回到被爸妈们布置得喜气洋洋的新房里。
江畔顶层的公寓里,到处一片张灯结彩,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过年了。
早在结婚之前,顾妈献宝似的将他们带回这套“美轮美奂”的房子里,事先还保证他们肯定会特别满意。
当时一打开门,看到一片张灯结彩的装饰物,气球,彩带,喜字,婚纱照……
顾凡泽和徐盼的表情如出一辙,两人都是目瞪口呆:“……”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顾妈的眼里闪动着得意洋洋的光芒,兴奋的说:“我们仨讨论了好久,最后干脆把三个人的意见全部都加进来。”
顾凡泽脸色一变,正要开口批评,想说他们布置得繁复又俗气!
他的手被徐盼一把及时拉住,她笑着打起了圆场:“呵呵,挺好的,红通通的,多喜庆啊。”
顾妈心满意足,笑得合不拢嘴:“你们喜欢就好。”
事后,徐盼拐了拐他的胳膊,安慰生闷气的顾凡泽说:“反正就只挂个把月就拆掉,何必让爸妈们伤心呢。”
扬着下巴,顾凡泽望着天花板,没好气地点点头,“嗯。”
婚礼过后的第二天。
穿着毛绒绒的拖鞋,徐盼跪在厚厚的咖啡色地毯上,正打开黑色大行李箱在收拾度蜜月的行李。
顾凡泽正踩在椅子上,忙着拆除那些俗气的气球和彩带之类的装饰,房间慢慢恢复原本的干净简单明亮。
他毫不留情地拆掉了所有装饰,唯独留了一幅婚纱照。
徐盼仰头望去,雪白墙上挂着的那张是六个月前拍摄的结婚照了。
那时候的自己还是胖乎圆润的模样,照片里是那个笑容灿烂的小胖妞。
那时候的小胖妞明明和俊美的顾凡泽不是同一个画风,但是照片中却有种说不出的温馨和谐。
饶是如此,徐盼还是坐在沙发上,抱着顾凡泽的胳膊晃了晃他,后悔得不得了:“早知道就不那么早拍婚纱照了,咱们重新拍,好不好?”
“那会儿胖乎乎的,多可爱啊。”顾凡泽说。
徐盼气鼓鼓地,像个包子。
她噘着嘴不说话。只是瞪着他。
顾凡泽望了一眼墙上照片,忍不住微笑,“说起来我都有点怀念你胖胖的样子,抱着软乎乎的,特别暖和。”
“你当我是棉袄呢?”徐盼气笑了,白了他一眼。
顾凡泽忽然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捏了捏她清丽美貌的脸颊,摇摇头说:“你现在太瘦了,得多吃点。”
“你别想绕过去。”徐盼摇了摇他的胳膊,又抬头看了一眼照片。
徐盼仰头呜呼一声,继续说:“其实我也挺喜欢那时候的,可是不好看嘛!我不管,我要重新再拍一套!”
她双手环抱胸前,态度坚决。
“好。”顾凡泽无奈地笑笑,“那我每年给你设计一套婚纱,每年都重拍,一直拍到你变成老太太。”
霍然起身,徐盼双手掐腰,气鼓鼓的笑道:“你才老太太呢!”
随后她想了想,觉得性别不对。
又纠正道:“不对,老爷爷。”
反正他们现在再也不是什么大老板和小助理的关系了。
徐盼现在是翻身农奴把歌唱。
用顾凡泽的话来说,她就像是只螃蟹,肆无忌惮的横着走。
不过顾凡泽说这话时,嘴角微微弯起笑容,小心翼翼地伸手拉着徐盼的手,深邃的眼睛里满含爱意。
“不过,我最喜欢螃蟹了。”
这话让徐盼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心底咕嘟咕嘟的翻滚着涌上来一阵甜蜜的气泡。
东西都收拾好了,他们要一起去塔希提岛度蜜月。
那里有蓝天白云,椰林碧影,鸣叫的海鸥,还有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海……
透过新房里窗幔拂动的玻璃窗口,天空高远而湛蓝。
飞机冲破云层,气流经过处,在碧蓝天空划过一道幸福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