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琪握着透明的高脚杯，指关节隐隐泛白，徐盼见她脸色不对头，忙问：“怎么了？”
小琪摇了摇头，勉强笑道：“没事儿，饿了。”
饿了？
徐盼一脸懵然，不是刚刚才吃完牛排么？
为了给心里的难受找一个发泄的出口，小琪挥手招来服务员，又点了5客牛排，听得徐盼目瞪口呆，听得服务员更是不可置信，下单前反复确认了数量。
小琪点点头，确认就是5客。
听得林亦原心惊肉跳，他嘴角微微抽搐，在小琪点头确认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心脏被插上了一只无形的箭，他捂着胸口，心疼自己的血汗钱。
林亦原忍着心痛，问她：“点这么多，你吃得完么。”
“当然，不然我点它干嘛。”小琪的回答轻描淡写，简洁有力。
“好！”林亦原点了点头，冲小琪竖起大拇指，“吃完了我就敬你是条汉子！”
5客牛排很快上来，在餐桌上一字排开，小琪埋头大快朵颐，反正菜点也点了，林亦原倒是很想得开，没过一会儿，又开始笑嘻嘻地
插科打诨起来，“你们知道泽尼公司名字的由来么？”
小琪一直埋头在吃东西，眼皮都没抬一下。
倒是旁边的徐盼很感兴趣，忙兴奋问道：“不知道，怎么来的？快说快说。”
林亦原清了清嗓子，说：“‘泽’当然就是指顾凡泽了，那‘尼’是谁呢？”说完，他神秘兮兮地看着两人，打起了哑谜。
“哎，”徐盼不满了，嚷嚷着，“你别卖关子，赶紧说！”
“到底是谁呢？会不会是顾凡泽的心上人呢？”他挑了挑眉头，仍然一副欠抽的样子。
徐盼心里没有来的微微一颤，想到有这种可能，她顿时有点害怕听下文。恨不能立刻堵了林亦原的嘴，干脆捂着耳朵，“你要是再卖关子，就别说了，我不想听。”
林亦原：“‘尼’当然是指梁策呀。”
没人注意到，小琪拿着叉子的手不自觉一顿。
林亦原：“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梁策以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英文名叫做‘尼古拉斯’，就是里面这个“尼”，是不是一个很冷的笑话？哈哈哈哈……”
这边，徐盼松了一口气，弯起眼睛，跟着眯眼笑了，不是女孩子就好，心里莫名竟有种轻松感。
见林亦原一脸坏笑，徐盼故意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说：“你把我鸡皮疙瘩都冷出来了。”
小琪抬起头来，打了个响亮的饱嗝，拍了拍肚皮说：“我吃饱啦。”
~
又过了一个多星期，到了泽尼公司拍摄夏季新品的宣传杂志的日子。
小琪掐准了时间，带着莉娅和颖妹来到泽尼的摄影棚里，摄影组的工作人员已经早早的等在那儿了。
又过了没一会儿，曾美欣，小西，另有四五个模特也纷纷赶过来了。
阿君和晓雯都被临时叫到摄影棚里来帮忙，瘦瘦高高的阿君推着挂满新品的衣架“嘎叽嘎叽”的过来。
刚一停下，莉娅一眼看中清新淡雅的草绿裙子，那条裙子像极了夏天草地上的凉爽晚风，让人倍感舒爽。不经意间，让她回想起和顾凡泽一起曾经漫步南大校园时的景象。
连一旁的颖妹都连连赞叹：“莉娅，我觉得那条浅绿的裙子很适合你，你穿一定很漂亮。”
莉娅微微一笑，似乎有点羞涩，眼角眉梢却满是笑意。
一旁的曾美欣听见这话，心中有些不爽。她侧头，见莉娅眼睛晶亮地看着那条浅绿色的裙子，她红唇微微一弯，迈步过去，抢先一把将裙子拿下来抱在怀中，得意洋洋地宣布：“这条是我的，剩下的你们挑吧。”
这种态度让大家都心生不满，小琪刚想冲上去，却被莉娅拉住胳膊，对她摇了摇头，“算了，泽尼出品的衣服都很有。我们再看看别的。”
曾美欣一脸得意，仿佛打鸣的公鸡昂首。却很快被打断了，阿君老远见她把这件衣服抱在怀中，疾步走来：“抱歉，曾小姐，你手上这条裙子是莉娅的，这是顾总指定的。”说完，她将裙子从曾美欣手里拿过来。
小琪从阿君手里接过裙子时，朝气急败坏的曾美欣吐了吐舌头，以示胜利。
曾美欣也不甘示弱，不冷不热地讽刺道：“有些人真是幸运，仗着爹妈给了一副好样貌，不用努力就能轻松拥有一切。”
她叹了口气，又感慨说：“这种人哪知道我们这些普通人吃了多少苦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不用说名字，大家也都知道她在说谁。这时，所有人都齐刷刷望着“天生丽质”的莉娅。
刚才曾美欣一番话说得慷慨悲情，似乎道尽了大家辛酸的心声。效果立竿见影，果然煽动起了其他模特心里的嫉妒，成功将莉娅塑造成了人民公敌。
莉娅脸色平静，不卑不亢，“美欣姐，我知道你现在很气，但你没凭没据就往我头上乱扣帽子，这恐怕不妥吧？”
她一眼扫过去，见其他几个模特脸上的不满之色稍微平息。
小琪尤其愤愤不平，她怼道：“曾狐狸，你说的没错，莉娅就是天生丽质，也的确轻松得很。尤其是在你吃喝玩乐，谈恋爱逛街的时候，她都在挥汗如雨咬牙训练呢，现在站在这里能不轻松嘛。”
这时，门口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莉娅转过头去，竟然是顾凡泽来了，不仅是他，他身后后面还跟着梁策……还有柏羽？！
不过，今天的柏羽穿着一身休闲的便服，并不像是来拍摄的，莉娅回想起曾经在西餐厅见过她和梁策一起离开，便认定她是跟梁策一道的。
小琪见那俩人又站在一起，心里极不舒服，但也没表现出什么。
顾凡泽一见了莉娅，顿时唇角就漾起了一丝笑意，莉娅有点小害羞，连忙转过头去，朝着四周东张西望。
过了一会儿，所有模特都换上衣服，画好了妆以后，回到摄影棚里，只剩下莉娅一个人没回来。
阿君一脸焦灼的跑过来，紧皱眉头，对顾凡泽低声说：“顾总，莉娅不肯换鞋！”
顾凡泽闻言，疑惑地皱了皱眉，决定亲自动身去说服莉娅。
他知道莉娅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因此极有自信。结果却没料到莉娅想也没想，就坚决拒绝了换鞋的提议，算是出师不利了。
莉娅已经换上了那条浅绿色的裙子，头上也带着浅绿和白色小花相间的花环，像极了森林中走来的女神。此时她坐在化妆间的凳子上，脚上仍旧穿着她那双银色高跟鞋，她低垂着头，沉默不语，银色的鞋尖在地上搓来搓去，旁边的地上放着摄制组准备的米白色高跟鞋。
顾凡泽继续好言相劝，态度极温柔，就像在哄着一个生病的孩子似的，“就换一会儿行吗？很快的，拍完咱们立刻就换回来。”
然而，莉娅侧头看了他一眼，还是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二十八年来，顾凡泽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无能为力，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自己竟然拿这个任性的姑娘一点办法都没有。
既然软的行不通，那就凶她一下，吓唬她一下试试看。
顾凡泽打定主意，语气变得生硬了些：“你可想清楚了，你这样做是违反合约的。你就不怕我追究起来，让你赔偿巨款？”
一听到这话，莉娅果然抬起了头，凝目看着他，表情显得茫然而无辜。顾凡泽表面平静，心中暗喜：这招果然有用。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莉娅一脸认真地摇了摇头，“不能换的，哪怕违约也不能换！”
她态度之坚决，就算此时泰山倾倒在她眼前恐怕她也不会改变。他彻底没辙了，只得无奈地长叹一口气，表示认命。
莉娅侧头，突然有些担忧地问道：“你当真会让我赔偿违约金吗？”
问话时，她眼神里写满了忧虑，看来是将他刚才吓唬的话当了真。
他笑了笑，有些无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幅度，千言万语化为一个动人心魂的浅笑，“你觉得我会吗。”
莉娅弯了弯唇角，笑意盎然，如春风拂面，终于放松下来。
小琪刚从卫生间出来，到了摄影棚内，左右不见莉娅，正觉得奇怪，又听颖妹跟她说了莉娅在化妆间里死活不肯换鞋的事儿，她哎呀叫了一句不好，连忙就要冲去给莉娅打掩护。
她慌得心惊肉跳，刚走到化妆间门口，大门忽然缓缓打开，随后见莉娅和顾凡泽说说笑笑地走出来。
莉娅还是那个白皙美貌的莉娅，老天保佑！小琪双手合十，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最后，顾凡泽不得不同意莉娅穿着她那双银色高跟鞋继续拍摄。
当他们回到摄影棚时，梁策感到惊讶，他附耳悄声告诉柏羽：“我认识顾凡泽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跟人服软，啧啧，莉娅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
柏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变得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