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新房里的油画
盈风2017-07-18 12:593,160

  房门猛地被推开,新郎捧着一束瀑布型的鲜花率先走了进来,掩饰不住的满脸喜色。紧跟在他身后的则是帅气的路鸣,他一面手忙脚乱从衣袋里掏红包塞给后方的新娘闺蜜团,一面回头冲舒盈嚷道:“搭档,江湖救急,赶紧过来帮我挡一挡!”

  舒盈与袁星彤相视而笑,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路鸣没变,希文没变,她们亦没变。“你自求多福吧,我和女生们站一边。”她朗朗笑道,主动走上前帮着大伙拦住希文,摊开手掌伸向他,“要接走同心圆,红包拿来。”

  她脱口而出的绰号令希文刹那怔愣,袁星彤的名字倒过来念恰好是“同心圆”,第一个如此称呼她的人正是程季康。仅仅一秒,希文迅即恢复镇定,掏出备用的红包递到舒盈面前,笑眯眯说道:“还是你最狡猾,等在最后拿个大红包。”

  舒盈其实已经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原先只是单纯地想到这个绰号不但应景还能讨口彩,待说出口才想起来又与程季康脱不了干系。好在希文神色如常,并未流露丝毫不快,她暂且放下忐忑的心。

  大喜的日子,任何与前任相关的联想都不受欢迎。舒盈转头看着希文走向新娘,自我叮嘱说话之前务必三思。

  接下来的游戏环节对舒盈来说无异于全新的体验,毫无经验的她自动沦为看客,笑眯眯看着大家变着法儿折腾新郎和他的伴郎团。结婚这件事,终究需要热热闹闹才显得喜庆。

  袁星彤的父母准备了红豆莲子羹招待新人,他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接受新婚夫妇的拜别,喜滋滋地拿出一个厚实的大红包,等摄像机拍完特写镜头再交给新郎。袁成桢拉着希文的手眼望女儿,忽然流下眼泪,哽咽道:“阿文,我把彤彤交给你了,不要亏待她。”

  “爸爸,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做到。”希文的承诺简单、有力,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父亲守护着小女儿直到她生命中出现英勇的“骑士”,终于可以将这份责任与荣耀交接给另一个男人延续到生命的尽头,这一幕温馨的场景及其深刻的寓意打动了所有人。好几个姑娘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拂去眼角的湿润。

  舒盈情不自禁想起疗养院里的父亲,自己披上婚纱出嫁那一日,要是舒建华能够恢复清醒,肯定高兴得不得了。

  路鸣端着一碗莲子羹走向沉思中的舒盈,“冯阿姨说每个人都要喝一碗沾沾喜气,这是你的份。”

  “你替我喝了吧,后面还不知道会怎么折腾伴郎,你补充一下体力。”舒盈伸手将白瓷碗推了回去,皱着眉头强调道:“何况,从以前我就不喜欢吃这个。”

  路鸣装模作样回头观察冯美清的位置,趁无人注意他们所处的角落,赶紧把她那一份莲子羹吞落肚中。“你啊,挑食的毛病可以改一改了。”嫌弃地白了她一眼,他端着空碗回到厨房。

  “冯阿姨,我完成任务啦,舒盈说莲子羹味道很好。”把碗交还时,路鸣不忘夸赞冯美清的手艺。

  他的赞美让冯美清喜不自胜,竭力想说服他再喝一碗。路鸣心里叫苦不迭,正巧谢希文拿着空碗回到厨房,他朝后者使了个求救的眼色。

  希文心领神会,立即出声替兄弟解围,说道:“妈妈,摄影师找伴郎补拍镜头,我先带路鸣过去。”

  “你们忙吧,你们忙。”冯美清笑容满面,望着希文的神情正应那句“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在她眼里,这位新姑爷不仅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更是名副其实的“财神爷”,唯恐怠慢了他。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出厨房,希文向路鸣表达了歉意:“兄弟,难为你了,我知道你向来不喜欢红豆汤。”

  路鸣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希文到此为止不要再提。他隔着人群遥望舒盈,眉梢眼底浮现一抹淡淡的温柔。

  他找她回来参加婚礼,另一个目的是想看看多年后的自己有没有机会和她在一起。

  谢希文与袁星彤的婚房引来无数的赞叹和羡慕。在这个房价让人不得安生的时代,拥有一套无敌江景的豪宅简单粗暴得定义了何谓“有钱人”,很难不让大部分同龄人心生比较。

  舒盈的视线牢牢锁定客厅墙壁悬挂得肖像画,说实话这幅画很难令人忽视它的存在。它的尺寸虽然有半扇门大小,但因为客厅的宽敞超出一般住宅,反而显得有些“娇小”。最违和的一点莫过于它正统得应该进入博物馆,而不是给一个现代化布置的客厅当背景。

  克服格格不入的感觉,大家倒是认为星彤在画中的装扮相当符合今日主题,甚至有人打趣希文是不是特意请人画得。谢希文不置可否,只是一味浅笑。反观袁星彤,由于宾客中不乏路鸣、舒盈这般清楚肖像画底细的朋友,一度非常尴尬。

  这幅画当日曾令舒盈颇不是滋味。今天早些时候,她在星彤闺房内没有看到“它”,原以为已经被处理掉了,想不到竟然堂而皇之挂在两人婚房内。此时,她已分辨不清再见到“它”时内心汹涌澎拜的感慨究竟出于昔日的嫉妒,还是纯粹为了这两位朋友“心实在太大了”,毕竟他们都明白这幅画代表了程季康和袁星彤的爱情。

  路鸣显然也是第一次踏足他们的新家,受到得惊吓不比舒盈少。他退后几步站到她的身旁,悄声问道:“是那幅画吗?”

  “我觉得是。”她左右张望一下,确定旁人都在热烈讨论无暇他顾才压低声音作答,并进一步说出自己的看法,“就算希文找别人重新画,可以借鉴的肖像画作那么多,何必要和季康那幅一模一样?所以,应该就是那一幅。”

  路鸣一脸不可思议,啧啧摇头叹息,自言自语道:“你说留着季康的画是谁的主意啊?另一个人表示同意的时候,到底怎么想得?”

  他不指望舒盈能说出所以然来,自顾自接着说下去:“十有八九和袁星彤有关,希文那么爱她,自然对她言听计从。”越说越气愤,路鸣抬眼寻找星彤的方位,一付打算冲过去兴师问罪的模样。

  舒盈及时伸出手拽住他的胳膊,她冲他摇了摇头。“路鸣,感情的事,我们插不了手。”

  “难道眼睁睁看着希文受委屈不成?他是好人,好人就活该被欺负?”他依旧义愤填膺,甚至因为舒盈的过分冷静迁怒于她,“你和同心圆是好朋友,怪不得站她那一边。要我说,你们女人真是够残忍的!”

  她哭笑不得,使出全身力气将他硬拖进客卧。“路鸣,我们不是当事人,最好不要轻易下结论。”关上门,她正色道。

  职业本能和理性统统在说“舒盈是对的”,可是路鸣无法说服自己这件事会有第二种可能。他冷笑着,问她道:“如果你和程季康结婚,你会把他前女友画得画儿挂在天天能看到的地方么?”

  他提出的假设直刺要害,尖锐得刺痛她的心。舒盈瞬时胸口发闷,脸色一沉。很久以前,路鸣知道她对季康的感情,想不到今日他居然旧事重提,还用在如此奇怪的地方!

  舒盈瞪着路鸣,试图以强大的气场压迫对方,让他明白惹怒了自己。可惜她用力过猛,瞪大的眼睛不显凶恶,反而露了怯。

  “无话可说,是吧?”路鸣继续冷笑,一半原因是他提出的假设没有遭到驳斥,舒盈等于默认她对季康仍然有情。那个男人背负莫大的嫌疑失踪十年,她还是忘不了。一想到这些,某种名为“妒忌”的情绪遂在心底疯狂滋生,他的语气听上去含讽带刺:“人类的嫉妒心那么可怕,怎么可能容忍爱人时时刻刻睹物思人,谢希文又不是受虐狂。”

  谢天谢地,他总算把话题绕回来了。舒盈的呼吸沉重起来,犹豫不决是否要把早上发生在星彤闺房的对话告诉路鸣,她说过亏欠希文太多,想要好好补偿他的决心非常明显,按理说不会做出如此不近人情的事情。

  “也许,希文真的不介意呢?”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说不定我们白白操心了,对他们来说,程季康就是活在过去的一个人而已。在现实和未来面前,回忆没那么大的力量。”

  路鸣差一点脱口而出问她“那你的未来呢?”,所幸理智出手拦住了他的冲动。这些年他给她发过消息,但从来没得到回复,他明白她没说出口的拒绝。2012年某一天深夜,在巴塞罗那的小酒馆里,当他们说起程季康的时候,路鸣看到舒盈的眼睛里闪烁着和从前一样的光芒。

  那之后的第五年,这份光芒依然还在。

  “路鸣,答应我,就算有疑问也不要在今天问。”她恳切地望着他,眼神里全是对那两位朋友的关心。

  他沉默半晌,才阴沉着脸点头应允了她。

继续阅读:3. 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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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钟停摆的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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