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开始的第一天，天空布满了阴霾，天气不是很好，外面冷得要命，那场雪就尴尬地停留在云层上空，怎么也下不下来。
风翼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发呆。
他已经成为了市立综合医院的常驻病号，这次就连负责打点滴的护士都是熟悉的面孔。
不过每当他闭上眼睛，那天晚上的情形总会像慢镜头一样掠过脑海——那颗子弹以肉眼可以看得见的速度向自己射来，巨大的动能将空气擦出一道道火星。当时蓁就挡在自己的身前，自己已经完全石化，无法动弹，关键时刻是蓁拉着自己躲开了子弹。
如果把当时的场景放慢，应该就是这样。
可他完全无法相信柔弱的蓁会避开子弹，如果真是这样，她是怎么做到的？
这根本就不可能！也许真的只是那个管理员的枪法太烂，近距离都无法命中目标。
风翼很快摒弃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他现在关心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蓁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那天晚上蓁在无意间听到了薇拉他们的对话，知道风翼有危险，于是一个人溜出房间，独自在纪念馆里寻找风翼的下落。她想到了白天里和风翼遇到的密码铁门，就一个人摸索过去，发现了当时身处险境的风翼。
本来就患了重病，再加上那天晚上的变故，蓁的身体持续虚弱，现在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状态，虽然医生说已经脱离了危险，却没有说蓁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现在风翼开始后悔自己带蓁去参加了这次修学旅行，他恨不得可以让时间倒流，让这一切不要发生，或者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交换，让蓁重获健康。
每当隔着病房的玻璃看着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蓁，风翼都感觉自己的心就像泡在柠檬汁里一样，酸涩得皱成一小团。
寒假已经开始了，不是圣渊高中的寒假，而是CYAC的寒假。
作为卧底，他们出色地完成了探查圣渊高中死亡事件的任务，又一次挫败了暗月会的阴谋。
这几天同学们陆陆续续来医院探望风翼，病房里摆满了鲜花和慰问的礼品。
就算是作为少年特工，他们也和普通高中生一样，享有放寒暑假的权力，就这点而言，CYAC绝对要比圣渊高中人性化。
俊伊、雪茉和薇拉天天都来医院探望风翼，薇拉更加认为没有照顾好蓁是自己的责任，为此深深自责。
其实风翼的心里同样怀揣着对于怀疑过薇拉是暗月会间谍的自责，在薇拉面前时，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藏住眼睛里的愧疚。
在纪念馆的地下实验室里，他的确被宋雨萌的那番话动摇了——她毫不掩饰地承认被称作神子的阿波罗，就是自己身边要好的同学。联想到上次俊伊遭到绑架和丢失芯片的事，以及杨胜才之死，甚至这次纪念馆发生的灾难，如果不是阿波罗和暗月会的人里应外合，根本不可能成事。
李正宇也曾经多次警告风翼，现在风翼已经对薇拉产生了怀疑。如果她真的是阿波罗，那么她同样也是暗月会安插在军机局的间谍。
为此他开始有些鄙视自己。
他依然能够清楚地记得当时信誓旦旦地向李正宇坦言会证明薇拉不是间谍时，自己的心情是多么坚定，然而现在……不知不觉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着。
风翼从病床上坐直身体，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病房，穿着病号服开始晃晃悠悠地向医院的餐厅走去。
当他来到走廊的转角时，看到俊伊和雪茉前来探病。
“真巧，你们来了啊。”风翼冲他们打招呼，却发现他们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
雪茉也就罢了，俊伊成天到晚都是一副笑脸，实在很难在他脸上看到这种颓唐的表情。
“风翼，有件事我们要和你说。”雪茉有些为难地开口。
“去你的单人病房吧。”俊伊补充道。
直觉告诉风翼他们带来了糟糕的消息。
三个人来到病房，雪茉倒了三杯热水，之后把门锁好，在房间里巡查了一圈。
俊伊居然夸张地拿出了风翼的psv，用里面的反监视设备在病房里四处搜寻，认真地查找着微型摄像头和窃听器。
“一切安全。”做完这一切，俊伊坐在沙发上。
雪茉的神色有些勉强，别别扭扭地开口：“风翼，薇拉今天没来吧。”
风翼摇摇头，心却在一瞬间沉了下去。
俊伊继续说道：“我们让吴教授化验了你在纪念馆发现的那根头发，头发的DNA和薇拉完全吻合。”
“也许我本身就弄错了样本也说不定。”风翼说话的底气明显不足。
“我和俊伊也是这么想的。”雪茉喝了一口水，小声说：“所以我们去查了一些别的线索。还记得那次薇拉被裕翔绑架之后受伤住院吗？在医院的摄像头里拍到了克兰奇前去探望薇拉的画面。这说明她和克兰奇早就认识。还有那次俊伊被宋雨萌绑架，虽然最后芯片被赵美晴抢走了，可克兰奇和宋雨萌也有参与。那次的行动是我们几个人策划的，他们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情报？”
俊伊也紧绷着一张脸，沉声说道：“上次文俊和薇拉去绊住杨胜才，结果杨胜才就遭到狙击了，到最后竟然连尸体也被炸成灰。吴教授说本来科搜研已经要对他的尸体进行解剖，那样的话就肯定能发现他的体内含有Black
Moon病毒的变异体，那个幕后黑手一定也是为了掩盖病毒的秘密才会毁尸灭迹。我们查过了，那天薇拉去过科搜研的安灵室，只有她才有机会动手。”
风翼无言以对，心里却在拼命寻找着理由。
雪茉接着说：“老实说，这次修学旅行发生的事情也不简单，根据你所说，宋雨萌、霍智彦和谷美月都听从阿波罗的命令，宋雨萌也亲口承认了阿波罗就在我们身边。虽然薇拉揭露食物里有毒，可是之前我和俊伊也对她说过我们会自己检查食物和水是否有问题……”
俊伊点点头：“而且我们事后询问过龙月，他说在中毒之前吃过薇拉给他的棒棒糖，之后薇拉也曾经去医院调取了他们几个人的血液分析样本……”
这些事风翼完全不知情。
看到风翼快要垮掉的表情，雪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风翼，别这样……我们也不想怀疑薇拉，可是……”
“是不是还有别的误会啊？”
“我们也希望这样，不过……”俊伊歪着脑袋，有些烦躁地抓抓头发，“或许李正宇说得对。他可是MND的精英，办过的案子比我们多多了，你爸爸都对他赞不绝口。他的怀疑出自他的直觉，他的直觉肯定比我们的要灵敏、理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