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搬来一张凳子坐在三只狐狸的面前,看着他们一点点地把盘子里的汤舔完。颜雨摸摸浑圆的肚子(尽管这肚子不出一个小时就会瘪下去),满足地笑道:“真好喝啊!我敢说天下最好吃的美味就是蛇肉!”
我黑线,美味你个头,我光看着就觉得挺恶心的!
“小玉,你确定没有流口水吗?没有尝一点你不后悔吗?”他挺认真地问。
我不会流口水,更不会后悔,求你别老记挂着吃的,我们谈谈为什么五彩狗像五彩狐好不好?我简直就是哀求他了。
不料颜雨摸摸肚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道:“吃得太饱了,我要休息下,昨晚没有睡好,虹儿太吵了。你让司马伯伯说给你听吧!”
我闻言怒视着他,恨不能一拳打爆他的狐狸脑袋,这只死狐狸精,一天到晚就知道逗我开心,哪天不让我着急上火,他估计就浑身不舒服。
司马伯伯倒是好脾气,他乐呵呵地说道:“小姑娘别着急啊!这大过年的,反正也没有什么事,就由我来慢慢说给你听吧!”
我一听,马上转到他身边,虔诚地望着他。他锐利的眼睛瞄我一眼,缓缓地说道:“这个故事啊,说长很长,说短也很短,一句话也可以说清楚。”
我心想,你倒是说啊,管什么长或短。他倒是不急,摸索着点燃了一袋烟,沉思着打量了我很久,才开口说道:“往短了说,就是一句话,你们瑶族人们崇拜的祖先,盘瓠,并非是由五彩狗幻化的,而是由五彩狐幻化的。这么多年来,你们瑶族人民都误会了。”
我吃惊地睁大了眼,这是什么话?五彩狗盘瓠作为我们瑶族人们的祖先,可是在家家户户的神龛上供奉了几万年了,现在有人,不,有狐狸跑出来说,那只五彩狗并非我们的祖先,我们的祖先另有其人,而且这“其人”是只狐狸!
这样危言耸听的话,小范围传播一下就算了,要是宣扬出去,那还不得被瑶族人们打死!
司马伯伯看着我将信将疑的脸,问道:“我说的话,你不相信?”
我诚实地点了点头。
司马伯伯不悦地把盘美姬拉到我面前,收了收她的尾巴,问道:“要是把美姬的尾巴收起来,你看着是不是更加像狗?”
我又点点头。
司马伯伯继续道:“美姬身形太娇小,你看着都像狗,要是她长得再壮一点,然后又是在外面征战回来,搞得尾巴上的毛差不多都掉了,而且还是出现在晚上,你觉得从没有见过狐狸的乡民会不会误会她就是大家常见的狗呢?”
我想了想,如果上面的条件都成立的话,那么我的确会误会她是狗,而绝对不会想到她是离我们日常生活很疏远的狐。
司马伯伯得意地笑道:“那不就得了,当时的瑶族人民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误会的。”
另外三只狐狸精听了他的话也异口同声地为他作证:“你们瑶族的祖先真的是我们狐族中的五彩狐幻化的啦!不信,你仔细想想,你在现实生活中还听说有其他五彩狗没有?可是像我这样的五彩狐却是最少还有十来只呢!”
然后,他们给我讲起了五彩狐盘瓠的传说。
据说,高辛氏的时候,一只彩狐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神仙的指引,后来吸取日光之精华,大地之灵气,终于在某一日修炼成人形,并且会说人话,他,就是盘瓠。只是当时的他功力不足,人形的幻化并不稳定且不受他控制。
当时的戎吴部落十分强盛,屡次侵犯边境,君王便派遣将军去讨伐,但总不能擒获取胜。于是就向全国招募,如果有谁能取得戎吴将军的首级,就赏金一千斤,分封给城邑一万户,还把国王的小女儿赐给他。
盘瓠听说了这个消息,便只身前去,取下了戎吴将军的头,并在身为狗形象的状态下衔着头到国王处领赏,哪知国王看见他是一只畜生,就反悔了,不愿兑现承诺。
还好国王的小女儿是个讲信用的人,她说:“称王的人看重诺言,称霸的人讲究信用,您不可以因为我轻微的身躯,而在天下人面前违背了公开的誓约,这是国家的灾祸啊。”
国王想想也对,就听从了她,把她嫁给了盘瓠。
盘瓠于是带着国王的女儿隐居到一处草木茂盛,人迹罕至的大山深处,并在那里与国王的女儿繁衍生息,子子孙孙无穷尽。
国王的女儿去世多年后,盘瓠终于修炼成仙,步入了仙道,他的子孙却两极分化,一部分遗传了他作为人时的纯净血液,成为了真正的人类,并在如今的云贵地区定居下来,形成了今天的瑶族。
另一部分却遗传了他作为狐狸时的基因,他们虽然在世世代代的修炼中获得了比人类多上上千倍的寿命,却仍然是畜生,要苦修很久并开启盘瓠死前设下的封印才能幻化成人。
渐渐地,身为人类的瑶族人们在无数代的交替中已经忘记了他们这一支族系的存在,并把他们视为妖怪,要除之而后快。
所以他们不得不隐姓埋名,躲到深山老林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即使成功幻化成为了人类,也不得不隐藏在人类当中,小心翼翼地生活着。
而五彩狐作为盘瓠的嫡亲派系,他们的灵力总比其他的狐类要强大一些,所以,他们修炼的速度也快一些,这就是盘美姬虽然年纪轻,却比轩辕虹幻化成人的进度要快的原因。
听完他们的讲述,我惊讶地半天没有缓过神来。天哪!如果他们的故事如实,那么我们瑶族人民就都是狐狸的后代了?也就是说,我的身体里也流着狐狸的血液了?我的祖先和颜雨,和轩辕虹,和盘美姬,和司马伯伯,和天下所有的狐狸精的祖先,几万年以前都是一家人了?
换句话说,我和狐狸精是亲戚!
天哪!这太不可思议了!说实在话,关于我们瑶族人民的祖先是盘瓠,而盘瓠是一只五彩狗的传说,我一直以为是瑶族人们吃饱了饭没事干,杜撰的。想不到传说竟然是真的,只是搞错了祖先的身份,拥有另外一个版本而已。
这也太神奇了!太太太神奇了!
不过,我却不得不相信,毕竟自从我认识颜雨这只狐狸精以来,神奇的事是一件接一件。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说给谁听,谁也不会相信啊!
然而,最初的震惊过后,我的心却莫名其妙地雀跃起来,哈哈,原来我跟颜雨是同类的生物!我们竟然是同类的!
这个想法充斥了我的心,让我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
呵呵,我们是同类,那么我们在一起······玩,就很正常啰!物以类聚吗!
而且,他们狐族的族长是不是就是知道了这个原因,所以才会放过我这个有缘人的呢?
我越想越高兴,只是奇怪为什么颜雨以前没有想到这一点,于是忍不住问道:“颜雨,你说你们的族长是不是就是知道我也是盘瓠的后代,跟你们狐族有亲戚关系才放过我这个有缘人的呢?”
颜雨皱着眉头道:“不是啦!什么亲戚关系,你别天真啦!我们狐族的有缘人全部都是像你一样,是盘瓠另一支派系的后代呢,这是成为有缘人的首要条件,照你那么说的话,岂不是根本就没有杀死有缘人的说法了。”
我一听,眼神黯淡下来,不由深深叹了一口气。
司马伯伯听了我的话,倒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感觉他的眼神特别奇怪,好像看穿了什么或者说好像知道什么似的。
这种感觉太强烈了,使得我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怎么也移不开。
他被我盯得尴尬起来,干咳了两声说道:“实际上,盘瓠老祖设下封印,就是怕我们灵狐的法力太强,幻化成人以后混在人类当中荼毒生灵,遗祸人间。他设下必须要身为他的另一族系的有缘人才能开启封印的规则,就是要有缘人在开启封印以前鉴定我们的品行,值得解封才解封,不值得就消灭我们。”
他吸一口烟,眼神深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继续道:“老祖宗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是他哪里能想到,经过岁月变迁,世代更替,另一族系的人们就连世上还有我们这种亲戚的存在都不知道了,哪还有能力去鉴定一只灵狐的好坏呢?”
“他们只有害怕我们,防备我们,把我们当妖怪,要除之而后快。可怕的是,你们人类虽然没有法力,看着也柔弱,却会制造武器,会耍阴谋诡计,所以我们很多幻化成人的灵狐就接二连三地惨死在人类的手中。”
“久而久之,也不知从哪一代的族长开始定下了规矩,刚刚幻化成人的灵狐必须要杀死自己的有缘人,这样一来,我们的身份就不会被泄密,不会被识穿了。”
“这个规定无疑对我们有利,自从定下这样的规炬以后,我们才得以平静地隐藏在人类当中,作为一个真正的人安全地度过这漫长的一生。”
“可是。”颜雨突然插嘴说:“可是这样一来,不知有多少无辜的人类死在了我们的手中,就连小玉也差点因此而丧命。我倒是觉得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像人类一样处理事情灵活变通、随机应变、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呢?”
他的话得到轩辕虹和盘美姬的一致赞同,但是司马伯伯却苦笑道:“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这么强大,却也不得不屈服于柔弱的人类的原因啊!”
三只狐狸精听了,陷入了沉默,我心想,也对哦,他们要是那么会变通,那就不是妖精了吗。
司马伯伯见大家认同了他的话,沉吟片刻,就好像自言自语地说道:“有缘人的原始功用一消失,盘瓠老祖当初担心的事也不是不会发生呢!这么多年来,也不知出现了多少狐族的败类,遗祸人间啊!”
我听了他的话,心中一动,心想我的第六感没有错,这位司马伯伯知道很多秘密,而且,他看我的眼神是那么的不同,一定也是知道了一些关于我的秘密。
那么,那么,一直萦绕在我心头十几年的心结他会不会也知道呢?他活了那么久,一定也是知道的吧!
问问他,问问他!一个声音在我心底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