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我怎么反对,奶奶还是固执地要求单独见一见颜雨,而颜雨,在接到奶奶的邀请时竟然一点也不惊讶,更别说有异议了。
第二天早餐时分,他们在我缺席的情况下会面了,我不知道他们见面的地点在哪里,也不知道奶奶会跟颜雨谈些什么,更无法想象颜雨面对奶奶的质问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无从猜测,我只能傻傻地等待,等待他们结束后给我确切的消息。
临上课时,奶奶打电话来,说她回紫云去了,要我好好读书,不必去送她了,我追问她跟颜雨说了什么,她只淡淡地说也没什么,以后颜雨会告诉我的。
我还想询问她有没有对颜雨说什么奇怪的话,这时班主任走进了教室,吓得我连忙挂了电话藏起了手机。虽说我因为成绩还好,老师也许会对我使用手机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我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当着她的面光明正大地使用。
只好等颜雨回来问他了,然而该死的是,颜雨竟然整个早自习都不见人影,班主任也没有提起他,我实在忍不住,好几次想问问班主任颜雨哪去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滕老师,我的同桌哪去了?”露莎突然问道。
我心中一阵窃喜,对露莎又佩服又感激,真心认为她是一个勇气可嘉的女子,心中有什么事总是会马上表露出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不犹豫,她比我活得潇洒自在。
班主任回答她说:“哦!他有点事,请了一节课的假。”
“他有什么事呢?”露莎追问。
“这个吗,他也没有具体说。”
“那你怎么能随便答应他的假?”
“额,颜雨同学那么优秀,不会无缘无故请假啦,老师当然要答应他。”
露莎还要咄咄逼人地质问,班主任不耐烦道:“好啦!露莎你好好读书吧!就别管闲事啦!”
露莎极不情愿地闭了嘴。我郁闷地想这只死狐狸精怎么这样啊?动不动就玩失踪,他这是仗着老师的宠爱根本没有把学校的纪律放在心上啊!
他哪去啦?不会是又见他的哥哥去了吧?
无论怎样,我总觉得颜雨最近的变化跟那天他跟他哥哥的见面有关,好像自从那天起,他就没有大笑大闹过,更别说粘着我时时刻刻戏弄我了。
最近他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一定是出什么事了,也许是他们狐族出什么事了?
可是会是什么事呢?桐子山兄妹和皇甫寒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南宫影似乎也销声匿迹了,我们的生活这么平静,会有什么事发生呢?
这些问题折磨着我,害我一整个早自习都没有读进去课本,可是我又理不清头绪,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下课铃声响起时,我藏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吓我一跳,说实在话,知道这手机号码的只有奶奶和颜雨,平时它很少有动静,连颜雨都没有打过一个电话来,因为不习惯它的存在,所以它每次有动静都会吓我一跳。
心想莫不是奶奶肯告诉我她和颜雨的谈话内容了?打开一看却是颜雨的短信:“到天台上来吧!马上!”
我的心一跳,心想难道真出事了,好像每次我们约到天台都是有重大的事。
我几乎是一路小跑爬上天台,只见颜雨正趴在栏杆上,出神地望着底下的校园,上午的暖阳斜照在他的绝世侧颜上,很难得显出一种忧郁,一种从没有在他脸上出现过的忧郁。
“颜雨!”我怯怯地叫他一声,有点被他这样的状态吓到。
他回过头来看着我,勉强一笑,旋即向我招招手,示意我靠过去。我乖乖地走近他,他默默地看我片刻,突然伸出手抚了抚我的额发。
“干嘛?”我下意识地躲闪。
他淡淡一笑,眼神中确切有迷离和隐痛闪过,他转过身,再次趴在栏杆上,沉默地望着校园里来来往往的人群。
实在是不习惯这样的气氛,这气氛太古怪了,我靠过去,倚在他身边,尽量轻松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他侧过脸来,专注地看着我,却依然沉默。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清了清喉咙不安地问道:“颜雨,我奶奶,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伤到你了?”
“小玉!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长得很美!”他突然无头无脑地蹦出一句。
什么吗?我的脸立即红了,睁大了眼呆望着他,一时被噎得接不上话来。
“你的这个表情最美了,呆萌呆萌地!你动不动就脸红的毛病也让人沉醉!”他说话时的深情让我怀疑这些话不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
可是他依然反常地自言自语:“小玉,你真的很美!美得就像紫云山上的清新空气,美得就像秘密花园里的澄澈泉水!小玉,你美得恰到好处,让人很舒服,很惬意!”
我在他诗意的抒情里涨得满脸通红,鼓着腮帮就像呆子一样傻站在那里,就连他又伸出手来,不仅摸了我的额发还摸了我的脸蛋,我都忘记了躲闪。
我就入定在那里,任由他一边说着疯话一边爱抚,不,是调戏我。直到他说:“小玉,要上课了,我们还是马上进教室吧!别迟到!”
说完,他拉着我就往楼下走去。我懵逼了,这什么情况?他巴巴地叫我上来,就是为了戏弄我,说我很美?
我们就这么结束谈话了?可是,我做了什么?除了像傻子一样脸红,我都没有问清楚任何一件我想问的事。
这只死狐狸精也是够了,他脑子抽风了!我很美!我哪里美了?从小到大就没有人说我美过,他到底是眼瞎还是嘴瞎,所以才会信口开河。
我不服!所以我抗议道:“颜雨,我有很多正事要问你,你别这样发神经好不好?”
“不急,我们能够在一起的时间还很长,你可以留着慢慢地问。”他霸道地回答道:“现在我们还是进教室上课吧!你要好好学习,不然你就考不上我想填报的学校,到时,你可就看不到我了。”
好吧!这个理由很具有说服力,我暂且好好上课吧!时间长的很,我任何时候问他也来得及。
最重要的是,他此时的表现和说话的语气很让我安心,这才像颜雨,像那只跳脱的狐狸精,说实在话,他那种酷酷的表情只有让我心里发慌。
一整个上午我都眼含笑意,望着颜雨那俊俏的背影,我也忍不住偷笑,原因吗,当然是因为他说我很美!唉!事实证明人人都爱听好话,我也不例外,尤其是赞美自己很美的好话。
因为他的这句话,我中午和他坐在一起吃饭时都有点不敢抬头看他,心里总觉得怪怪地,好像很害羞的样子。
“你怎么啦?”颜雨终于觉察出了我的拘谨,问我道。
“没什么!”我红着脸回答,见他仍是审视地望着我,我连忙转移话题道:“颜雨,你都没有告诉我,我奶奶跟你谈了些什么。”
“这个吗?也没什么,她就是问了问你的学习情况,担心你考不上好大学。”他轻描淡写。
“这样啊?”我将信将疑。
“嗯,就是这样。”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呢?”
“我说,不用担心,小玉会考上理想的学校的,我这么牛,她要是想跟我读同一所大学,就必须要努力。”
“真是的!谁要跟你读同一所大学了?你真臭美!”
“你说的,到时我不跟你填同一所大学,你可别怪我。”少年笑眯眯地望着我。
“额!”我气馁地答道:“那好吧!你准备填哪一所学校?求你千万不要是清华北大,我再怎么努力也考不上的。”
眼前的死狐狸精忍着笑:“至少也要全国前十吧!不然太浪费我的智商。”
我气闷地看着他,心想跟一只狐狸精交朋友压力还真是大,学习都要比别人努力一倍。可是有什么办法,还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就是脱层皮也要把成绩稳定在全校前五啊!
我这样想着,不由气恼地看向眼前的少年,打算诉诉苦,却敏感地觉察他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他又沉默着,一副在想心事的样子。
我的心里有丝丝缕缕的疑惑划过,我总觉得他这样的状态与他哥哥有关,我很想问问他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又不敢,因为,我担心碰触到他们狐族的秘密。
桐子山他们的警告还清晰在耳,我知道有些底线,我不能也不敢去碰触,但是,疑惑就像棉絮一样塞在我的心上,让我打不起精神来。我扒拉着碗里的菜,一时胃口全无。
“怎么啦?”他缓过神,终于关注我了。
我低着头,闷闷地答道:“没什么。”
“你明明有事,快说!”
“那个,那个······。”我支吾了半天,还是鼓不起勇气问他哥哥的事,只好转换话题道:“你说我美,我哪里美了?”
“呵呵!”死狐狸精终于笑了起来:“这个吗?很难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什么吗?我看你纯粹是在戏弄我!”
“哪有!在我眼里,小玉哪里都美,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天上最亮的星星,很美!嘴巴小小巧巧的,好像熟透的樱桃,很美!皮肤雪白雪白的,好像紫云冬天的大地,也很美!身材吗······。”
“打住!够了!”我连忙制止他:“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再说我鸡皮疙瘩掉一地了!”
“哈哈哈!”他终于露出了自从我生日宴会以来难得再出现的爽朗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