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特殊时期
湘江岛主2017-08-31 22:423,205

  “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对感冒发烧的病人会特别留意。目前根据化验情况,我们还不能简单给你下结论。”医生一脸严肃,详细地询问道,“请问你最近接触到了外来人员吗?”

  “没有,我每天都在学校。”飞燕压根儿想不起来在寝室里接待过皎月的阿姨。

  “好好回忆一下,你周围的同学、室友、老师们当中,有没有人有发烧的症状?”医生问。

  飞燕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医生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八字,踱步走了出去。飞燕呆呆地站着,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不由得心里一阵阵害怕。不一会儿,一个女护士走进来,将一个一次性饭盒放在床头柜上。

  “您好,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飞燕急切地问。

  穿着隔离服的护士边出门边说:“你先吃饭吧,我们已经通知了你的学校,替你请假了。一会儿咱们这个医院会有救护车送你去市里指定治非典的中心医院去。你目前需要隔离观察治疗。”

  “不要这样!我就是普通的感冒呀。我想回学校。”飞燕站起来,追到门口。

  护士朝她摆摆手,厚厚的口罩后面发出瓮声瓮气的声音:“你稍安勿躁,尽量保持冷静,才有利于病情。”说完,护士轻轻将门关上走了出去。飞燕心里恐慌不已,眼泪不住地往外冒。

  时间像是停止了似的,好容易熬到了晚上八点多,护士将飞燕送上了一辆救护车。飞燕听着救护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闭上眼睛,心里害怕与绝望交织在一起:“我大概是要死的了!”

  s大学的穆思齐收到飞燕的短信的时候,他正在寝室里和室友们研究一个民事案例。他看了看飞燕简短的信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放下手中厚厚的书本,脑袋里一片空白。他不能相信厄运会降临到飞燕身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想起了牧仁,慌乱地拨打他的电话询问情况:“北京现在非典疫情怎样?”

  “问这个干嘛?”牧仁慢悠悠地说,“我们现在不能外出,外面啥情况也不知道。只是听说北京街道上现在空无一人,我们学校还有几个外地学生翻墙回老家去了。我们已经停课了,大家就在寝室里玩玩游戏看看书。”

  “啊!有没有死人?”思齐擦擦额头上的汗。

  “好像电视里也有死亡病例的报告吧。你问这个干什么?”牧仁奇怪地问。

  思齐紧张得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说:“我接到飞燕的信息。她说她发烧了,现在在医院要隔离。手机已经关机,我联系不上。”

  牧仁从椅子上跳起来:“飞燕发烧隔离啦?你小子没病吧?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当然没有,我下午才收到她信息的。电话现在已经不通了。”思齐对着电话大声吼道,寝室里的男生都抬头看着他,大家的脸色不由得都变了。

  “天哪。”牧仁失声嚷道,“他妈的,怎么可能会是飞燕得了非典?怎么可能?!”

  思齐的声调也变了:“我要马上坐飞机北上,我要去看她。”

  “你可别傻了,现在全国都在警戒状态,车站机场都要检查身份证,有机关学校出具证明才可以外出。”牧仁说。

  “不行,我得去。我现在如坐针毡。”思齐几乎要哭出声来。

  牧仁想起上次去草原差点丢命的事情,生怕思齐再做出傻事,厉声说:“上次冒着风雪去昭乌达草原也是你!差点命丧雪原。这次更加不能如此冲动!你稍微用点脑子理智思考一下就知道你的想法有多么愚蠢。试想想:飞燕隔离了,你就算去了h市,你能见到她吗?去了也是白去!”

  “那我还能怎么办?”思齐颓丧不已。

  “先等消息吧。咱们祈祷,飞燕会平安康复的。”牧仁说着,情绪也低落下去,动情地说,“飞燕真是个好女孩子,上帝一定会保佑她。”

  “嗯……”思齐挂掉电话,跌坐在凳子上,眼睛血红一片。思来想去,怎么也无法承受这种担心。他猛地起身到床上拿钱包和包裹,就要出门去。

  室友们阻止道:“思齐,可别干傻事。你不能去。”

  “不,你们谁也别阻拦我。”思齐红着眼睛,里面泪光闪动。

  大风一把将思齐推到凳子上坐下:“亏你是个爷们。遇到一点事情就慌了。”

  “飞燕是我的未婚妻,我不能在这里坐视不管。她一个人在医院怎么办?”思齐越想越难受,失去理智地对着大风吼道,“她是我的女朋友,不是你的女朋友。你当然不急。”

  “你急就有用了吗?”大风说,“你先和飞燕的室友们联系,看看那边是什么情况。只能在这里静候消息!”

  其他室友也点头,说:“千里迢迢的,先取得联系再说吧。”

  思齐想起飞燕用皎月的手机给他拨过一次电话,他哆嗦着找了好半天,终于翻到了通话记录,接电话的果然是皎月。

  “我是思齐,飞燕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思齐开门见山。

  “我们也不知道。昨天我们出门还好好的,今天下午收到信息,我们就赶紧回宿舍。宿舍现在已经被学校消毒了,我们每个人都量了体温,都是正常的……”

  “飞燕那边有消息吗?”思齐不顾礼貌打断皎月的话问。

  “没有。学校禁止我们任何一个人出寝室门,说非常时期,违反要求要受到校级处分。据说学校今天下午又有一个同学高烧,被送去了医院。校门口现在加强了门禁了,全校下周停课。”皎月说。

  思齐哭丧着脸说:“你那边如果有飞燕的消息,请一定告诉我。”

  “嗯。”皎月点头。

  小辣椒、洋葱她们在寝室里待着,个个都表情凝重。谁也没有想到,电视里说的非典,真的和自己扯上关系了。她们拿着各自的个人用品,轮流到卫生间清洗,用煮沸的开水,烫了一次又一次。仿佛这样,可以将或许隐藏在某处的细菌都消灭干净。

  飞燕睡下铺,大家平常临睡前,经常坐在她床上闲聊打闹。这天晚上,大家都有意地远离那张床,生怕万一有什么细菌会跑出来。

  暗夜里,寝室里个个都失眠了。

  寝室里静默得可怕,皎月忍不住带着哭腔说:“你们说,飞燕不会有事吧?”

  女孩子们再也忍不住了,一个个在被子里啜泣着。

  洋葱说:“有一次飞燕要借我的裙子穿一次,我没有同意,我现在想起来,十分后悔。”

  飞燕的上铺暗暗担心:“我就睡在她上面,不会被传染吧?”

  “慕容书韬有一次和我说飞燕漂亮,人又善良,我吃飞燕的醋。我真不应该。”皎月在黑暗里哭丧着脸说。

  ……

  小辣椒大声说:“大家都别说这些丧气话了,我们一起祈祷,飞燕一定会康复的,一定的。”

  寝室里一片啜泣声。

  深夜,校园里一片静寂。

  此时,飞燕已经被送到了市里指定的发烧病人隔离病房。整个这一层楼,都静悄悄的。隔壁穿着隔离服的病友,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朝她看过来。

  她换上了厚厚的隔离服,一个病友告诉她,她住的这个病房里,一个来自巴彦淖尔盟的病友确诊为非典,正在顶楼的隔离病房单独治疗。

  飞燕全身发抖,她想起了那天在寝室里接待的室友的阿姨,一口巴彦淖尔盟的口音。躺在病床上,目光呆滞。医生来看过她,说要先推着她去做一个胸透,然后抽了几管血再化验。

  护士问她话,她一句也答不上来。穿着隔离服的护士送她去做了检查,抽了血,将她送回病房,给她打了点滴。

  飞燕脑袋里似乎很清晰,但又仿佛都不知道。她又累又怕,脸比身上的被单还要白。一双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两个小小的阴影。

  “多么年轻漂亮的女孩。”护士叹息着,然后轻轻地将门关上,走了出去。

  医院里,死一样的寂静。

  飞燕想着思齐,心里默默地念道:“思齐,我爱你。我二十多年的生命里,感谢你来过,并赐给了我爱情,虽然我可能配不上你。”

  “如果我去世了,我在天堂上一定会保佑你幸福的。”飞燕叹气,迷迷糊糊睡去。

  她一会儿变成了一只马在草原上欢腾,一会儿又在十七孔桥上,被思齐背着大声欢叫……突然,思齐的母亲出现了,让她赶紧下来,只见思齐松开了她的手,随着一个女人走远了……飞燕惊醒过来。

  睁开眼睛一看,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到处白得可怕。她睡不着了,恐慌抓住了她,她一秒一秒地数着时间。她傻傻地想:“如果我去世了,爸爸妈妈就不用为我含辛茹苦赚钱了,他们可以陪着爷爷过日子了。思齐,你就不用面临这两难的选择,一心去上海了。”

  病房里的挂钟,

  滴答滴答地走着……

继续阅读:76 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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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头琴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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