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空,滚。
珍妙飞快的回了信息。
回完信息,珍妙继续对着镜子画眼影。
在她旁边补妆的另一个黑裙女子,一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边问:
“又是那货?”
“神经病。”
“都说了,只陪酒,不陪睡。不要理他,过几天就好了。”
珍妙没回答,心里盘算着,这个人应该不是橙心酒吧的常客,而是认准她来的。
如果这么说可能太自以为是,所以她就将这种说不出的感觉藏在了心里。现在她真后悔把微信号告诉了他。
中途拉黑过两次,没想到这人亲自找上门,在酒吧一等她就是好几天,她根本没法正常工作。
最后就只好又恢复了好友。
从化妆间出来,一红一黑,裙摆摇曳,两个女子沿着长长的走廊并肩前行。走廊的尽头,传来的是酒的味道,各种酒的香气混杂在一起,以及人类荷尔蒙散发出的气息。
像时空隧道。
珍妙每次从安静的化妆间经过这长长的走廊走进酒吧的时候,都有一种穿越的感觉。
从白天穿越到黑夜,从清醒穿越到混乱。
别人的梦是从卧室里开始的,她的梦是从酒吧开始的。
再干几个月,够了钱,她要去学一门手艺,找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
——“嘟嘟”
微信又响了。
她有点不耐烦了,这次干脆屏蔽掉消息提示吧。
这么想着,习惯性的打开微信。
是另一个人,昵称:张大师,是年初回老家的时候朋友推荐的,说是个算卦的,算的挺准的。
由于好奇,她就请他帮忙算了算流年。
之后好几次想要求个心理安慰的时候,她也找到张大师帮忙算过几次,一来二去两人成了知心网友。
说来奇怪,对周围人不能说的秘密,面对一个见都没见过的网友,她却能讲出来。
现在,这个张大师可比她和周围任何人的关系都要铁。
这次的信息是——昨晚夜观星象,恐有破财之险,好在贵人相助,逢凶化吉。近日多加小心,切勿出差、旅行。
——你是跟踪狂?还是天眼?
——真遇到了?
——马后炮,已经逢凶化吉了。
——那就好。
——我工作了,不说了。
锁屏之后,珍妙突然傻傻的笑了。
难道自己真遇到个高人?手机被抢,有人帮忙,这几句话都对上了。
她想起了网上转发的那个视频,她可不想那么高调。
现在网络那么发达,屁大点儿事儿都能传的人尽皆知。她可不想让家里人知道,这几年她根本没念大学。
珍妙是凌晨下班,生意好坏都是那个时间。
客人一波一波的,但是她脑子清楚。只要她见过一面的人,她全记得。
一开始她遇到个客人,聊自己老婆出轨的事儿,说的声泪俱下,实在是太啰嗦了,她帮他选了一杯酒,叫明天。
那酒一下肚,再醒来应该就是第二天了。
第二位说起自己人生的大起大落,也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珍妙是看透了,自己来的客人,都是来消愁的。
下班的时候,天都快亮了,珍妙打算回家再卸妆,却在门口遇到了那个人。
那个人又瘦又高,理的平头,短袖短裤,都是那种夏季烂大街的打扮,毫无品味。这个人倒是曾经自夸过,自己的衣服是什么什么牌子的,记品牌,她不擅长。
她装作没看到,继续往前走。
“珍妙!我等了你好久!”
说着,这人就从后面冲过来,应该说是扑上来才对。
珍妙正要回头,却被一把从后面抱住。
珍妙吓了一跳,没料到这个人竟然有这个胆量。
“放手!”
珍妙想要掰开那双紧紧扣在腰间的手臂,可力量悬殊。
珍妙脑海里此时竟然在抱怨一件事,那就是,张大师,你怎们没算出我今天走霉运!
“耍流氓是吧?”
珍妙突然声音一沉。
“珍妙,我是喜欢你的!”
珍妙也没理他,抬起脚,狠狠的踩向紧挨着她的那只皮鞋。
男人“啊”的一声松了手。
珍妙甩开男人往前跑了两步险些摔倒,低头一看,高跟鞋的鞋跟掉了。
“妈的,又断一个!”
这时穿着黑裙子的女人也刚出来,皱起眉,看了一眼抱着脚的男人。
“怎么?在这里等人,省钱啊?”
男人收起的野兽的面具,戴上了另一幅,彬彬有礼的说:
“我不会放弃的。”
一红一黑两个女人身形渐远,沿着主干道,就只有两个人,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
“说好了等我一起走,这个时候自己走多危险!”
黑裙女散了长发,嗔怪了起来。
“豆子姐,我受不了这人了。”
“那人什么来头啊?”
“不入流的经济学家,风向就没看准过,还不如我呢。”
听珍妙说完,豆子“噗”的笑了。
从挎包里取出手机,打开微信。
“我说,拍戏你去不去?”
“拍戏?什么戏?”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古装。”
“靠谱不靠谱?别是那种骗人的。”
“应该还行吧,是我闺蜜发的,你看。”
说着豆子把手机递给珍妙看。
是一个群演招聘的信息,地点是……横店?
横店是戏城,距离上海也挺近的,珍妙听说过,却一直没去过。
“要是靠谱,你就去这个,十天半个月的,那时候他再来,我们就都说你辞职不干了,几天等不到你就放弃了。”
“这个主意倒是挺好……”
珍妙想起了张大师微信的后半句,有点犹豫。
不过这个应该不算出差,也不算旅行,就算是……我已经知道了天机,注意点就好了。
想好说服自己的理由,珍妙欢快的答应了。
“谢谢豆子姐!”
与此同时,躺在床上的吴铭辗转反侧。
这还是他来上海之后第一次失眠,脑子里想着的都是毫无头绪的事情。
这就是传说中的非日常吗?
表姐让他住过来是怎么回事?简艺和李悦儿是怎么回事?小宝一家突然不见了是怎么回事?神秘的唐明月是怎么回事?地铁上的抢劫又是怎么回事?
也许每天都一样,就不会出现这么多问题。
他向来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的兴趣,但是这些越积多越多的问题像是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让他无法像往常一样安心入睡。
吴铭睁开眼睛,看到皎洁的月光铺在地面上、家具上。
答案,对,他需要确定,那些人安然无恙且没有危险。
这是强迫症吗?天吶!吴铭从心底生出一种奇异的恐惧感,到底在恐惧什么,他还弄不清楚。
“咚!咚咚咚!”
什么东西撞击门的声音。
吴铭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在月光下很清楚的显示三点四十五分。
野猫?
但是这个“咚咚”的撞击声持续着,好像他不开门就不肯放弃一样。
“谁啊?”
吴铭警惕起来,这个时候叫门,要么是着火了这种大事,要么就是不是什么好人。
“开门。”
门外小小的一个声音,是女人的声音。
吴铭腾的从床上跳起来。
尽管最近没看什么恐怖片,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这个世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这是吴铭从小就认定了的。
吴铭赤着脚走摸黑走到门前,扒在门镜上瞧。
走廊暗暗的,勉强能看清,站在门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唐明月,此时她娇小的身子正架着一个失去意识的男人。
出什么事了?
如果不去看,心脏就会一直被好奇抓挠着,吴铭忘记了小时候母亲给他讲的一切关于不能开门的童话故事。
他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