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舒广的指挥,阿坤没有任何异议,崇拜已经迷失了他的眼睛。
对英雄崇拜可以造就出英雄来。但是,错误的崇拜就会制造悲哀,不过这些悲哀在崇拜者眼里倒成了更大的崇拜!
舒广制止士兵的追击,他让阿坤派出几个人前去侦查,看看对方到底在搞什么鬼。安排好一切,他快速奔向对方逃跑的方向,开始收拾敌方掉落的武器。毕竟自己这方面没有准备,弹药明显有点不足,要坚守几个小时所需要的弹药对舒广来说就是天文数字。不过,眼前的缴获还是不错的,在他的眼里“蚊子再小也有肉”。
很快舒广收拾好周围所有能用上的东西,他让战士们把他们分配好,自己也从缴获中拿出一把AK74和七八个弹夹。他实在是厌烦透了那些仿制品,把放在一边的山寨版“英萨斯-3型自动步枪”随手就交给旁边的战士。他快速地拆解枪械,又快速安装起来,速度之快让人窒息,快的让人无法反应!
正在“分赃”的战士们,看着他娴熟地拆卸枪械,就好像拼玩具一样轻松。感觉那些零件像是自动聚拢在一起,从有到无,然后,从无到有,肆无忌惮的变化模样。炽热的目光盯在舒广身上,仿佛要把他融化。
舒广根本没有在意周围的目光,机械般地玩弄着手中的步枪,脑子里却感觉像是少了点什么。可是他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来。时间过得很快,直到那几个负责侦查的战士先后返回报告情报,舒广这才不在思考。
前往侦查的战士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敌方不是普通的巡逻队,而是缅滇政府军。他们的兵力绝不止一个营,在帕敢西面就驻扎了将近一个师的兵力。他们的存在本来是震慑克钦独立军在翡翠矿区势力的部队,维持矿区现有的秩序。原本翡翠矿区就是各大军阀妥协与分赃的地方,他们控制着各自的采矿地区,为了安全,各大势力又派精兵把守。这样就造成这个地方势力密集,势力武装犬牙交错,稍微不小心就会造成流血冲突。
缅滇政府为了安抚这些军阀不得已派来军队维持治安,不让战火毁掉这些“摇钱树”一般的矿洞。在此同时,政府为了稳定局面下令不准在另开矿洞,所以就出现了巡逻队监管周边,不容许私自挖矿的现象。只不过这些乌合之众往往都是欺软怕硬之辈,遇见个人和小的势力就竭尽全力驱赶,一旦遇见克钦独立军,他们跑的比兔子都快。
这一次也许是天意,政府军因为想整顿帕敢以东克钦人控制的矿区,于是派出一个团的兵力准备用来驱赶克钦军游击队,好维持矿洞的安全。意外地发现公路旁的小路,于是派出侦查部队探查是否有人在私自开发矿洞。没想到遇到阻击,而且为之伤亡惨重。这个营的长官本来就觉得这次行动是多此一举,极力反对遭到拒绝,如今又在这里吃瘪怎让他咽下这口气。于是他立刻命令一个排的兵力顺着河边迂回到敌后,形成夹击之势,这样既可以快速解决目标又能好好出口心中恶气。他没有想到进行迂回的部队还没有到达指定位置,就被一个狙击手打退。恼羞成怒的他训斥了一番手下,然后下命令强攻。他原以为只要靠着人多,很快就能把对方击退。没想到的是,刚开始还很顺利眼看就要攻破防线,对方突然出现一位厉害的冲锋狙。这位冲锋狙太厉害了,没有人能够扑捉他的位置。只要露面迎接他的一定会有一发子弹,而且都是要害中枪,怎么不让人害怕,自然士气低落,士兵们也不在愿意冲锋。无奈之余,只好暂时退兵向上级汇报情况。
负责清缴行动的团长“波岩醒”此时正坐在公路旁边的车子里抽着烟,他是缅滇政府军一位将军的大儿子。这次行动就是他老子安排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真正意义地清缴,而是为了给儿子镀金,好早日接自己的班。缅滇政府军其实就是缅滇国家里最大的军阀,政府军里的升迁大多数根本不是任命,而是推荐和继承。世袭将军更是屡见不鲜,部队名义下在政府手里,可实际却掌握在大的军官手中,只不过他们都听从政府统一指挥罢了。
波岩醒听完手下的报告后,心中非常高兴。由于他刚到部队,还没有机会崭露头角,这次送上门的好事那肯放过。于是连忙下令全体士兵给敌方迎头痛击,直接毁灭他们。另外通知前方交战的营长,让他带领部队穿插到敌后来个瓮中捉鳖、手到擒来,这样他就可以圆满地完成任务镀金成功。高兴之余,气势汹汹地带领大部队压了上去。
此时的舒广接到报告,突然间他感到一阵心悸,他终于明白自己到底遗忘了什么。那就是迂回部队,他忘记对方不可能只使用一次迂回战术,现在要是在使用的话后方可没有什么人阻挡。这样势必造成被前后夹击的现象,那么自己这百多人可就危险了,弄不好被包了饺子,就会有被全歼的可能。
“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舒广暗恨自己擅作主张不听从专业人士的意见,现在后悔已是来不及了,于是他连忙和阿坤商量,把自己的猜想全部说给他听,借此机会他也想学习一下战术。
阿坤听完舒广的假设,立刻明白现在的处境,连忙建议撤退。可是如果撤退势必矿区会暴露,这样以后的计划就不能实行,左右为难的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才好。
关键的时候还是舒广够冷静,发现自己错误地判断形势,立刻进行弥补。他让阿坤带着受伤的士兵向将军撤退方向撤离战场,自己则带领剩下的人回头给迂回部队猛击,不给他们包围的机会。
阿坤那肯让舒广冒险,自然不肯离开,只让手下人安排这些伤病撤离,自己则紧紧跟随舒广保护他的安全。
看见阿坤倔强的面孔,舒广也不在劝他离开,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带领队伍向矿区河边小路行进。行进过程中,他不断提醒那些战士,告诉他们前面可能会有遭遇战,让他们务必小心不要掉队快速闯过去,这样自己等人就不会被动挨打。
士兵们的气势很高,跟着这样爱护士兵的长官他们觉得很荣幸。以前作战的时候,还真没有几个长官像舒广这样照顾伤员,毕竟缅滇北部地区不缺兵员,士兵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价值。他们更看重金钱,只要拥有更多的罂粟和钞票,那么召集人手那还不像玩一样容易。
而舒广不一样,他生活在和平年代的龙国,生命自然是最宝贵的,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他永远也做不到视生命为草芥,也做不到无视生命的态度,这样就促使他留下爱护士兵的美名,他的高大形象在缅滇景颇人当中流传,最后成为佳话。
舒广一直奔跑在最前沿,主要是他依仗防护罩的保护不忍心让战士们探路受伤。
突然,前方出现敌军数目很多,密密麻麻的的一片。“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个道理舒广最是明白,只见他端着步枪开始扫射。“哒哒哒”的枪声连绵不绝,他好像一只猛虎跳入羊群,奋力地奔跑,开枪。敌人像是被割倒的麦子一样,他所到之处一片狼藉,很快就把对方的阵型冲乱。舒广身后的士兵见他这样武勇,也斗志昂扬地跟随他一起冲了过去。士兵们面对几乎是自己三倍的敌人没有丝毫气馁,不得不说兵为将胆,将是兵魂。
“一只狮子率领一群绵羊的队伍,可以打败一只绵羊带领一群狮子的队伍。”这是欧洲战神曾说过的一句经典名言。这句话,一层含义是一个指挥官的优劣可以决定一支军队的命运,另一层更重要的含义是一个优秀的指挥官能把一支平庸的队伍调教成一个富有战斗力的队伍。这两层含义反之亦然。
舒广带领队伍冲过包围就近寻找狙击点停留下来,士兵们也都找好有利地方就近防守。舒广让阿坤派人清点受伤人数,自己则观察起那些混乱的敌军,不时地用点射来打击敌人。不过由于距离太远在加上枪械老化,准头就不敢恭维了。就是这样也让对方闻风丧胆不敢轻易露头。
看着对面部队在集结,随着人数不断增加,舒广知道一个仗是打不赢了。双方兵力太悬殊了,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要是硬拼的话,自己这点人还不够对方塞牙缝的。他听着阿坤手下汇报伤亡情况,觉得心中很不舒服。又有二十多人没有跟上,至于他们的结果已经不用想了。
舒广看着眼前的士兵,他们都有些疲惫不堪,几乎个个带伤。但是他们的眼神里充满倔强,没有丝毫绝望,这就是景颇人的性格,不屈不挠视死如归,强悍刚毅,英勇而果敢。他们是世界上最好的兵员,最骁勇的战士。
“不能在让他们做无谓的牺牲啦!”舒广对阿坤说道:“阿坤你带这些人顺着将军撤离的地方躲起来,不能在牺牲战士们的生命啦!等会,我会带几个没有受伤的人为你们做掩护向北撤退,你带着受伤人员要快速向东隐蔽起来,等待将军援兵的到来,不要轻易暴露目标。明白了没有?”
“不行,我绝不会让您涉险。让我来掩护,您来隐蔽。”阿坤瞪着眼睛,一副倔强的表情。
“时间不多了,执行命令!”舒广脸色铁青,话语不容置疑。
“哦,好吧!”阿坤见舒广发怒,也不敢抵触他的决定,立刻安排手下把受伤的人有条不紊地撤向东面的丛林里。不过他很快就跑了回来,一声不吭地趴在舒广旁边,那架势就是打死也不离开。舒广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也不在理他,舒广知道阿坤不会离开,自己拿他还真没有办法,只好听之任之。
这个时候,对面的部队已经集结完毕,正在向这边移动。舒广端起步枪正想开枪射击,突然他看见有两组人端着火箭筒正在瞄准自己。“快,快。离开这里!”话语刚落,他已经开始射击,同时对方的火箭筒也发射出来。“嗖嗖”两声,两团火焰从对面升起,舒广下意识地把身体贴近大树背后。“哄哄!”两声巨响,爆炸产生巨大的热浪和声响让舒广的耳朵有些失聪。残枝落叶带着火焰纷纷从空中落下,舒广没有管这些,他使劲瞪着眼睛看向左边的士兵。原本还有十人现在已经不见了一个,另外还有三个人在原地挣扎。由于有些失聪,舒广听不清楚他们喊些什么,不过他们痛苦的表情已经清清楚楚告诉他这些人在惨叫。
愤怒,这种最原始的情绪,它在动物身上是与求生、争夺食物和配偶等行为。而在人类身上就是最强烈的生理反应和最不愉快的情绪,它能让人失去冷静扭曲判断能力,它能让人对敌时爆发最强大的潜能。
此刻的舒广表现就是愤怒。他的声音由低到高,渐渐地咆哮起来,脸色涨得发红,进而变得发青,脖颈上的青筋涨得像要爆炸的样子。他的眼睛因为充血而鼓胀着,散发出嗜血般光芒,此刻的他狰狞的面孔让人不敢相信这还是原来的舒广。
愤怒一般以愚蠢开始,随后在以后悔而告终。忍耐和时间,往往是控制愤怒更有效的办法。可是请告诉我,是什么人可以在这个时候还能忍得住呢?
——《深蓝语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