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都不知道?”何德昀有意把语速放慢,“从胡晓春进入行业的那天,她就成了我的妹妹了,我就是她的兄长,我要像对待妹子那样好好地对她。你说我们亲不亲?”
胡晓春听了何德昀的话,停止了追赶的脚步,她笑容灿烂如盛开的桃花,张庭去于是又走了过来,把手搭在张军的肩膀上。两人兄弟般地走在前面,何德昀和胡晓春默默地走在后面。
到了路口,大家各自回自己的体系房。
米尔在楼下,见何德昀和胡晓春一起回来,脸上便露出不高兴来,嘟着嘴,不阴不阳地问道:“两个人出去那么久,是约会呢?还是谈工作?”
“张总那里有点事情,那边有新人过来,商量着怎么走工作。”
“是商量着怎么忽悠人吧?”
“你怎么这样说?”何德昀有点不高兴地回头看了她一眼,米尔赌气的眼神里隐藏着一种失落。
这让何德昀很内疚,心里又感觉不安。她是个把爱与恨挂在嘴上,写在脸上,而且敢爱又敢恨的人。
要是哪天一个没小心又弄出一段故事来,她可不比项华萍闹的简单。于是一回到房里,何德昀马上陪着笑脸说:“行业就这样!你怎么想它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它钱是不是真的。”
没想到何德昀这句话反而把她给惹火了。米尔一踢沙发,狠狠地道:“钱钱钱!你现在眼里只有钱,只有行业,我给你十万元你要不要?要是不够,我再给你十万!”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得了吧!就你还君子呢!最多也只能算个伪君子,地地道道的一个华山派掌门人岳不群。还取之有道?你们骗财骗色,这叫什么道?是黑道还是黄道?是邪道还是旁门左道?”
何德昀被她呛得脸上发热,一时找不到什么话,尹子慕走了过来,帮她端来了蜂蜜。“姐姐,你就消消火吧!”
“去去去,你一旁歇着去,骂他你心疼了不是?什么德性?你以后衣服多穿点,穿那么露干什么?行业不是有规定吗?女的不要穿得太暴露。”米尔边说边坐了下来,从她的神态里,何德昀知道她不再生气。
尹子慕笑嘻嘻地。她站到米尔背后,两手搭在米尔的肩上,用她好听的东北普通话说道:“姐!我给你揉揉肩吧!”
尹子慕的两只手很用力地在米尔肩头拿捏着,她美丽的秀发瀑布般披开,一半从肩膀跃过前胸的秦岭地带垂挂到米尔的脸旁。
“子慕,你这头发留了多少年了?”米尔抚摸着脸边的一缕头发,羡慕地说道。
“十几年吧!”尹子慕歪着头,想了一下,甜甜地说道,“我们那边的女孩都喜欢长头发,不过姐!我觉得你留短发,超有气质!”
“你少损我,姐个子矮,头发长了就显得更加矮小。姐要是有你这身高,姐的头发说不定比你的还长。迷死那帮臭男人。”
“对!迷死他。”尹子慕附和道,又冲着何德昀做了鬼脸,吐吐舌头。
看她那顽皮劲,何德昀很想笑,但他强忍着。
花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伸了个懒腰,望了望窗外暖暖照进来的太阳,不愠不火地说道:“一大早,鸟儿就枝头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这兴义的天空,即使是冬天,鸟儿们也要在枝头卖弄它们的嗓子。这到底是卖弄给谁听呢?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喔!”
何德昀白了她一眼。这不是故意找茬吗?这女人到了一个屋檐下,难道就不知道消停了吗?
花儿没理会何德昀的眼色,她走到米尔身边坐下来,掏出指甲钳来修剪她的指甲。
米尔半闭着眼睛,她似乎很享受尹子慕带给她的这种服务。
人在心情舒畅的时候,就显得格外地大度。因而对花儿的话,她置若罔闻,懒得搭理。听到指甲钳剪着指甲的啪嗒声,她才微微地睁开眼睛,不屑地白了一眼身边的花儿,随后又闭回她的双眼,俨然是打坐的道姑,进入到物我两忘的境界。
米尔没去接花儿的话,让何德昀紧张到嗓子眼的心也慢慢地放下。这时,胡晓春在厨房里大叫一声,随后咣当一声脆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何德昀连忙跑过去。
原来是胡晓春放完的时候,手没有抓牢,盘子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几个女人随后赶了过来,紧张地问怎么了?胡晓春有点不好意思地冲着大家伙道:“没事的,没事的,你们去忙你们的吧!说着蹲下去用手去捡盘子的碎片。
尹子慕从后面挤了进来,拿来扫帚和簸箕,“胡姐,你别用手捡,小心割破了手指。”
“我来吧!”说着话,胡晓春伸手去接尹子慕的扫帚。
尹子慕用身子将胡晓春的手挡开,一边道,“这点事情,我做就行了。”
“菜还没买吧?”何德昀问客厅里的花儿和米尔,她们两对看了一眼,又看看何德昀,异口同声地回答说,“不知道。”
何德昀无奈地摇摇头。
这两个女人,把她们的赌注都押在何德昀的身上,而何德昀在她们申购之前,都曾给过她们美丽的承诺。但这承诺以后会发生怎样的变故谁也不知道。就是眼下,何德昀心里清楚,自己是无法兑现自己的承诺,别说分身无术,就是分身有术,自己也不会去娶她们,因为她们根本就不是自己喜欢的女人。
面对自己不喜欢的女人,说自己喜欢她,并对她承诺,何德昀觉得自己和一个骗子没什么两样。
“你们想吃什么?我去买菜。”何德昀想借机会跑出去,轻松轻松,免得看这两个暗暗较劲的女人。
其实,她们没错。爱有什么错?每个人都可以追求爱,只是她们追错了人。
想想自己真的是一个罪人。
何德昀真不知道自己身上的罪何时才能洗清?原以为做满600份就会功德圆满,让她们也能体面出局。现在看来,即使她们真的能赚到那500万到800万,她们也不会善罢甘休,因为她们根本不在乎钱,她们要的是爱,是做人的良知。
晴朗的天空,雨点忽然像豆子般地砸下来,打在脸上还有点疼。
何德昀赶忙躲到屋檐的下面,站在这里可以看到自己的房间。尹子慕正忙着收拾窗台上的衣服,大概是看见了何德昀,于是用手比划了一下,那意思大概是问何德昀要不要送伞。何德昀摇摇头,又摆摆手,让她不用送伞。何德昀很清楚这种天气——就如小孩子哭闹,过一会儿就会破涕为笑的。尹子慕理解何德昀的意思,而是用手指指楼下。
何德昀顺着她指的方向,就见楼下的门已打开,米尔矮小的身体出现在门口,她撑着小花伞,风扬起的雨丝如好色的魔鬼往她腿上扫过去。米尔的胳肢窝里另外夹了把伞。
她是给何德昀送伞的,这个女人,刀子嘴豆腐心。她的到来,结束了何德昀的洞穴生活,缓解了何德昀的经济压力。
何德昀冲她摆摆手,可是米尔依然坚持着走过来。当她兴奋地来到何德昀面前的时候,身上的衣服也湿了一半,雨也一下子小去了很多。
“你看看。”何德昀指着她的湿漉漉的衣服说,“这太阳雨就一下子的事情,你跑过来,把自己也弄湿了。”
米尔嫣然一笑,“知道吗?小时候只要一下雨,母亲就让我给田间劳作的父亲送伞。每次父亲接过雨伞,都会心疼地责怪我不该把自己淋湿。回到家后指责母亲不该让我去送伞,说自己淋一下雨没事的,可是下次母亲依然让我送伞过去,我喜欢这种送伞的感觉。”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何德昀感动地问。
“说不来,也许是前世注定的吧!聊天的时候就被你深深地吸引了。没来兴义的时候,吃饭睡觉都在想你的样子。有时自己想想都觉得可笑:这么大岁数,人生该经历的都经历了,却还像个痴情的少女一般,整天为着你魂不守舍。
“没想到来兴义后是这样一种结果。我无数次地对自己说:忘了吧!早点回去,过自己平淡的日子,可每一次都无力抗拒你给我的感觉。我是一个很容易对人掏心掏肝的人,你说我这么对你,你会负我吗?”
说完,米尔用迷离的眼睛看着何德昀。
何德昀慌乱地躲开了她的眼神。何德昀的心被它溶得柔软而湿润,他们的灵魂是如此靠近,但何德昀感觉到的不是拥有,而是在出卖。在茫茫网络的世界里,他们相遇,不是缘分,而是一种图谋。因而他们是无法相守。
何德昀嘴角含着浅浅的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米尔挽起何德昀的胳膊,旁若无人地把头倚在何德昀的胳膊上。何德昀紧张地看了一下周围,然后双目死死地盯着自己房子下面的楼梯口,心里在默默地祈祷:千万别让房间里另外三个人看见。
还不到十点,大家就进了各自的房间,各自玩各自的电脑,各人玩各人的手机。有QQ聊天的,也有用微信摇朋友的。而何德昀又开始在空间里写着说说,虽然是无感而发,总觉得自己像经验丰富的猎手在布置陷阱,投放诱饵一样,只等狡猾的狐狸前来。
每天除了这些以外,什么事情也没做,却也觉得无比地劳累。当电脑上显示地时间是12点时,何德昀关闭了电脑,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打算睡觉。
这时,几声令人心烦的猫叫声从外面传来。天气在渐渐变暖,最近些日子,几乎每个夜晚,都要受猫嚎的打扰。
突然手机震动,有短信过来。
这么晚了,谁还有这份心情?肯定是10086,要不就是骚扰电话或是诈骗类的短信。
想想自己从事了这个行业,接到诈骗的人不计其数。何德昀现在三言两语就能觉察对方的动机和目的,这不能不说是另外一种收获。世界有两种人可以为师:一种是经验丰富的成功者;一种是伤痕累累,为生活碰得头破血流,充满着教训的失败者。
何德昀调整了一下身体。由先前的仰卧改成右侧卧,右手臂弯曲由面前举过头顶,左手自然地放在左腿上。右腿伸直,左腿稍弯曲地搁在右腿上,然后舌顶上颚,意守丹田,吸气默念“轻”,呼气默念“松”。
心无杂念。这样能很快地让他入睡。就在何德昀迷迷糊糊将要入梦的时候。
“唔吱吱——唔吱吱——”手机又震动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