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戏一拍完,杨毓环饭也没顾上吃,就开车赶往医院。
莎莉病房的门半开着,一到门口,她就看到萧瑟在喂她喝粥,每舀一勺,都细心地放到嘴边轻轻地吹几下,才小心地送到她的嘴边。
他的神情那么专注,仿佛在做一件无比重要的事。
她突然感到自己的心好象刚刚掉进了一粒沙子,硌得心里生疼生疼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眼前这个男人已经悄悄闯入了她的心里。虽然,她表面上装作与他互不相干,但她的眼睛,却常常不由自主地开始追随着他的身影。
她爱上了他。
尽管她自己从不愿意承认。
自卑如她,是不可能向他表白的。
但是,他的身边没有任何女人,她是唯一和他走得近的女孩,虽然只是工作关系,但她的心里还是不受控制地生出了一点点幻想。
此刻,看着眼前甜蜜的一幕,她悲哀地告诉自己,她暗恋的人与昔日恋人旧情复燃了!
突然,莎莉低下头剧烈地咳嗽起来,似乎是被呛到了。
杨毓环看到萧瑟把手里的碗放到了桌子上,伸手欲拍向莎莉的后背,可是手悬在半空,又停下了。
她看出了萧瑟的犹豫,心里居然有一丝欣喜。她马上定了定神,大声喊:“莎莉,我来看你了。”
接着,她一手将病房的门完全推开,快步走了进去。
萧瑟的手马上缩了回去,杨毓环把玫瑰花塞到萧瑟手里,伸出手帮莎莉拍背。
莎莉咳嗽着抬头看了杨毓环一眼,似乎要说话。杨毓环一边帮她拍后背,一边说:“别忙着开口,先缓缓。昨晚我把你受伤的事告诉田甜了,她说会尽快赶回来。”
不一会,莎莉的咳嗽止住了,她说:“导演,我没事,我想回去拍戏。”
“不用,我已经调整了拍摄计划,把你的戏安排到后面,你安心养伤。”杨毓环说完,伸手从桌上端起粥,“这男人都毛手毛脚的,来,我喂你。”
莎莉摇了摇头道:“谢谢,我吃饱了。”
杨毓环说:“多吃点,恢复得才快。”说着,舀起一勺粥,不由分说,就送到了莎莉嘴边。
莎莉瞅了一眼萧瑟,张开嘴,咽了下去,接着连忙说:“导演,我真饱了。”
由于下午还有拍摄任务,杨毓环坐了一会就要离开,萧瑟站起来送她。刚走到床房门口,她口中“咦”了一声,头转向萧瑟,问道:“你把这门上的玻璃整哪儿去了?”
她刚来时,只顾盯着病房中的两人出神,根本没注意到门上少了玻璃。
没等萧瑟回答,床上的莎莉抢先说:“和萧老师无关。是我不小心碰倒了输液架,把玻璃砸碎了。”
杨毓环盯着空落落的门框,若有所思。
走廊上,杨毓环试探着对萧瑟说:“下午张晶没戏,要不,我派她来换你?”
萧瑟摇了摇头,道:“别麻烦了,我照顾到她助理回来吧。”
从医院出来,她开着车往酒店走。一路上,脑中不断回想着在医院看到的一切,看喂饭时的情形,两个人很亲密。但是,从砸碎的玻璃,萧瑟停在莎莉后背上方的手来分析,这两人之间好象还有一定的距离。
她甩了甩头,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自顾自地骂开了,“杨毓环,你在瞎想什么?刚才的表现真是太LOW了!人家是否旧情复燃,和你有毛线关系?你为什么跑进去当灯泡?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她深吸了一口气,随手点开了收音机,里面传出了歌声。
有一首歌在风中吟唱
有一个人在心里游荡
躺在地球的这一端
我似乎迷失了方向
透明的欲望
淡淡的忧伤
一颗心 忐忑不安
……
她听出是孟庭苇的《暗恋》,口中不禁发出一声叹息,一抹忧郁染上眉梢。
无论自己承不承认,她的这颗心早已不知不觉沦陷,无处安放。
医院病房里,萧瑟看到莎莉喝下了他喂的粥,沉寂的心忽地又萌生出一丝希望,潜意识中,他期待着莎莉能向自己敞开心扉。
可是,一整个下午,莎莉要么抬眼看向窗外,要么闭目不语。病房里静得大声喘口气都听得见,萧瑟感觉胸口象被什么东西塞住了,憋闷不已。
这一次,他算是彻底看明白了,人家莎莉根本就没有和他交流的意图。
这段日子,这个女人带给他的情绪,就如同在坐过山车,起起落落,从失望到希望,再由希望到失望。最可笑的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他一个人在自寻烦恼。他的心拔凉拔凉的,失望透了。
晚上六点,林东成的到来,打破了病房里的沉闷,他为两人带来了晚餐。
莎莉的针已经打完,林东成主动坐到了病床边的椅子上,手中端着餐盒,陪着莎莉一块吃,两人边吃边聊,不时发出笑声。
萧瑟绷着脸,独自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埋头吃着,食不知味。
晚上七点半,萧瑟听到病房的门响了一声,站起身,看到一个戴着黑墨镜、黑口罩的男人快步闯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同样捂得严严实实的女子。
他下意识地快步上前,挡在莎莉床前,大声问:“干什么的?”
“是我!”来人摘下墨镜和口罩,原来是郭朗星。萧瑟松了一口气,闪到了一旁。
郭朗星向莎莉走过去,一脸歉疚,“莎莉姐,我带丽丽来看你。”说着,他将手中的营养品放到了桌上,冲身后的人招了招手。
丽丽慢吞吞地走到床边,垂着头小声说:“害你受伤住院,真对不起。”
莎莉微微一笑道:“这件事我也有责任,不能全怪你。”
丽丽抬起头,伸出左手,啪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说:“莎莉姐,原来你人这么好。是我糊涂,朗星已经写了保证书,承诺我一生一世,我怎么还能再怀疑他呢?”
一旁的萧瑟忽然冷笑出声。
丽丽闻声,转头看向他,“萧老师,你笑什么?”
萧瑟的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讥笑,“承诺是这世上最不靠谱的东西,别说手写的,就是把保证书逐字逐句刻在心上,该变的也一样会变。或许,没等他变心,你先变了也说不定。”
丽丽使劲摇头道:“我才不会。”
莎莉眉头紧蹙,盯着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