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羽笙回到了家里,他没想到真相会是这样,他一圈圈地在客厅里打转,突然想起的事情让他如同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一样惶恐不安。该怎么办呢?怎么才能恢复过来?
难怪,难怪记忆中的一些事情跟这里对不上号,原来已经被改变了啊;难怪人的性格和记忆中不同,因为也被改变了啊。
他还是有些后怕,如果他没有遇到程临飞,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想起来,说不定,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在这生活下去了。
他迫切地想找到程临飞,可是他对他一无所知去哪里找啊?难道去街上晃悠看看会不会遇到他或者遇到恶灵后看看他会不会再来救自己?
张羽笙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办法地可行性,觉得,他也许应该想个更好的办法,不能这么随便,这么敷衍,要对得起他俩的感情——咦,他俩有感情吗?
程临飞坐到了沙发上,随手拿起手机无意识地翻看着,要是当时问他要个电话就好了……
诶???
张羽笙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盯着联系人里那个“程”字。
这、这是程临飞吗?他什么时候问程临飞要电话了?是在住院昏迷期间他自己留下的吗?这么说,他其实非常希望自己能够想起来吧。
张羽笙忽然有些理解原本他没有看懂的程临飞的情绪。
这个世界不知道有几个他们这样的人,但看程临飞的样子,可能他也就偶然遇到了自己这一个“可能”——也许就他们两个。三年时间程临飞都是自己一人与世界为敌,防着身边所有的人,而自己却是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的,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一定非常孤独、非常寂寞吧。
非常渴望,能有一个同行的人。
他忽然明白了程临飞在医院所说的那番话。
也明白了他那番话的意思。不是不告诉他,而是如果他醒不过来,告诉了他根本没用;如果他想起了自己的名字,自然就知道了一切。
他拨通了电话,金色的头发太阳般耀眼,本来睡眼朦胧的人看清打电话的人后,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哟,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深夜寂寞难耐?”他笑得很坏。
“我想起来了。”
程临飞笑容似乎凝固了一瞬间,但下一刻又恢复了正常,“哦?”
“张羽笙,我的名字。”一字一句,无比认真。
程临飞眼神彻底清明,笑得高深莫测,“……我觉得,我们应该深入了解一下。”看来,他成功了。
其实为了自身安全着想,他不应该在医院说那么多,多到如果他去告诉了管理者,那自己将性命难保,毕竟上位者怎么会留着想推翻自己政权的人?但他还是说了。他在赌,赌他会想起来,赌他……还没有完全沉沦。
张羽笙把地址发给了他,没过一会儿,程临飞便赶了过来,一如既往地带着那只猫。
“你想起了什么?”程临飞开门见山。
张羽笙把想起来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程临飞沉吟了一会儿,“还有吗?”
“没了。”摇头。
“我知道的倒是比你多一点。”程临飞懒懒地靠在了沙发上。
漠离趴在一旁迷迷瞪瞪地打瞌睡。
这个世界原本不是这样的,她正常的样子是我们都熟知的模样,天空在头顶,海水在脚下,鱼儿会游,鸟儿会飞。但是因为一种放射性元素,这个世界的一些东西都被完全颠倒、改变了,包括人们的性格也在这种物质的影响下,产生了跟原本完全相反的属性,连记忆,都被影响并捏造。
他们现世与虚幻的记忆含混不清,在元素的影响下渐渐忘记了自己的本来面目,麻木而机械地生活在这个他们以为熟悉其实虚假的世界。
忘记了自己的姓氏。
连一些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也渐渐消失。
忘记自己姓名的人,也会忘记现世的一切。
恶灵成了这个世界的最高统治者,其他生物变成了被统治者,其中人类,最为卑微。
但是这种情况并不是无法改变的,只要找到这种元素结晶,并破坏它,那么由这种放射元素构建得这个世界,就会轰然崩塌,所有人都会恢复成最初的样子。
这些,是存在于他们脑海中的一个声音告诉他们的。
“那这种结晶在哪?”张羽笙急切地问。很奇怪,他脑海里的声音并没有告诉他这件事,而且其他事情也断断续续的。
“最上层。”
“什么意思?”张羽笙一愣。
“这个世界是分三六九等的,就像金字塔一样,我们现在所在的是最下层,结晶我估计,应该在最顶层的人手里。”程临飞缓缓地说。
“你怎么知道?”
程临飞骄傲一笑,一甩头发,非常夸张的样子,“我是谁啊,这三年除了除灵也从他们口中打听到不少事情,毕竟他们是从上层驱逐下来的,肯定知道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听说最顶层的统治者手里,有一颗巨大的闪闪发光的石头,它被放在最高的地方,照耀着整个世界。这种光会让不听话的人听话,所以他才能统治这个世界。
“虽然我觉得这话里大部分都是假的——怎么会有这么弱智的东西——但是如果真的有这么个结晶,一定会在掌权人的手里,并且他驱使着这个结晶。否则这个世界怎么会存在这么久,他又该怎么管理?毕竟这不是真实的世界,等放射性元素消失世界也会消失,但是如今不但没有消失相对来说还很井然有序,这说明有人管理,那么就难保他手上没有结晶。
“当然这也可能是记忆被篡改的后果,但是我更倾向于结晶被人控制了。”
是的,除了有恶灵吃人的事件之外,其他的跟现世没什么区别。而程临飞为了打听消息,顺便保护人类,这几年没少跟恶灵打交道,所以这一层的恶灵们多多少少都听过他的名字。
“万一假的呢?”张羽笙有些担心,如果是假的,那他们不是白费功夫。
“万一真的呢?”程临飞道,“我们现在有效信息太少,任何可能都应该试一试。就算是假的,那人说不定也知道些什么。就算什么都没有,有行动也比坐以待毙好,至少当做为了我们所在意的人而付出地行动。”
那双眼那么认真,闪闪发光,比最亮的星星还耀眼。张羽笙看着看着胸中也生出了一股豪情壮志与勇往直前的信念。是啊,有所行动总比坐以待毙好,万一成功了呢?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缺碌碌无为、安于现状、给自己找各种借口、前怕狼后怕虎的人,但这种勇往直前、心怀希望、仿佛永远不会被打倒、坚信希望就在前方的人,不正是最可贵的吗?纵使路途艰险,甚至到头来一场空,但你又如何肯定沿途风景不美丽,而你,没有收获呢?
张羽笙不喜欢这个世界,不是因为这个世界本身,而是这个世界没有他熟悉的一切,没有他熟悉的人,连那些朋友,都不知道为什么只剩下流一一人,还是他不熟悉的样子。
他不想这样。
他要把他们都找回来。
“好,那就让我们一起,让这个世界恢复原样!”张羽笙开口,掷地有声地说。那一瞬间他眼中的光芒是从来没有过的闪亮。
这一刻,俩人身上勃发的气势,都无比耀眼。
“不过首先,你要找到你自己的恶灵。”程临飞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
张羽笙以为自己听错了,“恶、恶灵?”
程临飞惊了,“你不知道?”
张羽笙傻傻地摇头。
程临飞摸了摸下巴,“说起来,你刚才说的东西,也是断断续续的——难道因为沉睡时间太久,记忆残缺不全了?”
程临飞在这个世界醒来得那一刻,脑中就响起了陌生的声音,而张羽笙却硬生生过了三年才想起,期间虽然会断续想起以前的事情,但过不了多久又会忘记,被那种元素同化。这样反反复复的,程临飞这样解释,倒也说得通。
“可是脑袋里告诉我们这些事情的声音是谁。”张羽笙对此一直很在意。
程临飞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
“但不管怎样,我们必须破坏掉那个结晶。”程临飞说。
“嗯。”
“所以你一定要找到你的恶灵,不然我保护不了你,因为不知道上面有多少更加凶残的敌人。而我一个人,我想我做不到这件事。”不然,他也不会在这里等了三年。
“为什么要找恶灵?那不是我们要对付的人吗?”张羽笙不明白。
“恶灵里面也有好的,比如说漠离。”程临飞看向身边懒懒散散窝着的猫,“你不是问上次跟我一起的人是谁?就是漠离。”
要杀死灵,必须是同样身为灵才可以,所以如果要想恢复世界,必须要有恶灵跟他们一起战斗。而他们找到属于自己的恶灵后,自己也会获得力量。
比如程临飞,他的眼睛就是他的武器,他视线所能看到的地方,都是他的攻击范围,就像第一次救张羽笙那样。而且如果他想,在别人看见他眼睛的一瞬间,他是可以给那个人施加幻象的,就如同第二次他就是利用这一点让漠离把张羽笙从恶灵口中救了出来,虽然这种幻象只能持续很短的时间。
“可灵不是没有实体?”他上次看到的人是有实体的啊。
“低级的灵才会没有实体。”
“可我的恶灵在哪?我要到哪里去找?”不知不觉间,张羽笙竟然听起程临飞的话了,没办法,谁让他什么都不知道?
程临飞摊手,撇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如果看到了自己的灵,你自然而然就能叫出他的名字。——是吧,漠离!”程临飞看着漠离,得意地挑眉。
漠离哼了一声,猫脸又露出了不屑。
所以一只喵是怎么可以做出这些表情的呢?张羽笙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