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余悸的周末过去后,每个人的生活又重新回到了原来的轨迹上,所不同的是她们对原本视为平常的安静生活更为珍惜,人往往会在受过巨大的精神刺激后才更向往平淡,当然平淡日久又会渴望冒险,这是人的本性。
这是一个美好晴朗的夏日早晨,小梅一如既往地早起为大家做早餐,姑娘们陆陆续续下楼来用餐。院子里的狗窝旁,大狗懒洋洋地躺在地上,小奶狗们争先恐后围在它身边抢奶喝。每个人都在心里感叹,这样的生活,真好!
“我今天要出去约见客户。”苏立文咬一口葱油饼说:“再不接活的话就只能等着坐吃山空了。”
“我今天也要筹备新的栏目选题了。”黎小萌说:“想做的事很多,却老是给自己找各种借口拖延。”
“马克斯今天约我出去呢。”曾佳说:“我觉得多交一个朋友也挺好的。”
“你们都这么努力,我也不能落后。”吴佳佳笑吟吟的说:“我要让自己变得更好更优秀。”
小梅脸上带着笑,用手语说:自己会忘记那段可怕的经历,更加努力的活着。
当大家把目光投注到林芾脸上时,她尴尬的笑了笑说:“我也是,我已经重新开始写作了。”
“真的?!”黎小萌说:“什么时候给我们看看?”
林芾支吾道:“将来,有机会。”
林芾回到便利店里接班,张晓燕一见到她就迎上来拉着她,关切的问东问西:“怎么样?你没受伤吧?小梅呢?她没事吧?”
林芾感动的笑了笑:“已经没事了,我没受伤,小梅也没受伤。”
张晓燕捂着胸口吁出一口大气:“阿弥陀佛,我都快吓死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小梅怎么会惹上绑匪?她又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林芾把小梅曾经被房东夫妇欺负过的事略去性骚扰那部分细节告诉了张晓燕,张晓燕越听就越火大,拍着收银台的柜面忿忿不平:“简直岂有此理!就知道欺负弱小是吧?下回让我看到他们,看我不好好揍他们一顿。”
林芾知道她只是嘴巴上过过瘾,但心里还是很感动的。张晓燕就是个个性冲动热情的人,虽然胆小怕事,但对朋友也是真的很真诚。
“都过去了,”林芾说:“听警察说,他们会被判刑。”
“恶有恶报!”张晓燕挥着拳头说:“活该!”
林芾转身去盘点零钱,张晓燕追上来说:“对了,那个电影学院的汪老师说让我去他们剧组实习,长长见识。”
林芾警惕的问道:“剧组?什么剧组?在哪儿?”
张晓燕看她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你别紧张,就在北京,离这儿不远的一个小区里,时间很短,也就是三四天的样子。”
林芾松弛下来,还是不忘提醒她一句:“你自己小心点。”
张晓燕豪放地抱拳说:“遵命!”末了,她又问了句:“这几天你能代替我值班吗?我跟店长说好了。”
林芾点点头,“我没问题。”
“万岁!”张晓燕兴奋得跳了起来:“那我下午就去剧组报到了啊。”
林芾看着她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她这种风风火火的性格,还真是一分钟都忍不了。
中午的时候店长循例来店里看了看,发现林芾安安静静地坐在收银台后面捧着便当盒在吃午饭,也没说什么,在店里四处巡视了一番后就出去了。没过一会儿,他又从外面进来,把一只硕大的红苹果放到收银台柜面上,支支吾吾的说:“这,这个,给你,我们老家的习,习俗,吃个苹果,保平安。”说完脸一红,腿脚麻溜儿闪人了。
林芾看着柜台上的红苹果,神色复杂,眉心微蹙,低下头去继续吃便当。
傍晚的时候店长过来接班,林芾跟他交接完,离开前轻轻说了句“谢谢你的苹果”,店长的脸瞬间就红了,比他送给林芾的那个苹果还要红。
“那个,以后你们女孩子就不要值夜班了。”店长嘀嘀咕咕说道:“我来值夜班就行了。”
“不用了。”林芾拒绝这样的“优待”。
“我,我,我是店长,我说了算!”店长明显急了,脸涨得赤红,“晚上太危险了。”
林芾知道他是好心,但她不愿给别人增加负担,“值夜班太伤身体了。”
“没,没事儿。”林芾一句关心的话就让店长心花怒放,“我们男的不碍事,你们女孩儿身体更要紧。”
林芾很感动,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转换话题:“明天晓燕的班我来替她。”
“我,我知道了。”店长挥挥手,说:“你早点回去吧。”
第二天林芾替张晓燕当班,临近中午的时候张晓燕突然又打电话过来,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在剧组里吃坏东西了。林芾赶紧给店长打了电话,店长叫另外一个临时工过来替林芾看店,让林芾去剧组里看看张晓燕。
林芾按着张晓燕说的地址,赶到电影学院附近的一个老小区。楼下花园凉亭里坐了好些人,带着各种摄影器材,她估计应该是剧组的人,便上前询问张晓燕在何处?
一个黑黑瘦瘦,留着长发,头戴一顶棒球帽的男人指了指靠边停着的一辆面包车说:“在那里。”
林芾跑过去一看,歪躺在面包车后座的不是张晓燕又是谁。只见她脸色苍白,阖着双眼,两只手紧紧捂着肚子,嘴里不时发出轻微的哼哼声。
林芾轻轻用手推了推张晓燕的胳膊,张晓燕张开眼,见是林芾,嘴角歪了歪,笑得比哭还难看,“你来了?”
“你怎么样了?还站得起来吗?”林芾问她。
张晓燕挣扎着从椅子上坐起来,悄声对林芾说:“我大姨妈来了,肚子疼得厉害。”
“不是拉肚子了吗?”林芾疑惑的问。
张晓燕摇摇头,红着脸说:“我总不能当着那么多男人的面说我来例假了吧?那多丢脸?”
林芾点头表示理解,“那我扶你回去吧?”
张晓燕拦住她,“其实我是想让你来代替我继续在剧组里帮忙的。”
“啊?”林芾一懵,断然否决:“不行!”
“哎呀,你就帮帮我吧,”张晓燕哭丧着脸哀求她,“是汪老师介绍我进来的,我要是就这么走了,他一定会生我的气,那样以后我就没机会跟他讨教关于考电影学院的事了。”
林芾拗不过她的哀求,只好松口答应,“那店里怎么办?”
张晓燕见她答应了,高兴的说:“没事,我回去店里,反正就是坐着收银,不碍事。”
林芾搀扶着张晓燕来到凉亭对面的公寓楼前,这栋楼一楼的一套老公寓被剧组临时征用来拍戏了。屋子里面灯光师正在在布灯,化妆师在为演员补妆,有个高个子的马脸女人站在门口指挥场工把服装道具搬进搬出。
“史姐。”张晓燕靠在林芾身上,虚弱地喊那个马脸女人。
马脸女人一见张晓燕脸上有一丝明显的不耐烦,嘴里却假意关心的问道:“你肚子好些了吗?还拉稀吗?”
张晓燕脸一红,尴尬的说:“还是没有好,不过我找了朋友过来顶替我。”她指了指身边的林芾说:“这是林芾。”
马脸女人正是这个剧组的制片人,因为这部艺术电影经费有限,花不起钱请更多的工作人员,她就想了个办法,以实习的名义在电影学院里找几个学生来义务帮忙,名义上是实习,实际上就是干粗活跑腿搬东西的。
不过,电影学院里的学生对这种所谓的剧组实习已经司空见惯了。基本上,没钱又没名气的剧组他们是不会去“实习”的,除非是大导演的剧组,他们才会义不容辞地跑去当免费劳动力。像这种名不见经传的野鸡导演的剧组,傻子才会浪费时间跑来给他们白白使唤。
马脸女人一听说林芾可以顶替张晓燕过来给剧组帮忙,马上就换了一张笑脸,亲热的说:“哦,你是林芾啊,好的,好的,那晓燕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林芾对马脸女人点了点头说:“我送她出去打车再回来。”
马脸女人似乎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她自己不能走吗?她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就留下来帮忙吧。”
林芾对她的不近人情不免有些不满,她礼貌的拒绝了,“我送她出去打个车就回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说完就扶着张晓燕离开了,根本没去管后面那张马脸好像拉得更长了。
出去打车的路上,张晓燕已经把她在这剧组不到一天时间内打听到的八卦都给林芾罗列了一遍。这个剧组的导演是一个姓黄的女人,这部艺术电影是她作为导演拍摄的第一部电影。考虑到目前中国电影市场不寻常的火热,只要能拉到投资的都能披挂上阵当导演,也就不用计较她拍没拍过戏,因为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忽悠到钱。女导演的这部处女作电影分别讲了三个不同时代的女人的婚外情故事,其中一个故事是汪老师跟她联手创作的剧本,所以,托汪老师的福,张晓燕就被特招进剧组来“实习”了。
“剧组里除了我以外,还有三个实习生。”张晓燕有气无力的说:“她们三人都是进修班里的学生,等下你过去就知道了。刚才那个跟我说话的史姐是黄导演的经纪人,也是这部电影的制片人,你的具体工作都由她来安排。”
“我知道了,”林芾伸手替张晓燕打了一辆计程车,扶她坐进车里,“你今天就先回家去休息吧,刚才店长叫了那个临时工过来顶班。”
“嗯,那我走了。”张晓燕挥挥手跟林芾道别:“你好好跟剧组的人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