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酒店1808房间外,站了四个黑衣黑裤黑帽黑超的彪形大汉。屋内,客厅里
硕大的会议桌前坐了十几口子人:广姐率领的媒体宣传小组;唐高宗率领的应急
公关小组;律师小组。几乎每个人都在接打电话,场景很像是慈善晚会的后台,
不停有人打进来说:我捐一百,我捐二十。
这一众人马忙得昏天黑地想要维护的那个人,却独自关在卧室里,在跑步机
上进行身材管理。汗水顺着他黝黑而紧实的肌肉线条滑落,像是在土地上同时犁
出无数道沟畦。
金成家辉的脑子并没有放空,而是反复地出现这样一句话:“一次失误麻烦
连连”。入行近二十年,遇到的狗仔都是落井下石之辈,甚至井本身就是他们给
挖的。第一次见到雪中送炭出手相救的狗仔,巨咖自然另眼相看。当然,现在巨
咖非常后悔,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从傍晚爆出新闻开始,他那个通讯录还不满百的私人号码就不停地在来电
话和短信,一个小时之后他不得不关机。“咚咚”,有人在敲门,金成家辉关了
跑步机,回身沉静地说声:“请进。”唐高宗走了过来,拿着正在作响的手机,
说:“翟一桃的电话。”
金成家辉交代过,如果是罪人亲自打来电话,一概由他本人接听。金成家
辉点头示意接通,唐高宗摁了免提。“喂,唐高宗,不是,李治……”电话里传
来惊慌失措带哭腔的声音,“金成老师的电话怎么关机了?你们还好吧?我知道
我的嫌疑最大,但你们一定要相信我,绝对不是我告诉记者的。我下车后就打车
回家了,中间除了去稻香村买了五个……哦,先是买了五个让我吃了,后来又买
了五个,一共买了十个山楂锅盔,然后我就回家了。中间除了路人我谁都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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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翟一桃急赤白脸地为自己脱罪。
唐高宗看一眼金成家辉,俩人都没作声。翟一桃继续掏心掏肺:“不信你们
可以看我手机,这几天是一直有记者给我打电话发短信要采访我,但我一个都没
回。我真的清清白白,你们可以看我的通讯记录啊!”
“你的通讯记录早打出来了,现在就在我们手上。”唐高宗说,“下午四点
五十三分,你接到过一个本地手机号码打来的电话,经核实,那人是一名记者。”
“我就是客气客气,你们还真怀疑我?”翟一桃大叫,“我怎么可能干这种
缺德冒烟的事儿!那个电话是我无意中接的,一听是记者我就挂了,只说了一个
字——滚,你们可以查通讯时长!要不你们可以找那个记者对质,他是无中生有网
站的……起这倒霉名字,弄得我像在胡诌八扯似的。”
“经我们核实,《5438周刊》也刊登了这条消息,你怎么解释?”
“对呀,我怎么解释?我都从那离职了,我怎么解释!不行,我看我还是现在
就过去跟你们一起战斗,不查出是谁出卖的消息,我的嫌疑永远都洗不干净!”
唐高宗刚要出言制止,金成家辉摆摆手,示意别管。“就这样,你们等我,
我很快到!”翟一桃慷慨赴死般,挂断了电话。
唐高宗用下巴指一下楼下,问:“围了那么多记者,你还敢让她来?”
金成家辉一边大步往外室走,一边冷冷道:“该让她受点教训了。”
翟一桃一到W酒店门口就被记者、粉丝和看热闹的路人团团围住。“金成家
辉真的骂你了吗?”“他真的说生病粉丝没有韩剧的命吗?”“听说爆料者手里
还有音频没发出来,里面有更恶毒和不堪入耳的话,你怎么看?”“你真是金成
家辉的粉丝吗?为什么别的粉丝都说从来没有见过你?”“有知情人士说这是你
们在联手炒作,因为新电影快开机了!”……
翟一桃暂时性失聪,一概不理,只顾使劲儿往外挤,果然没挤动。她孤身一
人,取灯儿一般的身材,连个象征性阻挡的保镖助理都没有,很快就被挤掉了围
巾,挤掉了鞋,挤掉了袜子,差点挤掉一颗肾!心知就这么硬闯是无论如何也闯
不进去的,翟一桃心一横,一掌把手边的几个贴身紧逼者使劲一推,推出了一屁
股见方的台阶。翟一桃一腚坐到冰冷的台阶上,面朝大街,以我自横刀向天再借
五百年的气势,喘着粗气道:“我以前也是干娱记的,以后可能还要干,知道大
家都不容易,问吧问吧,尽情问吧!我鞋呢?”
记者们没见过这么主动配合的,纷纷有些懵。个别惯性太大的选手都挤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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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了才发现目标还在后面,又匆忙地折返了回来。“都想知道啥啊?一个个问
吧,雷同的问题我不回答啊!”翟一桃霸气侧漏道。
一个记者把翟一桃的棉鞋递了过来,试探道:“金成家辉是怎么骂你的?还
有重病粉丝的事儿是怎么回事?”翟一桃一边穿鞋一边道:“我袜子呢?”“这
儿呢。”另一个记者递了过来。
“在你们心目中,金成家辉是一个会骂人的人吗?”翟一桃反问道,目光
炯炯地环顾一圈。见记者们迟疑了,翟一桃立即追加道,“但他下午确实是骂我
了!而且骂得很厉害!”
哦!记者们喜滋滋地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记着,把录音笔都递了过来,翟一
桃全部捧到手里:“他骂我是因为我该骂,我晚上不睡早上不起,导致全摄影棚
的人都等我一个,严重耽误了大家的时间和拍摄进度,就这样还不思悔改不肯认
错,振振有词,强辩夺理,你们说我该不该骂?”
“该!”记者们异口同声。“你这么差劲,他为什么还要雇你?”一个记者
直白道。
“请你用词的时候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好吗?”翟一桃又去穿另外一只鞋。
“还少一只袜子,她的袜子呢?”一个心细的女狗仔叫道,大家全都低头绕圈
找。“甭找了!”翟一桃大气地挥挥手,“不是金成老师想雇我,而是我求他雇
我,因为我很需要钱。我上有老母,老母上还有老母,大家干这一行收入什么样
都知道……”
一个男记者掏出烟来猛吸,说道:“起得比鸡早,睡得比驴晚,操着卖白
粉的心,挣着卖白菜的钱!”“就是,这大半夜的鬼都睡了,我们还醒着,跟孙
子似的在人家楼下蹲点,这也就是碰到你,肯告诉我们听,否则我们还不能收
工!”这么一说大家全都沉默了。
“那你到底是不是金成叔叔的粉丝?”一个面嫩的姑娘发话了,状态一看就
是脑残粉。“我爱上他的时候,还没有你呢。”翟一桃潇洒道。
“他说粉丝得了韩剧的病却没有韩剧的命,是真的吗?”话题又迅速回到
正轨。
“这话确实出现过,但不是金成老师说的。是我说的。”翟一桃一脸真诚
道,“因为这话够耸人听闻,所以你们都明白,按照咱们行业的惯例,它自然是
要被安到金成老师头上去的。”
“那你为什么要说这么恶毒的话?”面嫩粉丝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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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一桃一下噎住了,刚想说因为我天生不羁,嘴上没有把门的,就听得背后
有人道:“因为那个粉丝说的是假话,她根本没有生病。”
翟一桃霍然回头,是广姐。
大概十分钟前,金成家辉在楼上,透过窗帘缝隙,看到翟一桃正跟一帮记
者和粉丝们开茶话会呢。他心想,小看这丫头了,她都能把身经百战的我给蒙蔽
了,收买几个同行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吗,于是赶紧派广姐下去挽回局面。
看到金成家辉的金牌经纪人出场了,所有人一下子围了上去,把翟一桃刚
穿好的鞋又给踩掉了。“粉丝说的是假话,就是说根本没有心脏病住院的事情
喽?”“这是不是你们联合起来炒作啊,新电影要开机了嘛!”“最近金成老师
的新闻很多啊,而且一次比一次有爆点,这跟他一贯低调的形象不太符合,是有
人在整他还是你们的自我营销?”……
没人再有心思搭理翟一桃,她捡起鞋子,趁人不注意,灰溜溜地蹿进了酒店
大门。
到了18层,保镖没拦着,看来是得到过授权,翟一桃很轻松地进了1808的
门,没看到金成家辉本人,外室全是工作人员。
“你在下面跟记者们说什么了?”唐高宗扒拉着面前如山的文件,开门见山
地问。
“放心!”翟一桃一边脱大衣一边道,“我没拿你们当外人,虽然你们不拿
我当内人。所有事儿我都一肩扛了,不给他们糟践金成老师的机会。到底是哪里
走漏的消息查出来没有啊?是司机吗?”
“这司机我们用了小十年了。”唐高宗一脸严肃。
“明白了!就是进了渣滓洞和中美合作所也不会吐口的好同志。”翟一桃问
道,“那个心脏病的粉丝真的是赝品?”
唐高宗瞪她一眼,说:“这么低级幼稚的故事你也相信。”
“我哪儿知道现在脑残粉玩这么大啊!”翟一桃愤愤不平道,“还带拿好朋
友的性命开玩笑的。”
“你还没见过威胁要出家的、卧轨的、自焚的、灭门邻里的、校园枪击
的……”唐高宗随随便便说道,“金成老师要都信,就坐飞机上全球通吧,甭落
地了!”
翟一桃叹了口气:“看来是我轻信了。那到底消息是怎么泄露的?车上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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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就四个人。你们这帮人再查不出来的话,连金成老师本人都要有嫌疑了!”
“我的嫌疑还真不小。”金成家辉推门走了进来,广姐跟在身后。金成家
辉啪地把一个黑色塑料小物件甩在了桌子上。唐高宗抓起来,求证似的问金成家
辉:“还真找到了?”
“这是什么呀!”不等金成家辉回答,翟一桃好奇心很重地走上去要看那个
物件,唐高宗一缩手,没让翟一桃碰到。
“刚从我车上卸下来的。”金成家辉不紧不慢地走到沙发上坐下,说。
“车上?”翟一桃双目圆瞪,“不是窃听器吧?”
“正是。”唐高宗道,“目前最普遍用的一种窃听器。在这个壳子里装一枚
SIM卡,然后给这个SIM卡的号码打电话,就能听到车里的一切声音。如果打电话
的人用他的手机录音,甚至连当时的音频都能够拥有。”
“呀!”翟一桃立即大惊小怪道,“怪不得刚在下面有记者说有音频没传出来
呢。妈呀,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音频传出去,否则我刚才在底下说的就全漏了!”
“谁让你大包大揽的?你就会雪上加霜。”唐高宗不满道。
“最近几天,金成的车只有你开出去洗过一次。”广姐突然开口道。
“嫌疑犯又一次现身是吗?这还没完没了了,我得洗多少回才能干净啊!”
翟一桃无奈道。
“车子在地库有专门的车库,平时都是上锁的,别人进不去。”唐高宗冷冷
道,“你别告诉我说是洗车的小工干的。”
“洗车的小工怎么可能……洗!车!”翟一桃突然想起什么,抓过大衣就往外
跑,身在外声在内道,“我知道怎么回事了!等我消息!”
在门口有三个连体窨井盖的小破洗脚城兼理发店里,鸡精毫不羞耻地承认说窃
听器就是他安的,并且显摆道:“我还得感谢你呢,主动把车钥匙给我,让我给你
热车去,给了我充分的自由,让我一下就赚了小两万。你真是我生命中的贵人!”
“你!真!是!我!生!命!中!的!贱!人!”翟一桃咬牙切齿道。
“我不是预付你五千块钱的消息费了吗,你只要再干这么一票,你就不欠我
的啦!”鸡精兴奋地想拍拍搭档的肩膀,翟一桃闪身躲开了,冷冷地看着他道:
“鸡精你还真是没下限,窃听是违法的你知不知道!”
“哟,我又不是去窃听地产商的交易。妹子,娱乐圈的事儿都是屁事儿,没
人理的。安啦。”鸡精跷着二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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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什么安!”翟一桃一脚踹过去,给鸡精踹出了膝跳反射,反蹬了她一
脚,“现在金成那边都以为是我干的,我说得清吗我!”
“你当然说不清。”鸡精劲劲儿道,“咱俩是多年的搭档,你又拿了我的
钱,还都给花光了,你能说得清就怪了!”
“所以你就屎盆子演杂技,一顶一顶往我头上扣!”翟一桃骂道,“不用
问,你这种人肯定把对话给录音了!”
“没错。明天我准备开个招标会。”鸡精认真道,“谁出价高给谁,再也不
能便宜爆总……”
“拿出来!”翟一桃手一伸,板着脸道,“把音频给我,母带和所有复
印带。”
“哟!来真的呀!”鸡精皮笑肉不笑道,“这是代表巨咖跟我宣战了呗?要
以真爱和月亮的名义消灭我呗?”
“少废话!”翟一桃凶巴巴道,“这音频流出去,不光金成家辉,我也死
定了!”
“看老妹儿你确实是诚心想要,我也不多喊,这样,”鸡精伸出两只手道,
“十万!一口价,包邮!”
翟一桃直勾勾地瞪着前搭档,一字一句道:“我猜得没错,果然是有人在利
用我,那个人就是你!是,金成家辉是不完美,对外的优良形象都是打造的,但
他有起码的做人底线,他会尽可能地让自己诚实。而你,则是习惯性撒谎。你不
配跟他交易。”
“站住!”鸡精冷着一张老脸,喊住了大步往外走的翟一桃,冷笑道,“刚
跟了人家三天就恨不得披麻戴孝!那他有没有告诉你,这个人是谁啊?”说着,
鸡精拿出手机,打开了相册。
相册里是偷拍的金成家辉的照片。那晚酒测前,在丽都饭店附近,一辆冰冷
的宝来车里,蹲点的前搭档之一睡得昏天黑地,她旁边的男人则用手机捕捉到了
一堆的照片,正脸侧脸背影全方位多角度,都是一个内容:金成家辉从饭店里出
来,怀里搂着一个白衣妙龄女郎。
鸡精把手机从翟一桃手里拿回来,说声:“跟我来!”扭身就往二楼走去。
翟一桃还没从照片中彻底回过心神,有点儿浑浑噩噩地跟着往前走。
这是两年多来,翟一桃第一次有幸登顶这家洗脚兼理发店的二楼“神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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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一上去,眼前豁然开朗,上面的空间是下面的两倍还多,整个都是打通的,
中式古风的装修风格,没有床而是榻,没有沙发而是太师椅,没有浴缸而是大木
盆……
翟一桃瞠目结舌,环顾半天才咽下一口吐沫,由衷赞叹道:“您老……是打
宫里来的吧?”
“奴才曾是太皇太后的搓澡工!”鸡精没正形道。
“这些都是在淘宝上买的?”翟一桃走过去东摸摸西拍拍,“你这直接可以
取景拍后宫戏了。”
“让你上来不是当刘姥姥的。”鸡精没耐心道,“你到底还想不想知道这白
衣女子的身份了?”
“当然当然,快解密吧!”翟一桃此时已经完全被八卦的本性所控制,不复
之前斥责鸡精道德水平低下时的正义凛然,“哎,当天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拍到这
些了?”
鸡精没回答她的提问,直接拿遥控器对着墙一摁,一块电动幕布垂了下来。
“妈呀你还做了PPT?!”翟一桃竖起大拇指夸奖道,“您真是狗仔界的IT小
能手,偷拍领域的4A小狂人。”
连上电脑,鸡精开始教学片似的讲解“白衣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基本
资料:顾白,女,1988年8月18日生人,祖籍广东,身高166厘米,体重43公斤,
三围34B、24、36,衣码S,鞋码36,帽码55厘米,右利手,左眼裸眼视力4.8,
右眼裸眼视力4.5,散光25度,左下第三磨牙龋齿已补,上右中切牙上左侧切牙已
矫正……”
“这也太详细了吧!”翟一桃佩服道,“你是要去杀她吗搞这么细致?”
翻了一篇,鸡精继续讲解:“出生于广东省广州市越秀区,1995年移居北
京,先后就读于北京市东城区史家胡同小学……”
“不好意思,我时间还挺紧的,咱能别走这追悼会似的流程了吗?”翟一桃
抗拒道,“你就直接告诉我,她跟金成家辉什么关系吧!”
“2010年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两年制进修班)……”鸡精自顾自地
念着他收集的背景资料。
“啰里巴嗦这么些没用的,肯定是没弄清楚人俩到底什么关系。”翟一桃
嫌弃地啐了一口,站起来要走,鸡精这才大声道:“总之,说白了她现在就是
一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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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有金主吗?谁?”翟一桃拣着重点问。
“亿达集团董事长。”
“干爹?”
“亲的。她是家中的独女。按照官方说法,她爸身家300亿。”鸡精道。
“300亿?!”翟一桃迅速扒拉指头算道,“投资1亿的大片可以连投300个,
要是投《海极处》这样的低成本,能投……能投……投哦……”
鸡精对数学白痴翻个白眼:“3万个!”
“真是大手笔啊!”翟一桃赞叹道,“直觉告诉我,我跟金成家辉酒测的照
片就是她发布的吧?”
“我推测她是想先用你打头阵,把群众的八卦热情调起来,然后她再自
爆。”鸡精道,“所谓抛砖引玉。可惜你们金成老师不配合。”
“可我就不明白了,她家里这么趁,干吗要曲线救国?她怎么不砸钱捧她自
己呢?”翟一桃道,“我好像没见过她演什么戏啊。”
“演了几个戏,只是都没红。”鸡精纠正道。
“哦,我懂了,属于观众缘太差,干捧不红的。”翟一桃分析道,“所以她
就想借金成老师炒绯闻,借用万人迷的号召力来提升知名度和美誉度。啧啧,也
是富贵险中求啊。”
“你们金成老师差钱儿吗?”鸡精反问道。
“不差钱儿。”
“那他搂着她怎么解释?”鸡精扬扬手机,问。
“哎呀,难道是真爱?”翟一桃陷入沉思,“还是有什么把柄被抓住了?”
“这就需要你去弄清楚了。”鸡精拍拍搭档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这事儿
一定尽快给我整明白!”
“你是个狗仔,直接把照片公布出去,来个爆炸头条换点钱得了。”翟一桃
扫开鸡精的手,“以为自己是刑警办案啊,非要弄个水落石出!”
“卖张照片才几个钱啊?”鸡精冷哼道,“300亿,这需要很多人帮着花
的!还有,知道我今天白天给做造型那女的是谁吗?”
翟一桃猜道:“难道也是豪门家的人?”
“准确地说,是顾白的人。”鸡精道,“上学时认识的。对外宣称闺蜜,对
内,给她点小角色,给点背腻了的包,带着认识点暴发户,需要交易时,她上。”
“我看她别叫顾白了,叫白雇吧。”翟一桃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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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取所需互相利用,收起你那道德强迫症患者的表情。”鸡精道,“她们
这边我来盯,你只需要搞定金成家辉。”
“那你先把偷录的音频给我。”翟一桃讨价还价。
“我没录。”
“就这诚意?还能不能合作?”翟一桃作势要走。鸡精从兜里掏出U盘,不
甘心地甩了过去。翟一桃一把接住。
“你准备回去怎么跟他们交代?”鸡精问。
“废话,你这种幕后黑手肯定是不能暴露的。”翟一桃沉吟道,“必须找个
替死鬼。”
翟一桃和鸡精互看一眼,异口同声道:“爆总!”
翟一桃急匆匆地往W酒店赶,路上编了个“洗完车回原单位办离职时被爆总
偷装了窃听器”的故事。
酒店外的记者和粉丝已经散了,1808房间门口的保镖也由四人缩减成了两
人。翟一桃深吸一口气,敲门进屋。工作人员也都已经撤了,屋里只有金成家
辉、广姐和唐高宗,三个人六只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她。
翟一桃惭愧地扯出一个笑容,刚要伸手把兜里的U盘掏出来认罪,广姐突然
冲上来紧紧地抱住了她,瞬间就把翟一桃肺内的空气全给挤了出去。心说,这是
要箍死我灭口吗?
“对不起哦一桃!”广姐台湾腔很重道,“委屈你喽,我们不是故意针对
你,实在是事情太大条,太突然,我们不得不查!”
我走这一个多小时你们又查出什么了?翟一桃在心里惊恐地想,不会是鸡精
暴露了吧!
听见翟一桃撕裂的咳嗽声,广姐赶紧放开了她。翟一桃什么反应也不敢做,
只能装呆若木鸡,等对方出招。
广姐牵起翟一桃的手,拉她去沙发上坐,翟一桃腿都瘸了,手脚冰凉。
“哎哟你手好冰哦,外面很冷吧!我去帮你倒杯热茶。”广姐贴心道。
“把我的茶倒些给她。”金成家辉突然开口道。
还玩御赐?!求你们别这样好吗?要活活吓死本宫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们
全体都这么逆天?翟一桃茫然失措,犹如困兽。
“水落石出了。”唐高宗开口道,“问题出在司机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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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司……”嘶了半天也没办法把后面那个音节发出来,翟一桃心说,
又殃及无辜了吗?
“我们在棚里拍照的时候,司机开车去加了次油。”广姐端着茶过来,递给
翟一桃。翟一桃行尸走肉般喝了一口,什么味儿啊,好别致,差点就呕出来,但
又怕赐死,只好生咽了下去。
“加油回来的路上遇到碰瓷的了。”唐高宗接着讲述,“司机就下车跟他们
掰扯。”
“窃听器就是这个时候被装上去的。”广姐插话道。
“啊?”翟一桃抖着尾音,思路都要垮棚了。什么?剧情怎么会这么展开?
车上到底有几个窃听器啊?!
“他们是团伙作案,四个人一起打配合,所以司机当时根本没察觉。”唐高
宗道,“不过司机记下了对方的车牌。后来我们查证,那是狗仔队的车。”
“哦!”翟一桃拼命压制住哭腔,自己也闹不清是喜还是悲。
“而且这家狗仔就是第一个爆出消息的网站。”广姐追加解释。
翟一桃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只好使劲点头。御赐的茶再难喝也拿起来往脸
前一掼,咕咚咕咚一口气给干了,压惊。
“错怪你了。”金成家辉亲自道歉,很诚恳地看着翟一桃的眼睛,“对
不起。”
翟一桃慌乱地摆手,道:“不客气!”
“金成明天要去日本拍广告,我跟李治两个陪他一起。”广姐安排道,“你
留下来好好休息几天,这一段时间你太辛苦了。”
“你们去多久啊?”翟一桃很怕他们不回来了。
“顺利的话一周。”唐高宗道。翟一桃能分明地感觉到大家对她的态度都好
了不少。
“这是《海极处》的剧本。”金成家辉甚至递给她一本剧本,“你看看,等
我回来,跟我说说你的意见。”
翟一桃受宠若惊地双手接过来,心说:妈呀,还允许我参政议政,染指前朝
了,好可怕!
金成家辉看了唐高宗一眼,后者站起来,对翟一桃道:“你住得远,这么晚
了自己回去不安全,我开车送你回去。”
翟一桃再也受不住,直接就从沙发上出溜了下去。“不用了!”她哭笑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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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自己……可以……的……”
最后,翟一桃还是没能拗过“浩荡的圣恩”,被唐高宗送到了家楼下。白色
沃尔沃一驶出视线,翟一桃立即掏出手机打给了鸡精。然而对方却关机了。
几个意思啊!翟一桃快要窒息了,三步两步跑上楼。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开
电脑插U盘。U盘里只有一个音频文件,翟一桃急忙打开,瞬间,整个房间就响
彻了动人的歌声:“奶奶喂了两只鸡呀,什么鸡什么鸡……一只白天忙下蛋哟,
哎嗨哟哎嗨哟,一只清早喔喔啼,一只清早喔喔啼,喔喔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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