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芷姿坐在上座。
屋子里一片狼藉，下人们手脚麻利的收拾干净。季芷语忙叫了服侍自己的丫鬟去煮茶奉来。
“除了两位族妹、蓉丫头、玳瑁、珊瑚外，其它的人先退出去，不准偷听。”
“是。”
屋内下人们略带惊讶的出去。
“珊瑚，你守在门外，没我吩咐，不许任何人进。”
“是。”
珊瑚也出去，并关上了房门，她将守在走廊和院子里的下人赶得远些。她和玳瑁一样，陪着季芷姿过来，自是明白的。
“七堂姐，是什么事？”
季芷语问道。
“喜事。”
季芷姿看了看玳瑁，玳瑁便将名单拿出，送到季芷语面前。季芷语看了看不想多说的季芷姿一眼，忙接了下来，看得仔细。
这是？
“萧皓派人送来的，名单上的人都核实过了，一个个的都不错。母亲本是叫我挑一个给蓉丫头，但我想着是她的终身，便带了过来。你们三人合计合计，选一个出来，再报给我知道。蓉丫头，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你最好明白。”
季芷姿便打算走了。
“七堂姐，你就这么容不下我？我真的不会争宠啊。”
季芷蓉哭得更厉害了。
“你就当是我容不下吧！我这人最不喜欢有人作践自己，你既不自爱，又何必理会？看在你也姓季的份上，我才过来亲自给你说。”
“七堂姐，一定要选吗？”
季芷芙看了看同胞妹妹，有些心疼。
“我说了这是她唯一的机会，若选了，我们欢欢喜喜送她出嫁，今后还是亲戚；若不选也可以，去尼姑庵静修也好，回族里也罢。没人拦！”
“我不选，我不信萧将军会这么狠心。一定是你，是你要这么做的。”
季芷蓉红了眼眶。
“真是好笑，有正室不做，你非要作妾不成？这般不知廉耻。”
“为了我喜欢的人有何不可。”
季芷蓉犟嘴。
“随你吧，但后果你自行承担。语妹妹，名单上的人真正不错的，尤其是唐千钧和朱骏。你们看着办吧，不论如何傍晚前来告诉我。玳瑁，走了！”
“是，县主。”
玳瑁恶狠狠的瞪了季芷蓉一眼，才扶着季芷姿走了。天下竟有这等不要脸的女子？呸！即便她只是个下人，也是不屑的。
季芷语忙着送客。
季芷芙紧紧拉着季芷蓉手臂，神色不善。
“你是怎么回事？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能翻了天吗？难得季府还给你脸面，替你挑了人想送你出嫁。我劝你好好看着名单，听话点。”
“你到底是不是我姐姐？也不帮我。”
季芷蓉怒道。
“你学得恬不知耻，我也帮你吗？帮你做什么？随随便便送上门给男人作妾。你作践自己不要紧，别连累我和语姐姐。最近，为了你的事语姐姐天不亮就去冬青院了。你真是不知足！”
季芷芙更生气。
很快，季芷语也回来了，她坐在西厢房中，看了看两个妹妹。
“蓉儿，既然七堂姐说唐千钧和朱骏不错，你从中挑一个，嫁了吧，也是你的福气。”
季芷语开口。
“语姐姐？”
季芷蓉的泪水跟不要钱似的，止都止不住。
“你以为这只是七堂姐的意思？别犯傻了，这是季府主子们的一致的决定。看在你年幼，又是族中送来的姑娘，他们才没毁了你。反而，用心给你挑夫婿！你一个平民百姓的姑娘，凭什么嫁官爷？名单我仔细看了一遍，都是有正经官职的。”
季芷语劝道。
“那我也不喜欢。”
“由不得你！你莫忘了，我们来此是做什么的？虽是族亲，身份、地位却差了十万八千里。季府是尚书府，我们这些人家里去连个做官的都没有。这是天渊之别！你不得不听话。”
“可我真心倾慕萧将军的。”
季芷蓉很是委屈。
“真心又如何？萧将军尚未娶亲，岂会纳妾？这在大户人家是忌讳！若你讨了七堂姐的喜欢，她愿意让你做陪嫁，那又不同。可惜，七堂姐不是那种人，她不肯！你口口声声要给她未来的夫婿作妾，她岂能高兴？”
季芷语叹道。
“语姐姐，真的没办法吗？”
“没有。”
“怎么可能？你最聪明了！”
“真的没有。这件事若不是七堂姐可怜你年幼，愿意给你留个体面。只怕你早被人扭送庵堂了。我也去求过老夫人，求过季大人……他们越是疼惜七堂姐，就越恨你。老夫人连我和芙儿都不想见了。”
“怎么会？他们这般小气！”
“住口，不得胡说！”
“我？”
“你什么你，就乖乖听话，嫁了吧！”
季芷语用笔在名单上勾画唐千钧的名字，再放入一个锦盒中，口上锁。她打算等到傍晚，亲自送去冬青院。唐千钧是从六品的轻骑卫呢，算季芷蓉高攀了。
“语姐姐，你怎么能如此？”
“就这样定了。”
季芷语拿着锦盒，回了自己屋。
季芷芙仍在西厢陪着妹妹。
“她是怕被我连累吧？太可恶了！”
“蓉儿，不得放肆。”
“哼！”
季芷蓉怒气冲冲，又将满屋子的摆设砸了精光。季芷芙气得脸色铁青，扶着小丫鬟的手，也走了。她一走，房门便被紧紧关上。
“芙姑娘？”
“别理她，真是不像话。”
季芷芙气归气，心里还是疼的，她急着去找季芷语。季芷语坐在屋内，见到她，又是一叹。
“不是我狠心，我觉得季府够宽厚了。芙儿，你可还记得族里那位排行第二十三的婶娘，她整治侍妾的手段是多么可怕？那一年，我们都看见了，是不是？那侍妾遍体鳞伤，针扎的，火烫的，油溅的，鞭笞的，唉！我跟你都吓得，病了好久。”
季芷语回忆着。
“怎么会忘记？语姐姐，蓉儿嫁了才会好。我明白！”
“还是你懂事！在名单上，唐千钧官位最高，年纪有些大，二十八岁了。他是萧将军的远房表亲，总比旁人强些。所以，我给蓉儿挑了他。”
季芷语将桌上锦盒递给季芷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