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陈小二结结巴巴的不知道如何接话。
“陈小二，我问你，你如实说，”顾一拂袖，淡然道，“前天晚上，你送酒上去时，死者可在吃菜？”
“他，他还没有吃。”
顾一嘴角浮上笑意，道：“如此这样啊。”
顾一举着酒壶，轻轻晃了一下，里边还有半壶酒。
“这壶里还有半壶酒，捕快大哥说带回来时便是这样的，也就是说事实上死者晚上只饮了半壶酒就昏迷了。”
顾一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托起酒杯，接着道：“这是当晚死者用的酒杯，死者吃了一半喝了一半，就被放倒了。”
顾一转身向县令道：“这酒杯，就是死者不是菜毒死而是后来有人灌药毒死的证据！”
县令问道：“顾秀才，难道是有人在酒杯里下毒？”
王掌柜一抖，急道：“不可能，杯子里不可能有毒。”
顾一看着王掌柜笑道：“王掌柜挺清楚啊，这酒杯里确实没有验出来毒。”
县令又问：“没有毒为什么会成为证据？”
“没有毒反而就成了证据”，顾一放下酒壶，拿起筷子，道：“如果死者是吃了有毒的菜死的，嘴唇必有毒，那么……”
顾一一边拿筷子和酒杯演示一边说道：“这一口菜一口酒的，酒杯怎么会没有沾上毒！”
“酒杯没有毒，反而说明了死者吃菜喝酒时并没有毒入口，也说明菜里拌砒霜是后来的事情，也就说明我的推测一半是正确的。”
王掌柜跪在地上，脸上失了血色。
顾一没有管他，把酒杯放在桌上，接着道：“王掌柜是不是觉得证据不够呢？”
“昨天我去客栈，在厨房转了一圈，看见盆里泡着一些没有刷的碗筷。我留心数了数，发现一个小问题……”
王掌柜脸色越来越差，顾一一边观察他的反应一边说：“发现里边的筷子，是7根。”
王掌柜面如土色，身体抖的越来越厉害。
“筷子一人两根，只会是双数，怎么会有单数呢？少的那一根儿筷子干什么用了呢？用完又哪儿去了？”
顾一不着急说，拿两根筷子互相敲着，见王掌柜面色越来越差，才慢慢俯下身子盯着他的脸一字一句笑道：“我仔细找了厨房每一个角落，在橱柜后边发现了一根沾有蒙汗药的筷子……”
王掌柜惊道：“那不是我的，我的在灶台下烧……”
王掌柜猛的身体一震抬头盯着顾一，心脏仿佛漏跳一拍，两只眼珠鼓起迅速布满血丝，狂吸一口气，哆哆嗦嗦的嘴，眼眶内迅速攒了眼泪，似乎是释放生命一样的怒吼一声：“你诈我！”
顾一起身，将酒杯放下，看都不看一样王掌柜。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没想到王掌柜居然真的会是杀人凶手，那一句“我的在灶台下烧……”大家可都听见了。
竹垣也认真的看了一眼顾一，没想到这个书生竟然真的可以帮自己翻案。一步步设下陷阱，一步步把王掌柜拉进陷阱，最后一步步压塌王掌柜的心理防线。
整个大堂乱糟糟的，县令只得敲了敲惊堂木，朗声道：“肃静，肃静。王掌柜，你可知罪？”
王掌柜怒吼完后，便面如死灰便地颓跪在地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被县令点名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小二，便痛哭流涕地缓缓跪趴在地：“草民……知罪。草民见财起意，就是按照刚才顾秀才所说的方法行凶杀人。”
顾一想要放下筷子，来到桌旁，看着桌子上的餐具，心里思绪万千，手里的筷子却不小心掉了，弯腰捡的时候起身脑袋撞到了桌子，脑中仿佛突然被闪电击中。顿时面色清明，笑容逐渐消失。快步走到旁边和一个捕快耳语一番，捕快就从堂下悄悄退去。
眼下案件大白，县令就要落下惊堂木，却听见顾一厉声一句：“别着急知罪，有些事情，还需要搞明白。”
众人一愣，心想这里边还有什么不明白吗？
顾一转头看向跪在地上出神的陈小二，问道：“陈小二，你还想演到什么时候！”
顿时公堂之上没有了声音，所有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个案件千转百回，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陈小二一脸茫然，忙问：“顾秀才，你为何这样问我，我是我是什么都不知……”
“得了吧，陈小二，你演的够真，我们都被你骗过了。”顾一轻笑一声，道：“你和王掌柜根本就是沆瀣一气，早已经穿帮。”
“小的听不懂。”
“还装？”顾一笑道，“那就让我来大胆猜测一下，你和王掌柜早就串通好来一票大的，预备好各种毒药，计划好行动，就等猎物上钩。而就在前天晚傍晚，你们等的猎物来了。你们发现死者身怀巨资，足够让你们铤而走险，刚好竹垣紧跟其后，这是一个天赐良机啊。所以你们先是支走范厨师，然后做菜下了蒙汗药，等到差不多了上楼给死者灌了砒霜，然后嫁祸竹垣。这一出好戏安排的明明白白，各种障眼法层出不穷，把所有人拉进你们设计好局里。”
顾一转身看了一眼跪在旁边的王掌柜接着道：“包括你的这个好伙伴。”
“你去送菜，出了事立马会成为被怀疑的对象。你们嫁祸给竹垣，如果县令糊里糊涂他可能会被定罪，你们就皆大欢喜。但是如果一旦县令细究起来，一把毒药根本就不可能嫁祸成功，嫁祸就是失败了。”
县令一听说县令稀里糊涂顿时有点尴尬，刚开始他还真觉得竹垣是人赃俱获。不过幸亏有顾一出面，要不然稀里糊涂判了真的容易影响名声。
顾一已经没有想那么多了，他只想把自己想到的全部说出来：“因此，自己作为送菜的被怀疑上的可能就很大，所以你就拿王掌柜的作为顶包人。而且因为王掌柜真的参与了整个谋财害命，所以案子再查也是他干的。”
“刚开始，我诈你们说，‘接触过这盘菜的人，除了那个做菜的厨子，现在都在这里了’，本想看看谁会有反应，没想到两个人都很平静。那是因为做菜的确实在这里，你们两个都知道。都知道菜是王掌柜自己做的，所以我的这句话是正确的不会让你们疑惑。”
“接下来的问话，你竭尽全力去伪装一个害怕胆小的伙计，回答都是实话。正因为你说的都是实话，所以你的不会有任何的破绽。反而王掌柜撒谎多，却容易被怀疑。”
顾一深吸一口气，看着平淡的陈小二，叹道：
“多么可怕的心计，你算计了所有的人，看我们所有人跟着你的思路走下去，是不是很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