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被这一幕惊得停下了脚步,看着冯三背部中箭,趴伏在地上,血泊逐渐扩大……
唐林最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三步并做两部,急忙冲了上去,发现飞来的箭矢正中冯三的心脏,血流成河。
他急忙蹲下身去查看冯三的气息,却发现他已经没了呼吸。冯三就这么死了?这一切,来的突然,唐林到现在都没有缓过神来。
唐林看了一眼那支插在冯三背部的箭矢,再回想了一下刚才亲眼目睹的冯三趴在地上的姿势,大概确定了方位之后,唐林急忙转身查看了一番。
只是,远远看去,只有一团望不到边际的黑暗,远处与天空的星辰相接,月如钩,散发着苍白微弱的光芒。
唐林搜寻无果,如今,也没有过多的力气前去搜查,而且对方既然能在这夜色之中,远远的射中目标,也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
如果唐林带着姬大人等众衙役前去搜查,那简直就是活靶子。看了看时间,唐林感觉那名前去调派人手的衙役,想必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因此,唐林并不着急去寻找那名躲在暗处的射手。
此时,姬大人及其身后的衙役也跟了上来,难以置信的看着冯三倒在血泊之中。
“发生了什么事情?!”
姬大人看着唐林问着,唐林皱着眉头站起身来,他看着姬大人,面色无波的摇了摇头。
这冯三已经是作恶多端死不足惜,只是唐林还有很多疑问,现如今,冯三死了,之前所有跟他有关的案子也算有了了断。只是,他带走了太多的秘密。
冯三生性残暴,只是隐藏的极深。他色胆包天,杀害了樊府樊小姐,又强暴杀害这么多年轻女子,如果这些是为了一己之欲,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让多少家庭沉浸在痛苦之中。他集中性的弃尸,让满山坡乱跑的牲畜误将其食之,引发了一场瘟疫,让感染者沉浸在病痛之中,让没有染病的人背井离乡,有家不能回。
冯三所作所为,可谓是伤天害理,纵然是万死也难能抵消其滔天大罪。
如果这些全部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那么,有人通过劫狱的方式将其救出,然后窃走冻尸,而后又在其铁匠铺搜查处冻尸身中之箭相同的箭矢,这也初步表明冻尸案的受害着就是被冯三所杀,那么他本来就已经难逃死罪,为何又要从义庄偷走被害者的尸体。
如果是为了单纯的报复,明显是解释不清楚的。如果不是,这冯三究竟是谁?从监狱里救出他的人是谁?眼看着冯三即将被抓起来,背后放冷箭射杀他的人又是谁?冯三的身上,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本来已经有了眉目的案子,伴随着冯三突然的死去,再次成为了唐林心中不解的谜团。
只是姬大人却没有想那么多,因为他根本就不用像唐林那样想那么多,无论是死的冯三还是活的冯三,他都可以结案交差了。
冯三,是最近所有案子的罪魁祸首,打心眼里,姬大人还是十分感激唐林的。因为唐林缜密的思维,惊人的分析能力,带着自己破获了最近这几天,几乎所有让他头疼的案子。
重要的是樊大人那里有了一个交代,一直疯传的陈家沟连环失踪案也已经真相大白,最重要的是皇上关注的冻尸案,证据加元凶一应俱全,提前结案。
姬大人看着地上一动也不动的冯三,心中忍不住窃喜,只要将这具尸体带回去,加上其所有的犯罪证据,已然不用再去惧怕周围各郡欲心怀不轨强加罪名的同僚。
就在姬大人忍不住喜上眉梢的时候,其身边的一名衙役突然轻咦了一声。
“这支插在逃犯冯三背上的箭好生熟悉!”
这名衙役此话一说,正在思考问题的唐林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刚才冯三突然被飞来箭矢射杀,心惊之余,并没有在意其背部所中之箭有何端倪。
只是此刻被一名衙役突然提起,这才引起了唐林的注意。唐林惊奇的发现,冯三背部所中之箭,除了深埋其躯体之内的部分,其他的部位竟然与冻尸案中受害者背部所中之箭一模一样。
唐林眉头突然一皱,他忙蹲下深入,伸出手就抓住了那支让冯三致死的箭矢,用力一提,本想着能将其拔出,奈何唐林失算了,他没有想到这只箭矢在冯三体内的牢固程度。
唐林这才想起来,箭矢是在射穿了冯三背部肋骨之后,宽大的箭头临时改变了肋骨的间距,在其嵌入冯三体内,射穿他的心脏之后,稳固的卡在了其背部的肋骨之间。
想到了这里,唐林想起当时从冻尸案受害着背部拔出那支箭矢时的手法,他单手握着那支箭矢,在掌心中用力的转动了几圈,试探着让箭头的脱离了两根卡着它的倒钩刺,不曾想,这次竟然顺利的将箭矢从冯三的背后给拔了出来。
透过火把的光明,唐林发现,这只射杀冯三的箭矢,竟然跟当时冻尸案受害者背部所中之箭一模一样。除此之外,还与当时前去铁匠铺抓捕冯三的衙役,在冯三的铁匠铺中所搜查出来那些箭矢也一模一样,这些箭矢,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唐林看到这个,顿时就傻眼了,要知道,自从冯三的铁匠铺里搜查出这种箭矢之后,已经断定那日从冻尸案中亲受害者的背部拔出来的箭矢完全一样,而这就表明,冻尸案中受害者与冯三有很大的关系。
只是如今,这些相同的箭矢出现在了不同的地方。而且,本以为这是冯三所用之物,最终却被同样的箭矢夺取了姓名。
在这一刻,唐林隐约间觉得,皇家都倍加关注的冻尸案,似乎并没有唐林所猜想的那样简单。唐林将从衙役那里拿来的火把靠近了冯三的上半身,不可察觉的扫了一眼其右手的食指与拇指。
唐林突然发现,冯三的右手拇指与食指虽然也有一些老茧子,但他的茧子却更加赶紧虎口位置,这就表明,冯三很少用到弓箭。
弓箭的发射,通常是左手持弓,右手的食指与拇指紧扣箭羽顶端的缺口处,然后向后牵引发力才能将箭矢射出。
而要完成这些动作,就需要右手拇指与食指之间的扣合力与右手手臂强劲的后拉力才能配合着完成。
如此一来,考虑到冻尸案的受害者是在骑马逃脱的过程中被人射中,虽然没有命中要害,但也需要极高的骑射造诣。
骑射手,尤其是骑射神手的练就,岂是一日之功,必然是长久练习之后的结果。
冯三身上是铁匠,虽然其右手的拇指与食指之间也有茧子,但太接近虎口,这明显只是长久吃铁锤锻造铁器之后的产物。
更何况,这种不断出现的箭矢,一来做工精细很多,二来更加粗壮修长,这不是寻常百姓可以用及的东西,更不是寻常人便能够将这样的弓箭轻易拉开的。所以,按理说,如果这真的是冯三所用之物,那么在他右手的大拇指与食指之间,应该是一层厚厚的拉弓老茧。
冯三在土寨沟具体做了多少年的铁匠,还需要进一步了解。除了弓箭手右手拇指与食指之间的茧子之外,最重要的就是“马”,自从天下大乱,连年征战之后,国内的马匹基本被朝廷征用,所以这也是唐林与徐杵作一开始猜测到冻尸案的行凶者很有可能就是军方的人的原因。
只是这冯三生前身为铁匠,自从陈家沟连环失踪案的第一起失踪案到现在至少也已经有了三年光景,所以,冯三不可能会是军方的人。
唐林这样想着,虽然此时心中已经再次充满了疑惑。但他现在不能表现出太多疑虑,毕竟冯三的死,是有人有意在背后放了冷箭伤他性命,无论这个人是谁,也无论此人突然射杀冯三是不是为了杀人灭口,这些疑虑,唐林都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
毕竟,这个身在暗处的神射手,没准就在哪个角落,注视着唐林一行人的一言一行。
唐林也明白,要想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并非是一日之功,因此,现在最理智的做法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为好。
想到这里,唐林看了一眼正惊讶唐林为何将箭矢拔出的衙役。
“发什么呆,还要我给你递过去?这是证物,要好好保管!”
唐林还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口气跟眼前的衙役们说过话,虽然接过箭矢的衙役并没有多问。
在他们的认知中,唐林从来都是极具亲和力的,他们依然不知道唐林的目的,他故意把声音抬得很高,说话也毫不客气,其实就是为了说给周围那位还潜伏在某处的“神射手”听的。
这时,姬大人也发现了唐林语气中的异样,于是便问道:“唐公子,这只箭……”
只是,姬大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唐林给堵了回去。
“这很正常,我们的动作太大了,难免会引人注意,恐怕是附近山民,心中对冯三仇恨太深,所以,便趁此机会射杀了他……”
唐林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仍然故意抬高很多,面对姬大人的疑惑,唐林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示意姬大人不要再问下去。
夜色如墨,越来越微弱的火把散发着忽明忽暗的光芒,在火把光芒的照射下,在场的人完全是看得见背看不见脸。
唐林也不清楚姬大人是否看到自己的小动作,只是姬大人并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也不知道是他真的看到了,还是对他故意放高声调所说的话信以为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