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舒，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话吗？”岑野听到我的话，双眸微微眯了起来，只不过，他的话反而更加的柔和了起来，不知是嘲是讽。
“可可……”我一时头大如斗，怯怯地低下头，“可我说的就是实话呀。”
岑野哥呀岑野哥，虽然你这次回来说我和小婶关系处得不错并不假，但是有一定你一定不知道吧。尽管是在我和小婶关系闹得很僵的时候，只要是事情牵涉到你，对你的学业有所影响，我们都会很有默契地枪口一致对外，不可能让你知道丝毫的。
就如同之前我自九月开学后就一直没有回家，我在外面打零工这么长时间，你都没有觉察，就是我们在完全不用商量下就达成了的默契。
“真的？”
“真的！我指天发挑誓！”我连忙点头，并竖起双指做出要发誓的模样。事实上，除了编排了一个过年的年货还没有准备，我说的都是事实。
“可是，岑野哥……”这回轮到我傻眼了。
“怎么？你还有话想说吗？”岑野并没有把碗放到我放过去要接接的手，而是重重地把碗放在了流理台上，重重地！他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仿佛是在我们家的厨房里就是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可他的声音却又是那么的温和，让我看得不寒而栗。
“岑野哥，你这是怎么了？”就是昨天在停车场里他看到我和沈闵行那个禽兽在一起都没有如此恐怖的脸色。这也是他第一次在我的面前展现出如此暴戾的神色，让我有一种想要抱头鼠蹿的感觉。
“杜静舒！”
“啊？”
在我有生以来，除非真是被我惹得忍无可忍，否则岑野他是甚少连名带姓地称呼我的。光说这么恶狠狠地一叫，就像是从炼狱之处传来的，让我听得心神俱裂，再加上确实是有事瞒着他，心虚，我整个人被吓得跳了起来，只瞠着一双惶惑不解的眼看着他，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以为昨天才是我回家的第一天吗？昨天我的出现就是那么的凑巧吗？”
“那——”艰难地咽下唾沫，“那、那你、你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回来的……”
难不成他瞒着我们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那这些天他是在哪度过的？还是小婶这些天一直不在家？不可能呀，我们还有通过电话的，我快速在脑海中搜索着，想要找到一些更有用的线索。
但是岑野却不再理我，他只是在冷冷地瞟了我一眼后，便带着在他周身形成的低压槽，以及头顶那片电闪雷鸣的乌云走出了厨房。
我这才意识到，不知自何时起，我竟是一直闭着气的，直到这时才感觉到呼吸的通畅，由不得深深地吁出一口气后又深深地吸了一口，增加自身的肺活量。
“这件事情，你们还打算瞒我多久？”
但是很快地，当我隐约从厅里听到岑野不温不火的声音传来时，我立刻又意识到，真正的暴风雨在这一刻才要开始。我立刻抚了抚胸，又做了两个深呼吸，给自己做一些心理建设后，才快速地走出厨房。只是，才刚踏出厨房，我的脚步又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心里“砰砰”乱跳着，手扶在门框上，听着岑野继续往下说：
“妈，你有把我当成是你的儿子吗？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你竟然还一直瞒着我。”岑野的话极其冰冷，听不出一丝温度。
“你这孩子，怎么净说些糊涂话？”小婶仍坐在餐桌前吃着她的绿豆粥，似是慢条斯理，漫不经心，目光却投 向我，以眼神询问我究竟什么情况。
我一时踌躇，不知是该在餐桌前坐下，与小婶站在同一阵线，还是该继续往厅里走去，跟岑野坐在一起。我给小婶使了个眼色，又对着岑野的方向努了努嘴，意思是：“岑野哥大概都已经知道了。”
可小婶一时没有看出来，我正想要小声说时，好死不死地，正巧岑野把头转了过来，在他那凛冽的眸光扫过之后，我立刻噤了声，很无奈地走到了厅里，在岑野对面的小椅子上坐下，近距离地享受着他免费吹送的“嗖嗖”寒风。
“妈！”岑野见我乖乖地坐到他面前，很满意地瞥了我一眼，才又开口。
“啊？”小婶也是个早已成了精的人物，眼前这点小情况又怎能看不明白，她又喝了一口粥，才说：“不管是有什么事，也得等我把早餐吃完再说吧。”
哎，小婶真的是与我完全不同呀。我做人一直都是秉持着“早死早超生”的原则的，既然事情到此，光听岑野的口气就已经知道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继续往下瞒不是死得更惨吗？可小婶就是一字既之曰：“拖”！！
待小婶把这顿早餐吃完，已经是半个小时过去的时候了。她慢吞吞地来到厅里，在我与岑野之间相对的那把显得笨重而陈旧的“古董”椅上坐下了，形成了一个三足鼎立之势。也仿佛在这一瞬间，一直在岑野面前抬不起头来的她，终于在这一刻可以昂首挺胸了。也仿佛，一直以来，她才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家中的大老。
她先是看了我一眼，而后才看向岑野，才以家长的语气开口说：“说说吧，告诉妈，你知道了什么？”
“就是杜富强欠下的那一笔赌债。讨债都上门要来过几回了？你让静舒今天带我出去，不就是那些讨债的又要上门来，你想要让我射出去吗？你有真的把我当成是这个家中的一分子？真的有把我当成你儿子吗？还是我就真的那么没用，就是连静舒都比不上？我就是个窝囊废？”岑野开始的时候是寒着一张脸，说话的声音也是泠泠的质询，但是越往后说，他的声音中慢慢地开始有了一些变化，他的胸膛一起一伏中慢慢地有了些哽咽，眼眶也慢慢地泛红。
我和小婶都是静静地听着，相互对视时，发觉彼此的眼眶中也染上了一层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