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幢宿舍都已陷入了沉睡之中,静谧而安详。
走出二楼的楼梯间,我探头出去看,果然还见到林文臣还是像之前那次一样,站在原地,正抬头向上张望着。
我对他微笑挥手,用嘴唇让他快回去。
他点头,向我挥了挥手,这才转身离开了。
我站在那里看了他一会,看见他是往校礼堂的方向走去。
一声无由来的喟叹从嘴里不由自主地吐了出来。我尽可能地放轻动作,蹑着手脚,不发出一丝声响,就是声控灯都没有惊扰,只藉着朦胧的月光走到我们的宿舍门前。
钥匙小心地插进锁孔,轻轻地转动,只是,锁是转开了,但是门从里面用小铁栓插上了。
“海燕……海燕……”我又轻轻地推开了窗户,小声叫着睡在窗边同学的名字
我的声音虽不大,在这个寂静的深夜里被放大了。海燕很快就被我叫醒了。
“谁呀?怎么这么晚呀?”她含糊地说着,边从床上爬了起来,边打着哈欠。
“对不起,是我。静舒,替我开一下门。”我轻声跟她道着歉。
“你是上哪去了?不是说去文具店买钢笔水吗?大半夜的才回来,跟哪个野男人鬼混去了?”她起来替我开门时,人已经清醒了不少。从床上坐起来,她只是微微一欠身便为我开了门。她身子缩在暖和的被子里,脑袋从蚊帐里探出来问。
“上哪找的野男人鬼混?你给我介绍一个。”大半夜的,再也没有精神和她说得太多,我随便回了她一句,哈欠连连地往阳台走去,随便洗了洗便爬上了床,睡了过去。
早上这帮八婆追问我星座的去向不明,我只由着她们说,甚至是凭着各自丰富的想像力,为我昨夜的去向找到了更好的去处。
其实压什么都不用我说,有着谢中秋的大嘴巴,在她加油添醋的渲染下,班里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我们昨夜在视觉里发生的一切。他们甚至已经认定了我和林文臣是公开的一对了。
我看见陈峰听着谢中秋说这些时,曾不止一次地把带着复杂神情的目光投向我。
他的眼中有着询问、不敢置信、受伤……或许还有一些我尚未能读懂的情感。
我没有去理会,甚至是只要注感觉到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打转,我就马上表现出和其他人聊得很欢的样子。
很快的,一个学期就要结束了。想到岑野去年这个时候回来,再加上今年的暑假他没有回来,于是我便又在心里偷偷地盘算着他要回来的事,等着他来电话告诉我们这样一个好消息。
只是,什么也没有。在这一段时间里,他甚至是连给我的信息也少了,或者说几近没有。只有我忍不住发一条短信给他,问他是否在忙?吃饭了没?他也只是简单的回一个“嗯”。对错简直就是惜言如金。
我没有等到岑野的电话,却在一个周末回家时,意外地接到了初中同学的电话,她说我们初三时的同学组织了一次的同学聚会,约在一个同学家中开的洒吧里,时间就定在年三十的那天晚上。他说我们到时务必要去。
我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在这所市重点的学校里,除了学习以外,就再也没有什么是足以让我引以为傲的,足以拿出来和人们做比较的。所以在进入紧张的期末复习阶段,我尽管因为岑野的态度而变得心灰意冷,却也不敢多想,只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学习上,希望可以得到一个好的成绩,让我在同学面前挺起胸膛来。
岑野真的没有回来。他在那所大学里似乎真的很书记,忙得连给家里打电话的时间也没有了。
我也隐约地在小婶满心欢喜的笑容中嗅到,岑野似乎和他的那位“温柔贤淑”的女同学处得很愉快。我甚至是越来越多地听到小婶与那个女同学在电话里相谈甚欢。
喜欢炫耀是人的本性,是人的本性。小婶其实经常会在我面前提到那个“温柔贤淑”又高贵的女同学。我除了听着,又还能说些什么吗?我在这个家里,就只是一个外人,迟早有一天我得离开这里。
我忍着心里一阵阵如刀绞的痛,在潜意识中去忽略那位“温柔贤淑”的女同学的名字——小婶已经亲昵地叫她“小某”了。
年三十的那天傍晚,我和小婶吃过年夜饭后,便以着一种期待的心情,和相约好的三个要好的同学一起到了同学聚会的的酒吧。
这是我的人生中第一次参加的同学聚会,也是我第一次去酒吧。
虽然现在只是傍晚的七点多,酒吧里客人也不多,不算太喧闹,但当我要穿过酒吧门口那幽暗的通道,闻到那股呛人烟味,还有酒吧里那种特有的如擂鼓般的音效,就像是拿鼓捶直接捶在了心脏上般,让我觉得有一种压抑、窒闷的不适。
我们毕竟都还是小孩子,对大人这种声色犬马的地方虽然觉得神秘,好奇又向往,心里仍是有着忐忑不安。
而我也发现,有时
幸好,同学的父亲给我们安排的是一个单独的大包厢。在昏暗的环境里,我和一个要好的同学缩在角落里,边喝汽水吃零食,边小声地聊天。
台上,是同学的爸爸拿着麦克风站在台上,嗡嗡地说:
“很高兴同学们赏面来,今晚是大年三十,你们吃好喝好玩好!但是,但是——”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他停顿了下来,吸引了直到我们把目光都投到他身上了,他才又开口:
“但是有一点,有一点我们一定要注意,因为你们还是未成年,所以绝对不能要酒喝,知道吗?叔叔我不是抠门,舍不得这酒钱,往后你们过了十八岁来叔叔这里玩,那时你们绝对是爷爷!你们说了算……”
“静舒,”突然,一个人坐到我的身边。
听着声音我就觉得诧异,回过身去看时,果然是林文臣。
“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的?”这可是我们班的同学聚会哎。在学校的时候,他总能时不时很“偶然”地与我遇上,次数多都要让我佩服他的大费周章了了,但在这里竟也能“巧合”地碰上,他是不是也太神通广大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