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病。”青凛心绪复杂地离去。
崇惠见着二人,先后神色怪异地从地下密室出来,进去见着青丝哭泣,关切道:“到底怎么了?你们谈什么,连我都不能听?”
青丝扎进丈夫的怀里,“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残酷,当一枚弃子已经十分地可悲,没想到还要经历局中局。崇惠哥哥,我好想离开这里,什么都不要,什么仇都不想再报。”
“什么局中局,你在说什么?”
青丝擦了擦眼泪,“没什么,我胡言乱语,夜深了,咱们休息吧!”
崇惠一贯是,她不想说,他也不会逼问,因为对于他来说,那些秘密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身边。
崇华离了乾元岛,不知道该去往何处,恍恍惚惚地又见着了天机子。
“年轻人,你很惶恐,很愤怒,很迷茫,说出来,也许老夫可以帮你。”
“为什么要缠着我,你根本就是占天,你到底想怎么样?”
“哈哈哈,原来你本心还是相信青凛的话嘛,毕竟是患难与共,出生入死的兄弟,他的话在你这里,总会更有分量。”
“是你告诉他的?是你让他来游说我?”
“老夫确实是占天,也是天机子,但老夫不曾告诉过他这些,更没打算让他来游说你。他是为了你好,不忍心你被残酷的命运折磨而死。”
“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你该问他,其实老夫本来没打算找你,实在是因为有种惺惺相惜的缘分,莫名中牵引咱们遇见。你们是逆天而生,所以命运凄苦,而老夫一生泄露天机无数,与天相斗,更比你们凄惨。
其实老夫很欣赏青凛的脾性和勇气,如果他也精通卜算的话,我们该是一类人。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一切,我们同样饱受命运折磨,为什么我们不团结起来,反抗这不公的命运?”
“不,这不是真的,我只是受了些磨难,没有那么愤世嫉俗,你不要再蛊惑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天机子轻笑了几声,“老夫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三个人里,女萝要选择你来挑大梁。因为你足够坚毅,而且身上有另外两人所不具备的豪气和正气,虽然慧根差了青凛一些,但将勤补拙,也是一块良玉。可你的缺点就在一个情字,情能成就你,也能摧毁你。”
“不要再说了!”他讨厌别人反复地提到那个‘情’字,愤怒地祭出宝剑,朝天机子砍去,却不能伤他半分。
“这就受不了,要杀人,看你的正气因为情伤的挫败,已经没剩下几分。”
“那又如何?即使你使了手段,我也回不了头,再也回不了头。”
“为什么要回头?谁能回得了头?不敢选择承受的,都是懦夫,那些年你不也夺了白烟的肉身吗?你杀隆盛的时候,不也有人因你而死吗?
还有你从泽海出来的时候,掀起滔天巨浪,毁了凡人的船队,死了上百人,还伤了不少的水族。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每次你们在上面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下面都有成千上万的百姓遭难。若这样论算,天上的神仙,没有多少是无辜的,都该死。”
他被天机子说的哑口无言,未曾想自己早已罪孽滔天。
“这世上,老夫佩服的只有龙神,一身正气,重信守诺,最后还舍生取义。他一定跟你说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样的话。但老夫以为,因为犯了错,才更有义务去承担更多更大的责任。”
虽然后面听了很多关于占天,不一样的言论,但总有一股先入为主的思想,促使他认为他就是邪神。然而,今次,听了他的话,他却有种豁然开朗,被指点了迷津的感觉。
“我愿意承担自己造成的一切后果,用一生去弥补。”
“这么说,你同意和老夫结盟,建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
“是。”
“孺子可教也,你的缺陷在于‘情’,所以你要想摆脱现状,首要的便是斩断情根。”
“可是我……”
“既然咱们已经在同一战线,老夫不怕告诉你,柔玉就是沅儿,她们是同一人。”
“什么?”
“她因为做了有违天道的事,遭受天劫的惩罚,丢失了一叶元神,所以丧失了记忆,不仅脾性与常人不同,而且极难控制住自己的欲望,所以一旦认定的事,极难回头。你苦心追求一个心性残缺之人,是不会有结果的,而且她也不会被你的诚意感动。”
“不论如何是我伤她在先,再深的痛苦,也是我该受的。”
“愚顽!”
“前辈不也执着于一个情字吗?再者,谁能没有七情六欲,无情之人,做的事也无情,崇华实在难以做到。”
“好,既然已经说到这里,老夫不妨再多泄漏一些天机。其实柔玉根本就没喜欢过你,她早就知道你们的缺点,一直在利用你们,去达到她的目的。她拥有倾世之容,身边从来不缺男人。”
“你胡说!”
“你自己想想,初次与她邂逅在幻灵池的情形,那分明就是一赤裸裸的美人计。她故意引你去那里,然后宽衣解带……”
“不,不可能,她冰清玉洁,怎么会是这样?”
“她惯会使用美人计,不信你问祁云,问问他俩是否也有一番邂逅,否则祁云怎么会被迷得神魂颠倒?若不是青凛,幼时已经属意白氏,你们三人都会是她的囊中之物,裙下之臣。”
“我不允许你污蔑她,决不允许。”柔玉是他心里最神圣和完美的存在,听见天机子如此评说,他几乎崩溃。
“事实胜于雄辩,你且去问问祁云,一切自有分晓。”语毕,天机子离去。
崇华于是赶去郁南族找祁云,追问之下,祁云终于吐露与柔玉初识的细节。那是个明月夜,祁云在悬崖下吹笛子,见着一个蒙面仙子,在崖下树梢,和着笛声翩翩起舞,惊为天人。
寻之而去,只捡到她仓皇离去而留下的一方面巾,而那方面巾,他一直珍藏到现在。
他终于悉知真相,恍如遭受了五雷轰顶一般,万分崩溃,默然如同行尸走肉。
“你怎么了?她都走了这么久,你不会还吃这种干醋吧?”祁云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神色,懵然不知所措。
他不言不语,在屋顶上枯坐到晨光熹微,大笑了数声,惊得一旁打盹儿的祁云,险些从屋顶上滚落了下去。
“你到底怎么了?笑地如此渗人。”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生不由我,死不由我,我这一生再也不要被别人操控。”
“你是帝君,谁敢操控你?胡言乱语,你是不是病了?”
“我要主宰自己的命运!”他高呼了一声,飞回府邸。余下祁云,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