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了片刻,随即镇定下来,再次确认,“你确定是逃了?”
“臣已经再三确认,事实上,三天前人就消失了,只是祁族长一贯做事闲散,去哪里也不做交待,所以郁南族人没有警觉。”
“这个糊涂虫,说别人的时候,一套一套的。但他们都没有警觉,你是怎么知道的?”
“凭这个!”
冠宇呈上祁云随身的短笛,那笛子是他的法器,他一直随身带着,从不轻易离身。
“是在别苑的草丛里搜出来的。”冠宇战战兢兢地补充道。
“只剩下一只笛子,可有发现打斗的痕迹、血迹,或者其他?”
“暂时没有,但这几日,郁南族都下了雨,尤其是昨夜更是倾盆大雨,所以即使曾经有,现在也查不出!”
“浑蛋!”
他怒骂了一声,冲进青凛养伤的院子,青凛正好喝完药。
“参见天君!”青凛见着他脸上全无情义,起身参拜。
“都下去!”
崇华呵斥了一声,仙娥们怯生生地退下。
“青丝呢?”
“走了!”
“去了哪里?”
“不知!”
“不知?”他狐疑地眼神,左左右右,一瞬间从他脸上流过数十遍,而后将祁云的短笛塞给他。
“子荣的,这笛子他吃饭睡觉都带着,怎么会?”
青凛惊愕了片刻,付之一笑。
“青凛,到了这个地步,本君也不想再跟你多费口舌,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他揪住他的衣襟,愤恨地看着他的双眼,而后将他推倒在地。
“我知道的都说了。”
“别以为本君下不了狠手杀你。”
“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动手吧!”青凛坦然地闭上了双眼。
“好!既然如此,本君就成全你!”
他抬起的手掌还没落下,一股寒气逼近他的后背心,他机敏地避开,见着是沅儿,大惊不已。
“是你?”
“走!”沅儿一手将青凛从地上抓起,一手提着玄冰剑,崇华惊诧地看着那剑身的寒气,比他是白烟之时更甚。
她神色淡漠,没有半点的情意绵绵,更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轻蔑一笑,祭出宝剑,她却突然收了宝剑。
“他的命我要了。”
他想到她控制日月双轮,一次斩了两头魔兽的情形,不由得忌惮起来。那时的她拿着玄冰剑的气势,完全不似现在这般,而糟糕的是,他一时间竟然看不透她的功力深浅。
“这是天宫,里里外外都是本君的人,你凭什么?”
她封了青凛的穴位,提着就往外,他甚至来不及叫人堵住她的去路,步形和身法变幻莫测,他极尽全力追了千里,但绕过了几片云,二人竟然消失不见。
懊恼的同时,他也不禁反思。这些年虽然功力增长迅猛,但多是拾人遗惠,而对手又都是来历不凡,处于劣势,也是情理之中。
但这样的情况,决不能再延续下去,否则他苦心所得的一切,都将付诸流水。
怎么办呢?他思来想去,身边只剩下冠宇一人,可以交付真心,便回去,将他召入天君殿密谈。
“这……天君恕罪,小仙是个谋臣,对于功法,实在不精!”
“你不是博学多才吗?难道连一两个提升修为的法子,也不清楚吗?”
冠宇慌了,哐当跪下,“天君恕罪,臣真的不知。”
“不知就不知,怕成这样,本君很可怕吗?起来!”
冠宇见他没有要处置自己的意思,颤巍巍地起身,“臣与藏书阁的几位老仙倒是相熟,不如臣去找他们问问?”
他想着他去问,还不如自己去找,“罢了,此事不许向旁人提起,对了,那几只魔兽怎么样了?”
“近来没什么动静,还是盘踞在倒悬河一带。”
“魔族呢?”他想到九荫,觉得可恨又无能,这么久都没半点消息。
“销声匿迹了一般,半点踪影也找不到。”
“哼!最好是永远躲着不要出来,凤族呢?”
“听说凤族这几日闹起了疫症,三日内已经感染了一半的族众。”
“哦,本君想起来了,前次朝会,凤族族长就是借这疫症之故而不上朝。”
“天君还因此永久地褫夺了凤族参政的资格,并派人去凤凰岛重罚了凤族族长。”
“听你话里的意思是本君罚的重了?”
“臣不敢,只是回来的将士说,那处很多了都戴了面罩,而且咳嗽频频,可能真的造了疫症。”
“凤凰岛周围的其他仙族可有疫症?泽海可有疫症?”
“未曾听说过。”
“那他们就是咎由自取。”
“臣会派人小心地盯着。”
冠宇见着他的手势,知道他已经问话完毕,恭顺地退下。
“来人,摆驾藏书阁!”
他一向是不喜欢轿撵的,但自从登基后,却爱上了这个物件儿。虽然慢了些,但却显得十分有威严。
从前是帝君的时候,耳边总能听到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十分恼人。但现在坐在轿撵上,抬眼望去,都是一片俯首帖耳,鸦雀无声,感觉十分舒心。
轿撵在藏书阁外停了下来,他随意吩咐了声,便走了进去。
值夜的老仙,正准备关门,见着他来了,慌忙跪拜。枯瘦的骨架折腾得,咔嚓咔嚓地响,他押着低沉的嗓音,吐出俩个字,“免礼!”
苍老的声音恩谢过,又咔嚓咔嚓地折腾了一遍,方才起身。
“天君,圣驾降临,可是要……”
“你做你的便是,本君自己看。”
“是!”
老仙关掉了几扇门,只留下一扇方便进出,而后盘坐在,一张陈旧的案几前打盹儿。
他把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可通达的地方都走了一遍,但没发现自己要的东西。
于是走到那老仙跟前,假意咳嗽了几声。
“呀,臣失礼,臣该死!”老仙惊恐之下,连忙告罪。
“这藏书阁的地形图、机关图,在什么位置?”
“地形图?机关图?臣闻所未闻!”老仙纳罕道。
“真的没有?”
“臣在在此当职八千多年,历经十数次修编,从来没见过有藏书阁的地形图、机关图。”
虽然这老仙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可是他总觉得他在说谎,尤其是天君来了,他竟然还敢打瞌睡,这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定是一根混熟了的老油条。
忙活了半天,找不到想要的,这口气一时间消不了,他便决定撒在他身上。
“没有藏书阁的地形图,那天宫的布局图纸,总该有吧?”
“啊?”老仙摸着脑袋左想右想,而后又左找右找,急得老脸通红也找不出来。他便安然地坐在了老仙原来坐的旧案几前,看着他找。
“应该是在这里,怎么没有呢?这里也没有,那里也没有……”老仙越早越心慌,尤其是见着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冷面看着自己,更是慌张,险些一头撞在书架上。
没想到这一撞,还真的给了他灵感,他们几个老家伙,常常会挑拣一些万年无人翻阅的书籍去垫桌脚,垫书架。
于是弯下腰,一处处地搜寻着,折腾得腰酸背痛,弄得到处歪歪斜斜,摇摇欲坠,就是没发现。
就在崇华看得怄火,准备下杀手时,呼啦啦地刮来一阵大风,将老仙之前关上的门窗都给吹了开。
“怎么突然刮这么大的风?”
他以为是有什么胆大妄为的妖邪,出外查看,却见狂风如洪水一般由南向北席卷,吹得站在外面的轿夫东倒西歪,连轿撵都给吹得飞了起来,花草树木,更不必说。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天宫兴风作浪!”他提剑逆风向上,未出八百米,风却戛然而止。
八百米,对于他来说,就是无异于一起飞就停了。
怎么回事?他环视四周,遭灾的竟然只有藏书阁一隅,真是奇了怪了。
他折回,正要一探究竟,老仙蓬着一头被吹散的白发,从书堆里钻了出来。
“天君,臣找着了,还真的有藏书阁机关图。”老仙双手托着一块地砖,吹了吹上面的灰尘,而后呈给他,又赶忙将明珠送到近处给他照明。
粗糙的地砖右侧,镌刻着藏书阁机关图六个字,但左侧的图形却不十分完整。
“这图你是在哪里找着的?”
老仙施法将散乱的书刨开,又将周围倒塌的书架,挪到一边。
“就是那处,方才书架倒塌,翘起了一块地砖,没想到还真凑巧了,谁也想不到,这图竟然在地砖的背面。”
崇华小心翼翼地将附近几块地砖起开、翻转,拼合在一处,又取了纸笔,将上面的图文临摹下来。
原来这藏书阁,一共有五层,地上两层,地下三层。而素日里,众神知道的只有地上两层而已,而这地下入口就在机关图之下。
“出去守着,没有本君的吩咐,任何人不许进来。”他夺过老仙手里的明珠,心里已经产生了异样的期盼。
“是!”老仙见他没有追究自己的罪责,欢喜地出外守着。
崇华开启机关,一手拿着明珠,一手拿着图纸,进了密道。
按理说,久未有人涉足之地,应该尘土和蛛网密布,但他仅仅是在开启入口的石板时,见着一点灰尘,里面却是一层不染,这让他感到好奇,同时又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