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脸色很好,称得上是明艳照人,双瞳里的光芒却有些暗淡,看上去精神不济,反差极大。
百里棠看着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那眼神里的宠溺。
苏安乐看着那笑容,一瞬间感到如置春暖花开的花田,身边萦绕着鸟语花香。
不待百里棠说话,她主动拿开了紧紧捂住腰间的手,那纤细的手指包裹着一层血液,颤抖着在血肉模糊的腰上毫不留情地抓了一把,不知道抓出了一些什么物什。
只见立刻有新鲜的血液从苏安乐的手指上流了出来,百里棠惊道:“你做什么?”
苏安乐却献宝似的将手递到了百里棠面前,纤细得手腕在颤抖之中更显脆弱,她轻轻张开了五指,像个孩子似的笑着道:“解药,任务……我完成了。”
百里棠看着她掌心已经被鲜血浸染得看不出是什么的物什,站在那里,片刻之后,竟然转过身,不忍再看苏安乐的样子。
本在心无旁骛地查看苏安乐伤口的高御医,转头去看苏安乐手里的东西,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苏安乐看着百里棠的背影却急了,紧张地道:“我……我是不是拿错了?”
百里棠忙转过身来道:“不,你完成得很好,可是你不该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他的目光冷冽,让人无法直视,苏安乐不由地有点委屈地移开了目光。
高御医却不知状况地惊喜地道:“不!你没有拿错!这就是解药!就是‘香消玉殒’的解药!”
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只有高御医尤其兴奋着,用纱布包裹住苏安乐满是血迹的掌心拖着的物什。
苏安乐脸色越发白皙红润,可气息却越发微弱,眼睑无力地往下滑,她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百里棠眼中冷冽一瞬间消融,急切地问高御医:“她怎么了?”
连袁烨也察觉到了异样,不禁走了过来。
苏安乐终于闭上了眼睛,失去了意识。
高御医用镊子将暗红色的小药丸夹起来,小心翼翼,接着拨了拨纱布上的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碎瓷片,道:“她中毒了。”
“尽快帮她解毒。”百里棠沉声道。
高御医伸手想去摸苏安乐腰间,却迟疑了,看着百里棠紧绷的脸,他道:“太弟大人莫慌,您看看苏姑娘身上的装着‘香消玉殒’的瓶子还在不在,若是在,这毒马上就能解。”
闻言百里棠伸手就要去摸索,高御医立刻递上了一块纱布,隔着纱布,百里棠摸到了苏安乐腰间一个匕首的轮廓,接着还有一个圆鼓鼓的东西,他伸手将它扣了出来。
只见原先灰色的小瓶上沾染着血迹,但好在完好无损。
百里棠将灰色小瓶递给高御医,皱眉问道:“你要用‘香消玉殒’来解毒?”
“是的,太弟大人,要先帮苏姑娘清理伤口,最好是……先给苏姑娘换身衣裳。”高御医思量着道。
这却难倒了百里棠,他此行没有考虑那么多,更没有想到要给苏安乐换身衣裳,眼下,哪里有衣服给苏安乐换。
这时,谢廖生却胆大妄为地挤了过来,殷勤地道:“我的衣服,我的衣服干净,我又瘦,苏姑娘穿我的衣服应该……”
不等他说完,袁烨一把将他拉到一边。
百里棠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面色泰然地对高御医道:“能否找个可靠的宫女,来给她换衣服?”
高御医眼睛一亮,道:“可以的,我这就去找,我就说是找过来帮忙的,应该没问题。”说着就小跑出了屋子。
谢廖生、袁烨和百里棠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几个人都沉默无言,谢廖生看了看百里棠脸色不善,没敢出声。
不一会儿,人声传来,一个温软的女生带着点责备的口气道:“皇宫正戒严呢,你居然还跑去找我,也不怕闹出乱子。”
高御医无奈的声音传来:“这也是形势所迫啊,人命关天呢。”
“你就是爱管闲事!”那温软的女声不满地道。
两人说着推门进了屋,高御医领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宫女进来,那宫女眼眸明亮。
她本是面上有些不耐的,可是一进屋,就被屋子里的气氛给惊着了,同时也被满屋子的血腥味儿和百里棠那双寒眸给吓到了。
她只是一个低等的宫女,不曾见过百里棠,但是能感觉到此人必然身份尊贵。
高御医介绍道:“这是太弟大人。”
那宫女忙恭敬地行礼道:“太弟大人。”
高御医又对百里棠道:“太弟大人,这是金芝,可以信任的。”
“起来吧,”百里棠冷冷地道,看着她手里抱着的一套干净宫女服,他接着道,“麻烦你了,替她换身衣服,留心别碰到她的伤口。”
“是。”金芝恭敬地道。
百里棠便领着屋中的几个男子,都退了出去。
好在苏安乐瘦弱,金芝给她换起衣裳来还不算费劲。
她给她换好了衣服,顺了顺头发,重新小心放倒在床上,心中仍在唏嘘,这姑娘怎么受了如此之重的伤,心中不禁生出怜悯来。
之后她打开门,将几个人重新叫进了屋。
高御医让金芝就留在了这样,她是女子,留在这里帮忙要方便许多。
然后苏安乐的伤口就交给了金芝来处理,高御医让她将苏安乐腰间的碎瓷片都悉数夹了出来。
金芝是个细心的姑娘,高御医对她很是放心。
待夹完了碎瓷片,将血都擦去,总算能看清那伤口,是个不算大却也不小的窟窿。
按理说这样的伤口不该流如此多的血,直到现在,仍有流血的迹象。
高御医在百里棠的询问下解释道:“苏姑娘中的是‘油尽灯枯’,这‘油尽灯枯’便是‘香消玉殒’的解药。”
说这话时,他的言语中含着一丝丝的苦涩,他接着道:“这‘香消玉殒’乃是奇毒剧毒,能解它毒性的‘油尽灯枯’也同样是奇毒剧毒,中毒者会容光焕发,甚至返老还童,但是其性命也会如蜡烛般迅速燃烧,直到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