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晚她约方泽雨出来,有些苦恼地问道,“我知道高哲一直在挑拨我跟贺天生的关系,不应该被他的话影响,但是心中就是忐忑。”
方泽雨沉吟片刻,“事实上我对贺天生确实有偏见,我不想影响到你。那你有没有去问贺天生呢?”
卓定垚苦笑,“我想过打给他,但是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都会说是踢高哲出董事会,我给他打又有什么意义呢。”
忽然她背后被人一撞,差点摔下吧台椅,幸亏方泽雨扶了她一把。
两人回头,发现撞人的竟然是醉醺醺的丽瞳。卓定垚一怔,虽然丽瞳当众羞辱过她,但是毕竟从小到大情分还在,连忙上前扶住她,问道,“你怎么又喝这么醉啊!”
丽瞳醉眼迷离,衣服上都是酒渍,手指点了点她,“因为你呀,我的好姐妹!”她吃吃笑道,“为了庆祝你的主席位置明天就坐到头啦,我怎么能不开心嘛!”
卓定垚皱眉,“你醉了,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没醉!”丽瞳挥开她,“像你这种千金大小姐,要能力没能力,要经验没经验,凭什么坐拥这么大一个集团啊?因为你爸!他都病成这样了,你还霸占这个主席位置做什么?”
这时丽瞳的两名友人匆匆找了过来,一左一右架起她,向卓定垚他们道歉,“抱歉啊,丽瞳喝多了,口无遮拦的……”
丽瞳仍指着卓定垚,笑着说,“你这个主席位做不久了,你等着!”
他们走后,卓定垚陷入了更大的焦虑,方泽雨见她这样,建议道,“不如我们问下爷爷的意见吧,他老人家经验丰富,应该能想到办法。”
方家大宅,卓定垚给方松荫斟了杯茶。后者接过,严肃地说,“定垚,你现在的情况确实不乐观,明天董事会一定会有人下台,至于会是谁,就看贺天生怎么开口了。”
卓定垚非常沮丧,“一直以来整个傲堂就只有他一个人支持我,如果他是自己想上位,为什么还要帮我这么多呢?”
方松荫啜了口茶,慢慢道,“你没有发现么,自从你登上主席位置,发生了好多事,次次都是贺天生帮你,最后圆满解决。我从新闻上有看到,每次新闻都说你卓定垚多慌乱,多不懂得处理问题。每次都是贺天生站出来和媒体解释,帮你说话。如果我是看到新闻的人,我会觉得谁是真正可以解决问题的人?”他顿了顿,“其实是贺天生,而不是卓定垚。卓定垚只是代卓启堂坐上这个位置的千金小姐,贺天生帮了你这么多,在公众眼里,他才是最有功劳,最有能力管理傲堂的人。就算是之前在董事会不服他的人,在比较之下,你觉得他们会选谁?”
方泽雨点点头,“是的,按照爷爷的说法,他根本就是处心积虑博得董事会的信任,找机会抢你主席的位置!”
方松荫放下茶杯,“贺天生既然没有明说要拉定垚下台,那么一切都只是猜测。不过配股之后,定垚原本是最大的股东,现在也稀释了,如果丽瞳也站他那边,那么拉你下台简直轻而易举。”
卓定垚如遭雷亟,面色苍白,“那么我一直以来信任他,都信任错了?如果他明天要对付的就是我,我……我该怎么办?”
方松荫宽慰道,“没事,不管贺天生现在多强势,傲堂是启堂一手建立的,就如同我方松荫在天荫一样。在所有董事的心目中,傲堂其实还是卓启堂的公司 。”
卓定垚听到这,面色缓和了些,仿佛若有所悟。
等到方泽雨把她送回家,已经很晚了。卓定垚情不自禁走进卓启堂的房间,趴在他床边,像之前每次撒娇一样,只不过这次她的心情很沉重。
卓定垚深吸一口气,道,“爸爸,明天的董事会之后,或许我就不会在傲堂了。我真的不知道应该相信谁,董事们个个都想让我走,就因为我不是卓启堂,也不是他的儿子,我只不过是他的女儿,大家都觉得我好没用……原来最支持我的贺天生,其实是想抢我的位置。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撑下去了……”
她说着,眼泪决堤,沾湿了一大片床褥,“爸爸你现在又成了这样,我真的好怕明天傲堂就被人从我手上抢走了……我该怎么做,我怎么办啊?”
卓定垚越说越凄凉,卓启堂口不能言,心中也是激愤不已,抓着卓定垚的手,眼泪簌簌而下。
昔日风光无限的霸主傲堂,沦为今日任人宰割的模样,只能叹一句,造化弄人。
董事会当天,卓定垚独自走在会议室外长长的走廊上,单调的高跟鞋声敲在冰冷的地砖上,每一步都像是走近灭亡。
贺天生在她耳边的循循善诱,高哲的冷笑和冷眼,父亲潸然的泪眼,依次在她脑海里闪回,最终终结于丽瞳打她那清脆的一巴掌。
卓定垚站在会议室门前,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拥抱向未知的未来。
迎接她的,是生存,抑或灭亡?
众董事们议论纷纷,面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笑意,卓定垚站在门边,一时踟蹰,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还是丽瞳率先看到了门口的她,笑着招呼道,“哟,主席来啦,咱们人齐就可以开始了。”
卓定垚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唐贵成清清嗓子,开口道,“其实这次董事大会,是我们的新董事丽瞳小姐提出的……”
“没错,”丽瞳接口,“自从原主席卓启堂病倒之后,迫于无奈让卓定垚接手傲堂。但在这段时间内,傲堂发生的各种问题,暴露出来卓定垚管理公司的能力不足,犹如一辆疾驰的跑车无人驾驶,随时就有倾覆的危险。”她顿了顿,隐约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虽然前主席卓启堂已经醒来了,但是复出遥遥无期,否则也不用让我来配股了……所以我建议,更换主席!”
一石激起千层浪,董事们交头接耳,不停有或怜悯或轻蔑的复杂眼光朝卓定垚投来。她的心已经沉到海底,不禁以一种囚徒等待被宣判的神情向高哲望去。
“我赞成。”
她终于等到了那声宣判,然而不是来自高哲,而是——贺天生。
如同三九天被人浇了一盆雪水,寒透了骨髓,她望了眼高哲,果然事事都被他说中,自己一直当成好人的贺天生,就是心心念念要拉她下台的人。
卓定垚站了起来,指着贺天生的鼻子道,“泽雨果然没有说错,贺天生,你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贺天生耸了耸肩,“我在傲堂的这段时间,为你解决了很多问题,也观察了很久。Leslie,你是一个好女孩,但是你不适合这个位置。退下吧,对你对集团都是一件好事。”他又转向其他董事,“如果大家觉得,在卓小姐的领导下,傲堂会变得更好,那么大可以不用投票给我。”他颇有风度地摊了摊手。
卓定垚满脸惶急,望向唐贵成他们,而董事们纷纷避开她的眼光,没有一个站出来为她说话的,似乎人人都站在了贺天生那边。
她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悲凉,不禁眼泛泪光。
贺天生自信一笑,望向董事们,“那么,我们就开始投票吧。”
“等一下!”
会议室大门訇然中开,众人愕然望去,竟然见到彭世岳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卓启堂走了进来!
“爸爸!”卓定垚扑过去,“你怎么来了?”
唐贵成等老董事业围了过去,纷纷问候,还有些人激动得热泪盈眶。
卓启堂亦是眼泛泪光,瘦削苍白的脸庞涌起激动的红晕。卓定垚抱住他,父女二人如同一座孤岛,十分无助。
卓启堂一字一顿地在她耳边说,“我们卓家,绝对不可以输!”
卓定垚震惊地抬头看向他,“爸爸,你……”卓启堂捏了一下她的手,彭世岳也冲她使了个眼色。
贺天生反应过来,第一个抗议,“我理解你们对卓启堂先生的感情,但是他现在是什么身份?他有资格来开会么?”
“他当然有资格来。”说话的却是高哲,他站起来,与贺天生针锋相对,“只不过不能投票而已……她一日未卸任,主席依然是卓定垚。”
一边是狼子野心的贺天生,一边是虎视眈眈的高哲,都对傲堂势在必得!
卓定垚更感压力,她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鼓起勇气对贺天生说,“傲堂就是卓启堂的傲堂,不论谁做主席,这一点不会变!现在爸爸回来了,主席一位,我一步都不会退让!”
她又转向其他董事,“各位,我继任主席以来,确实有许多不足之处,但是就算不信任我,也应该信任我父亲!今天他确实还没完全恢复,但是假以时日,他一定会回来主持大局的。”
诚然贺天生和丽瞳手上也有不少股份,但是卓定垚手上的加上董事会众人的股份,未必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