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想坚守自己的初心。然而,随着光阴地流逝,人不可能一成不变。人变了,初心想要不变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在大家送别了鲁斯坦姆兄弟之后,虫娘也自觉离启程返京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于是,她几乎天天去找阿罗憾询问遗卷的翻译情况。阿罗憾本想能拖着就拖着吧。拖到后来,他发现自己差不多把各种拖延的理由能说的都说得了。现在他觉得自己实在也想不到什么理由来回避翻译这件事情了。但他该怎么跟虫娘说呢?是坦诚地说实情,还是如杜环所建议的那样去说一个利于大家却违背初心的谎言。这始终是一个令人纠结的问题。
因为你在这个问题上无论怎么选择好像都是不对的,但又好像都不是错的。或者说无论你怎么选择都能找到对应的理由来解释自己为什么这样做。这是一个模棱两可的问题,人面对这样的问题往往会变得很犹豫,变得很举棋不定。当阿罗憾见高仙芝本人带着队伍还没回到安西都护府,就先派人带信给副将封常清交待相应的战备部署的时候,他隐约地觉得伐石国带来的后续战事越发吃紧了,跟着他也想过自己是不是应该听杜环的建议。因为战事如果真的那么吃紧的话,那公主显然越快回长安越好。
但是这事情过后没多久,阿罗憾就不慎感染了风寒,好多贴药下去都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越病越重,这让他的心态又发生了新的变化。他觉得自己这把老骨头这样档口恐怕熬不过这场病,可能无法活着回到长安。人之将死,阿罗憾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把这个秘密带入黄土之中。连续的高烧不退,让他连提笔译书的气力都没有了。于是,他托人给虫娘带了话,想要口述遗卷的内容。
虫娘自然是兴冲冲地去了。不过,阿罗憾见了虫娘之后,他又开始犹豫了。因为沙普尔也陪着虫娘一起来了。而且沙普尔一来就很热情询问起来了阿罗憾的病情。然而,阿罗憾却在想遗卷涉及到皇室的事情,沙普尔在不便说。于是,他在简单应答之后,便借故道:“沙普尔,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但是我听说高将军快要回来了。想来现在军中的事情应该也很繁忙吧。我不值得殿下多花时间来探病。”
“师傅,无需担心这些。我已经跟封将军他们告假过了。唉,师傅,其实,在您刚病的时候,作为学生的我就该过来看望您了。实在是因为之前高将军派人送信来交代了一些军中的急要之事,我忙于协助封将军处理这些事情。所以,我才耽误到现在过来看望您。这点上,学生对不起您。望师傅您可以见谅。”说完,沙普尔面带歉意,很是恭敬地拜了一礼。
阿罗憾感觉沙普尔似乎根本没领会他的意思,他只好明言道:“沙普尔,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跟公主单独谈一下遗卷的事情。”
正当沙普尔想要说那学生退下的时候,虫娘忽然拉住了沙普尔的手,道:“大德,沙普尔不是什么外人。我和他之间,没什么可隐瞒的秘密。”
阿罗憾愁色道:“公主,遗卷的内容并不是您想得那么简单。”
“公主,要不我先……”未待沙普尔把话说完,虫娘语气坚定道:“不,不要。我不想让你走了。因为我不想隐瞒你什么事情。我不清楚母亲的遗卷内容到底是怎么样的。但是我知道遗卷的内容肯定不简单。不然,我不会在长安找不到翻译郎。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不想要瞒着你。这样省得你考虑不清楚在去昭怙厘大寺时答应我的事情。”
沙普尔的脸瞬间红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虫娘一脸认真地言道:“大德,关于遗卷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我有心理准备。其实,这件事情到如今也没有翻译完,我想遗卷的内容肯定涉及到不少宫中事,然后这些事情也肯定牵扯到我阿翁吧。所以,大德您才会这么不方便译写文本给我。这点上,我理解您。说实话,您现在愿意同我说遗卷的内容。我已经很感谢了。所以,您请放心。我不会把您转述我遗卷内容的事情外传出去的。沙普尔嘛,我想他作为您的学生也不会外传的。”
沙普尔附和虫娘地点了一下头,“师傅,我不是那种没有轻重的人。”
“我知道。唉,我担心的不是这事情。”阿罗憾忧色道:“老朽自渡自己的时日不多,本想着提笔书译给您的。奈何现在实在是力不从心,看什么都不清楚,写东西更是出错。遗卷的内容特殊又不合适另外找人校对。所以,我才会选择约您见面,当面跟您转述遗卷的内容。公主,实话说我不担心自己,而是担心您听完的遗卷内容后的反应会……。”
虫娘急急打断道:“大德,这点上您多虑了。因为我是不会外传遗卷的内容。泄禁中语是什么样的罪责,我从小就知道。您放心,我不会犯的。再者,我也不可能外传自己的家事。”
阿罗憾长叹一口气,道:“公主,老朽知道您不会外传禁中语的,所以我也不担心这个事情。我担心的事情是您听完之后会因为过激而拒绝允诺的事情。”
“那更加不可能。我说过拿到遗卷的译文就回长安。现在您告诉我遗卷的内容,我自然会如约的。毕竟,我出走的事情现在阿翁他们也都知道了。唉,说明说吧,早晚我都得回长安。我根本没有道理爽这个约。您直管说就是了。”虫娘说完这句,她觉得阿罗憾现在的表现很是奇怪。于是,她顿了顿,试探性地问道:“大德,您这样犹豫。莫不是遗卷的内容太过悲戚吗?里面是不是有很多母亲对阿翁的怨怼呀?”
阿罗憾沉默了一会儿,忧色不减地吞吞吐吐道:“悲戚是悲戚。不过,贵人的遗卷里倒是没有很多怼怨陛下的内容,其内容更多的是她对故乡的思念、对您的期望和……”阿罗憾越说轻声越清,脸上忧色也越重。
“大德,和什么?您的表情怎么越来越忧色了?”虫娘微微蹙眉道:“大德,您别不用这样担心。我真的心里有准备。实话说,在长安天宝观的时候,我就听过十一娘说一些关于母亲的旧事。哦,对了。十一娘是我的傅姆,她以前在太极宫内的宜春院做礼仪教习,同我的母亲有过一些交际。那天我从三哥那里拿到那幅颇似我母亲的弥勒像后,直接将画带回了天宝观。十一娘看见了那幅画之后,她一眼就认出那画像肖似我的母亲,跟着她同我说了一些关于母亲当年的旧事。”
虫娘回想起来那天在天宝观十一娘同她说得那些十多年前的流言蜚语涉及到废太子的事情和母亲的名誉,她不自觉地愁色了起来。接着,她踌躇道:“不过,十一娘和我母亲不太熟。所以,她告诉我的事情大都是她当年的听闻。十一娘说得那些听闻嘛,有一部分的内容算是中冓之言不可道吧。怎么说呢,涉及到禁中事的内容我不太方便复述。嗯,但是我可以确定当年那些事情应该都只是谣言。”
其实,虫娘现在并不肯定,她现在的语气很犹豫。阿罗憾疑心地问道:“公主,那个十一娘的年纪是不是比你的母亲要大上很多。她之前是不是侍奉过皇后?她跟你说的那些旧闻是不是跟你的二哥和三哥有关系呢?是不是也涉及到贵人的声名。”
“嗯,是的。十一娘是年纪跟我阿翁差不多,是宫中的老傅姆了。她以前有侍奉过王皇后。她说得那些旧闻的故事里也涉及到二哥和三哥,但那些听闻都是人传人的谣言。”虫娘放大眸子,表情紧绷地问:“大德,您怎么知道?莫不是母亲的遗卷里有提到她?”
阿罗憾犹豫点一下头,又立刻否定道:“是吧,但这事情也不一定。毕竟,侍奉过皇后的老妇人留在宫中的也不独十一娘一人。”
虫娘皱眉道:“大德,我求您不要卖关子了。遗卷的内容到底写了什么?”沙普尔附和道:“是啊,师傅。您就说吧。”
阿罗憾皱眉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缓缓开口道:“公主,如果那个十一娘告诉您的事情不全是虚假的谣言呢?”
虫娘瞪着眸子,“不可能。十一娘自己都说那些事是谣言,那些谣言显然是嫉妒我母亲得宠的人说的污蔑之言。我不相信母亲是一个处事没有分寸尺度的人。何况,二哥和三哥也不是那种不知礼的人。再说了,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十一娘没有道理要骗我呀。这对她也没有好处呀!”沙普尔听得一头雾水,茫然道:“虽然我没搞明白你们说的内容,但我觉得一个婢子没道理会平白无故地欺骗自己的主人。如果十一娘说的不是实话,那她说谎的背后应该是有隐情的吧。”
阿罗憾紧皱眉头,点了一下头,轻语道:“唉,应该是吧。虽然我不确定曹贵人遗卷里提到老妇人是不是十一娘,但我肯定十一娘跟你提到那些事情不全是虚假的谣言。当然,十一娘说得话那些是真的,那些是假的。我不知道,因为我不知道你们当初到底聊了什么。但是我知道贵人的遗卷里写了什么。这份遗卷,其实一份遗书。在这一份遗书里,她提到了自己被人污蔑而身陷囹圄。”说到此,阿罗憾的语速变慢了,他思量着自己是不是该更含蓄一点说呢?
虫娘急急问道:“母亲被污蔑了什么事情?大德,求您快说吧。”
“这个嘛,遗卷里其实没说太多,我也不太清楚事件的全貌。遗卷中,贵人只是说自己和一个好朋友一起被人污蔑有私情,该事触怒了陛下,然后贵人为了不让自己……”
虫娘见阿罗憾一副欲说还休的表情,她追问道:“不让自己什么?大德,您到说这里了,就往下说吧。我求您了。”
“不让自己的好朋友因她的关系被牵连。于是,她听从了一个曾经侍奉过皇后的老妇人的建议,做了伪证去污蔑自己另一个朋友。因为这个朋友身居紫宸之侧,所以她原以为陛下会宽容的。但不曾想他会被自己害得差点失去金王冠……”
未待阿罗憾说完,虫娘便讶色地打断道:“紫宸之侧?金王冠?那不就是储君之位!那是差一点失去吗?后来,二哥不还是失去了储君的位置。”
“啊,这还涉及到太子!”沙普尔也惊讶地瞪大了眸子,一时也不该说什么才好。
阿罗憾神情尴尬地点了点头道:“是的。公主,您很聪明。看来您的傅姆十一娘应该跟你说了当年的不少事情吧。”
“后来呢?我的母亲,她后来怎么样了呢?”虫娘瞪大了眸子,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见此,沙普尔顺手将自己的手帕递给了虫娘。虫娘推了一下沙普尔,倔强道:“不用,我没有想哭。我只想知道我母亲后来怎么样了!”
阿罗憾长叹了一口气,道:“后来,贵人因此这件事深感自责,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虫娘的表情在一瞬间凝固了,泪水在眼眶里打了一个转流了出来。沙普尔见此,想要用手帕帮虫娘擦拭一下泪水,但他又觉得自己直接这样做不太合适。于是,他和虫娘一起站在原地,呆呆地愣了好一会儿。
阿罗憾宽慰道:“公主,我知道您现在一定很难接受这件事情。但是,我想贵人当时那样做也有贵人的难处。人,有时候不得不做一些自己不想要做的事情。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大部分人也不知道这事情会带来的结果是这样的悲戚。对了,贵人在遗卷里除了表述自己对这个错误的选择感到后悔之外,她更多是希望您……”
“够了,大德。我求您不要再继续胡说了。”虫娘眼泪汪汪地睁目道:“我的母亲是因为生我而难产死的,她才不是畏罪自尽呢!再者,我阿翁是圣明天子,他待人向来很宽厚。就算母亲真犯了什么错,他也不会那么对我母亲的。何况,我的阿翁不会骗我,我的母亲也不可能犯那样的错误。那些都是宫人的谣言。阿罗憾,我不知道您从哪里听来这些谣言。但是您一个堂堂的大德,这样搬弄谣言未免太过分了吧!”
这一刻,阿罗憾和沙普尔都被虫娘的反应给惊到了。阿罗憾愣了一下,道:“公主,我没有搬弄谣言。”
虫娘泪目道:“那您就是在说诳语了!大德,您不想翻译遗卷就算了,但是您不该这样编故事来骗我!我的母亲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公主,我一个病入膏肓的人,我骗您做什么呢?我真的没有骗您啊。我说得是实话。”阿罗憾一脸委屈。其实,他现在心里很想说自己就是因为不想要去编造一个所谓“善意的谎言”来欺骗公主,所以他才这样说实话的。实话,在很多时候没有谎言那么好听,甚至有时实话比谎言更打击一个人的心。但只有实话才是真相。公主,您这么在意自己的母亲,不远万里从长安来这里,难道您要想的不是探求遗卷的真相吗?纵使您一时间不能接受实话也不该就这样否定。
但是这一番话,阿罗憾看着虫娘那悲伤的样子,他又实在说不出口。毕竟,在孩子的心目当中,一路陪伴他们成长的父母们形象总是美好的,甚至是完美的。虫娘的母亲虽然没有陪着她成长,但是虫娘可能在心中把母亲想象得比父亲还要好。因为她从小听人说母亲是为了生她才会难产而亡。现在她知道了真相,自然一时半会儿不能接受。其实,这样的事情换成谁也没有办法一下子就能接受。
阿罗憾理解虫娘现在的心情。于是,他压住了心里的委屈,没有再做过多辩白。
沙普尔现在既想要替自己的师傅辩白,又想要安慰虫娘。虽然他现在也没有想到合适的说辞,但他也不再想就这样僵着。于是,他半是安慰半是劝和地言道:“公主,我想师傅说得意思不是您想象的那样。贵人并不是畏罪自尽。师傅,您说是吧。”
“啊?”阿罗憾看着自己的学生,茫然中带着一点失望,坚定道:“沙普尔,我没有说谎。”
沙普尔一脸尴尬地回道:“我知道。我想说的是一人选择用自尽的方式来了结自己的生命未必是因为畏罪呀。也许只是没有了生的希望了吧……”
“这有区别吗?还不是一样地因为绝望而自尽了。”虫娘也是一脸失望地看着沙普尔,哭泣着高声道:“我都说了我的母亲不会犯那样的过错。即使犯了,我阿翁为人宽慰也不会把我母亲逼到那样绝境的。再者,我二哥、三哥也不是那样的人。你们到底听明白了没有!”
“对不起,我不是存心想要惹你哭的。”沙普尔一脸无措给虫娘递去了手帕。而虫娘则好不领情地将帕子丢到了地上,哽咽道:“我不才要你的手帕。我要你相信我。”
沙普尔看一眼虫娘,又看了看自己的师傅,犹豫了一下,坦言道:“公主,我相信你,但是事情的真相并不会因为我们一厢情愿的相信而改变。当然,我不知道当年事的真相到底如何。其实,我们大家都不是当事人,也都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师傅,他也只是按遗卷的内容同您说呀。遗卷那么长,我想它的内容应该除了那个事情之外,应该也有其他的话呀。公主,何不听师傅把遗卷的内容彻底说完呢?”
虫娘没有立刻回应沙普尔,因为现在她的内心实在太矛盾了。其实,她知道阿罗憾没有说谎,说得是实话。但是这些实话让她心中的母亲形象、父亲形象、哥哥形象乃至十一娘等人形象都一一幻灭。事到如今,她如此抗拒这个真相,不是因为她接受不了自己周遭的亲人们有缺点,而是不能接受自己十多年来一直活在父兄所编造的谎言之中。虽然他们起初这样非是出于恶意,但是眼下对面这个的真相,虫娘实在无法接受。事实上,虫娘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这明白人无完人,金无赤金的道理,她小就明白。所以,她打消也没有把自己的父亲想象成一个没缺点的人,即使她的父亲是天子。
但是,天子也有他的缺点。虫娘成长过程,她的天子父亲从来都是一个大忙人,这不仅因为当天子得日理万机,更因为她的父亲子女众多根本不可能只顾她一个女儿。虫娘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有好几十人。显然,父亲的姬妾也很多。换言之,多内宠不就是天子父亲的缺点嘛。因为父亲的这个缺点,虫娘从小就对没有见过面的亡母充满着同情。因为宫中有太多秋扇见捐的故事了。因此,她在很多时候都把自己的母亲想象得很无辜。
现在虫娘的梦碎了。而且这个破碎的梦,从开始就是一个谎言。母亲根本不是因为难产而死,她而是因为畏罪而自尽的。母亲作伪证所污蔑的对象废太子李瑛,曾经又是她的最敬爱的哥哥。想到这里,虫娘摇着头,哭泣地呢喃道:“我不要想听了,不要想听……”
看着虫娘这般难过的模样,阿罗憾心里有点懊恼自己为什么不在开始的时候就不去选择说一个善意的谎言呢?于是,他长叹一口气,踌躇道:“公主,老朽错了。老朽这些天风寒发烧,高热不退,脑子许是有些烧糊涂了。对不起,我不该跟您说这些。您只当我说的是胡话吧。”
“胡话?”虫娘随手用袖子摸了一下泪,神情悲戚地睁目道:“大德,我不需要善意的谎言。因为我在所谓‘善意’的谎言里,整整生活了十八年。是的,我不愿相信您说的真相。因为我不愿承认自己生活在谎言里,也因为谎言的生活确实是相对美好。可现在您已经同我说真相,现在再说这是胡话。我……我也不能接受。”
沙普尔茫然地看着虫娘,愁色地问道:“公主,你到底怎么打算呢?”
“我不知道。”虫娘的回答很干脆,干脆到她一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就跑了。沙普尔正要想去追虫娘的时候,阿罗憾叫住了他,“沙普尔,你还是先别去追了,现在公主正在气头上,我想她应该更想要自己静静。再说了,现在这样的情况,你追过去又能安慰她什么呢?”
沙普尔顿了顿,道:“嗯,我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一些怎么安慰她的话,但是我可以聆听她的倾诉。”
“聆听?”阿罗憾愁苦地咳嗽道:“沙普尔,在聆听公主倾诉的时候,能不能找机会替我转告公主。曹贵人的遗卷虽然是一封悲伤的遗书,但是这里面也承载着她的希望和愿景。她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健康地长大成人,也期愿自己的女儿能有一个幸福的美好未来。曹贵人是做错了事情,但是她也为此付出了代价。生命的尾声也为自己的错而后悔。其实,她选择自尽,不仅仅是因为畏惧罪责,还一层为了女儿的打算在里面。对了,遗卷末尾记录的写作时间是八月十三日,年份没有写。”
沙普尔惊色道:“八月十三日,那不就是公主的生日嘛!”
“是啊。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沙普尔,别愣着了。你快去追公主吧。”阿罗憾说完,他便连连地一阵咳嗽。
沙普尔不免忧色道:“师傅,您没事吧?我看这里的大夫还是比不得长安,要不您也回去吧?”
“唉,我没什么的。人老就这样。沙普尔,你别愣在这儿。你快去追公主吧。唉,之前你婉拒陛下任去吐火罗的事情,你已经让我失望一回了。现在不要让我失望第二回了。你快去吧。”
沙普尔顿了顿,愧色道:“是,师傅。学生不会再让您失望了。”接着,他恭敬地拜一礼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