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癸神情空白了足足半刻钟,魏坚盯地耐性耗尽,差点转身去找别人问,这人才回过神,拉住魏坚道:“哎,多亏你问我一句,差点忘了他。”
魏坚啧了声,心想你这亲疏也忒明显了一点,自己人就心心念念,别人就差点忘了。
白癸似乎是一边回忆一边说,话说得一顿一顿的。
“五天前,李安庆让人送了一副字画过来。我觉得有些蹊跷,左右看了整整一天没看出明堂来,正好肖映过来……不,是你原先的那位管家带他来见我。一眼看到了字画,告诉我盛京出事了。我才匆忙让肖映给你带了信,启程赶过来。……不过进来之后,我就一直在这边,除了隐修会的人之外,没见到任何大魏的官员。”
站在魏坚边上的梁今今接了话,说:“可能被一起软禁在皇宫了。”
魏坚勉强接受梁今今这个解释,但心底总觉得事情发展得不会这么好,白时金不可能给大魏一个集合所有人的机会。
白癸叹了声,说:“不在宫里。隐修会从宫里传出消息,说欧将军和周统领虽然带的人不多,但死守着宫里,目前还没有起过太大的冲突。我观察了几天,发现白时金好像也不是特别着急,就围了皇宫的几个出入口,包括东宫。其他人我听说都被关在大理寺。”
大理寺和盛京的府尹府离地特别近,在西市那边,和现在他们所在的东市隔了差不多一整个盛京城。
魏坚下意识地想,这下让李安庆做镇尸阵就悬了。
梁今今侧头看他,问:“让我师兄去找人吧,隐修会在盛京有自己的线路。不会被人发现。只要能混进大理寺,找到李安庆传个话应该不难。”
魏坚迟疑道:“这事要保密。不能让白时金知道。”指不定最后他们还要靠李安庆力挽狂澜,就像当初在五堰镇一样。
梁今今:“担心白时金会对李安庆下手吗?”
魏坚倒是没想到这个问题——不过这也确实是个问题。
他装模作样地叹息点头,说:“是啊。你看白时金对妍妃重视的态度……知道李安庆的能耐,能不捏死他吗?”
梁今今拧眉,转了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走。
“我去找师兄。”
魏坚看着她一路匆匆往人堆里挤,不管是身上和步伐中都透着纷乱的焦急,……梁今今是真心替李安庆的处境着急。但他的意图却不是这样……
没来得及走的白癸在他背后说:“瞧你一脸愧色,又有什么事瞒着她了?”
魏坚屏住呼吸,浅淡地回了他一句。
“没有,在想怎么进宫。”
进宫是他们现在需要解决的最大的问题。
白癸极少见到魏坚这么深沉的神色,抬起手肘捅了捅他,低声说:“魏坚,我看你整个人都变了。是不是事情很麻烦?”
魏坚:“我都想听天由命了,你说呢?妍妃真的不好对付,要是魏殷站到她那边去了。这大魏谁都救不了。对了,这几天宫里有别的消息传出来吗?”
白癸:“有。宫里还算稳定。就是……华容不大好了。她自从……”
魏坚很难得见到白癸说个话都这么难的模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你也别太放在心上。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她不见得乐意见到你这样。”
白癸摇了摇头,说:“不提了。我想到了个办法,能让你们平安进宫。”
魏坚的心思大半还留在梁今今的身上,听到白癸这么一说,下意识地想到了隐修会。
“靠隐修会在盛京中的暗线吗?”
白癸:“……你可真高估了隐修会,要是隐修会有这能耐,也不至于让魏殷现在还被围困在宫里。”
魏坚抿嘴笑笑。
白癸道:“你还记得……东宫的那起案子吗?”
魏坚:“魏殷嫁祸皇叔那次?”
白癸点头,他朝魏坚背后看了一眼,随即压低了声,继续说:“是隐修会那位师兄告诉我的。他们师傅在案子被压下去之后,派他在东宫彻底摸了一遍。发现东宫里面有两条非常偏僻的小道。一条通往西市入口那边,离庆王府非常近。另一条就是通到东市,走到底就是梁府附近。”
魏坚:“……”这两个地方实在太过微妙了——前者和魏西峰被秘密带进皇宫有牵扯,后者牵连的事件就更多了。魏殷和魏西峰,梁瑞的关系都不好,也不可能暗地里跟着两人有什么往来。
……多半是拿来监视用的。
白癸:“先不管这两条道之前到底是拿来干什么的。现在正好派的上用场。东宫是离皇宫最近的地方,只要能到那里,进宫应该比从别的地方容易些。”
没有比这个办法更好的了。
魏坚也不奢求能把宇文辛的人全部带进去,当务之急是先见到魏殷,抢在白时金之前把妍妃的事情跟他说清楚,免得他一时脑热犯错。
事关大魏存亡,即便是冒险,也要拼着性命去博一回了。
这边魏坚和白癸商定了机会,正准备去找宇文辛挑几个合适的人选的时候,梁今今又从人群中挤了回来。
“坚哥。”她三两步跑到魏坚身前,下意识伸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说:“我那边吩咐好了,我师兄办事比我师姐稳妥多了。你呢?”
魏坚顿了下,低头看着她,说:“我这边也差不多了。白癸找了个捷径。我待会同宇文辛几个人就立刻进宫。……一起吗?”
梁今今见他没有避着自己,当即高兴地冲他笑,说:“好。”
原本魏坚以为按照宇文辛的做派,应该会挑几个合适的人给自己,然后多派些人一路护送,能送到哪就看天地造化了。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宇文辛坚持要亲自去。
“将军……东宫那边应该会有白时金重兵把守。真跟他们对起来,可能顾不上你。”魏坚说得足够委婉,就怕一个字眼说重了,让这位忧国忧民的西疆将军越发视死如归。
宇文辛却是摆着他一贯淡然的神情。
“这些我都知道。不过跟军队对峙,光带几个人可不够。……就算我们这所有人都跟着,大约也不够。实不相瞒……东宫的地形,我在宫里的时候闲着无事的时候了解过。虽然可能没有几位江湖朋友那么熟门熟路,不过总比白时金他们熟悉一些。王爷,您应该懂行军打仗的时候兵法的用处吧?”
话说到了如此专业的份上,魏坚觉得自己再坚持就有点傻缺了。
他朝宇文辛抱拳,道:“那……就有劳将军护送我们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