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三个月后。
法医室内,江伊楠神情凝重望,魏海在一旁捂着鼻子。半开的尸体柜冒着冷气,隐隐约约可见尸体的形状。
江伊楠手中拿着吕云鹏遗落的钱包,看了证据袋中的全家福照片和假身份证,心中五味陈杂。
法医一叠报告放在桌上说着:“初步判断,死者年龄30-40岁,一米七五至一米八,体型偏瘦,死亡时间在50-55天左右,致命伤是头部钝挫伤。你们带来的DNA样本,我会尽快比对出结果。”
法医说着将江伊楠带来的DNA样本放入仪器。
江伊楠急切地询问:“大概要多久能知道结果?”
法医看了一眼魏海,“我今天加班,现在就开始做,一有消息就通知你们。”
魏海面露感激:“得嘞,您辛苦,回头我请客,有结果随时联系。”
法医笑了笑,“海哥客气。”
出了法医室,江伊楠问魏海:“刑侦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那边已经开始从他这个假身份证入手了,明天我带你去刑侦见徐队。然后还要去找一下我们乔大队。你这次带调令过来,算是正式加入专案组,领导说要跟你碰一下。队里给你安排了宿舍,我先带你过去。今天你的任务就是休息。”
江伊楠摇摇头:“我不累,还是先去找徐队吧。”
魏海拉她走:“你不累,人家还没空呢,走吧。”
魏海开车带江伊楠前往安排好的公寓,路上,江伊楠情绪低落,一言不发。
她看着从吕云鹏钱包里的那张照片,照片中全家福,吕云鹏、吕云飞、李枚、梦瑶、小峰,笑容都是那么灿烂。曾经的一家人,如今变成支离破碎,阴阳两隔,江伊楠心中五味杂陈。
魏海看到江伊楠的状态,也看到吕云鹏的照片,试图缓和下气氛。
“你别胡思乱想了,DNA结果出来就知道是不是他了。不是他,那是万幸,真是他,也是他咎由自取。”
江伊楠低声说:“我就是觉得对不住吕老师。”
魏海叹了口气:“你没什么可对不住的。他不听劝走错路,是他自己选的。吕老师在天有灵,也得抽这个死心眼的弟弟,你说他怎么就那么轴呢?”
江伊楠沉默,魏海也不再说话,打开收音机放起音乐,却又被心烦意乱的江伊楠关上。
这时,电话响起。魏海接起电话:“是我,结果出来了?”
江伊楠立刻直起身,盯着魏海。
魏海继续接电话:“好,我知道了,谢了啊,你先通知徐队吧。”随后挂了电话,面无表情。
江伊楠着急:“是他吗?问你话呢!”
魏海撇了撇嘴,“瞧把你急的,尸体不是吕云鹏,踏实了吗?”
江伊楠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她想了想又念叨了起来,“吕云鹏他一直都在明山。”
魏海哼了一声:“我怎么听到这个消息,有点失望呢!”
江伊楠没理他的小情绪:“我们必须得尽快找到他。”
魏海点头:“当然得找到他,他现在是跟凶案挂上钩了。死的人不是他,那他就很有可能是凶手,你放心,他跑不了。”
江伊楠的神情再次低落,怔怔地望向车窗外明山的夜色,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入夜,江伊楠与赵书青通着电话。
“赵局,我在宿舍,已经安顿好了。DNA结果出来了,不是吕云鹏。是,我知道,一定会专心办案。那梦瑶和枚姐那边,就拜托您了。”
挂掉电话,江伊楠翻出吕云鹏的微信,微信上仍是一段段发给吕云鹏的语音,三个月以来,没有一条回复。江伊楠拍了一张明山的夜景发给吕云鹏。
随后发了一段语音:“吕云鹏,我知道你就在明山。收手吧,不要越陷越深。吕老师的案子,我们一直都在查。再这样下去,你只会害了你自己。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向吕老师交待。吕云鹏,我一定会找到你,只希望到时候一切还来得及。”
夜幕之中,细雨濛濛的街道。路面上泥泞污秽,腌臜不堪。匆匆的行人之中,一个男人身着雨衣低头而过,他走路的时候时不时习惯性地磕着鞋帮,最后走进街边一所破旧的民宅。
男人进屋脱下雨披,他正是吕云鹏。
如今的他已然与三个月前判若两人——面色黝黑,一脸胡茬,形销骨瘦,没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普通简陋的出租屋内,只有一张行军床,一张桌子。
桌子上杂乱摆放着天文望远镜、单反相机等物品。吕云鹏拿起笔,面对墙壁,随后在墙上涂划着。
那整整一面墙上贴满了这三个月以来他所追查过的每一条线索。而墙面的中心,则是一张蝎子模糊的照片。照片周围是与蝎子手下的几个人名与绰号。其中一个名字上被画了几个圈,这个名字是‘九指’,九指的周围写有几个地址,吕云鹏在其中的一处地址上打下了叉——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价值调查了。
此时赵毅的电话打进来。
“老板,你在哪啊?我有消息了,那个人好像回来了。”
挂掉电话,吕云鹏走到镜子前,平静地注视着自己,刮起了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