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是另一种开始。
我叫方云,今年二十五岁。此刻我正坐在东区一中后街的网咖里泪流满面的打完了我人生中最后一局英雄联盟。
当我从新手训练营中退出来的时候,离城的雪,下的更大了。
披上外套,我刚准备起身,就听到耳边有动静响起。
抬头看去,发现有个女人跌跌撞撞的向我这边来了,借着网咖略显昏黄的灯光,我勉强辨认了一下女人的样貌,五官很精致。
女人走到我旁边以后,身子一低便伏到了桌子上,一动不动。
我看她这样,皱着眉说道:“你好,你没事吧?”
没反应。
见此,我手向前伸去,想拍拍她的肩膀。可突然,她身子抽了一下!
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这个女人好像喝醉了一样从桌上爬了起来,一下撞到了我怀里。
香水味很重,没有酒味。
撞到我怀里的时候,这个女人一把就推开了我,迷迷糊糊的说道:“别……别碰我。”
说着,她摇摇晃晃的起身向着网咖门口走去。
我看到这女人走了十来步后,突然弯下腰吐了起来,棕黄色的消化物跟流水一样全部倾泻了下来,溅起一地的涟漪。
那女人吐完,身子一软就趴到了呕吐物上面,看的我嘴角抽了抽。
这个时候正值雪夜,网咖爆满,一股恶臭很快就传遍整个网咖,上网的人纷纷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谁把鞋脱了?”
“臭死了,快穿上!”
“谁啊,这么没素质的!”
众人叫骂纷纷,不过很快他们就看到倒在网咖门口的女人。这事惊动了网咖服务人员,一群人快步跑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喝醉了么?”有人摘了耳机一脸的茫然。
我看到女人倒在地上的时候心头一跳,这女人身上没有酒味却吐成这个样子,总感觉有些奇怪。难道是生病了?
几个网咖服务人员看到女人在地上趴着也不是事,赶紧手忙脚乱的想要把这女人扶起来。只是他们刚碰到女人的身子时,这女人就在地上抽搐了起来!
突然的变故让众人吓了一跳,不过随即这个女人张口又吐出一滩浊物来,其中带着不少血渍,落到地面一下四溅开来。
围在四周的人躲闪不及,衣服、手上甚至是脸上嘴上都沾到了女人吐出来的浊物,人群一下变的混乱起来。
周围的网客纷纷退后,趋之若鹜。
“赶紧抬走,恶心死了。”
我在数米开外的地方目睹这一切,不过还好我站的比较远,那个女人吐出来的东西没有溅到我身上。
手忙脚乱的将这个女人从地上扶了起来,之后就有人给医院打了个电话。这都吐血了,再不送医院恐怕要闹出人命。
“这女人也不要命了啊,喝酒都喝到吐血。”
“看她长的挺漂亮,怎么喝成这样。难道是上门服务的人?”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匆匆的离开了后街的网咖。苏巧和方宁还在家里等我,我得早些回去。
鹅毛般的雪越下越大,街道的地面已经铺上了一层白皑皑的冬雪。我头一次见离城下起了这么大的雪,纷纷扬扬的。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我快步向着家里走去。身后,救护车呼啸而来。
回到家,我爸妈正坐在沙发上逗方宁玩,苏巧则是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雪景怔怔出神。
“想什么呢?”我走到苏巧身旁轻声说道。
苏巧看着窗外缓缓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
我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她揽到了怀里。苏巧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别乱来,爸妈都在呢。”
“都是一家人嘛。”我笑道。
伏在我怀里,苏巧突然抬起脸看着我:“对了,因为大雪,明天的航班取消了,咱们估计得在离城再待几天才能回去了。”
“那不正好,我看宁儿很喜欢这里,多待几天也不错。”
点了点头,苏巧依偎在我身上,我们俩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外面簌簌落下的大雪,方宁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和爸妈慈祥宠溺的话语在屋子里回荡。
屋外,大雪纷飞。
这场雪太大了,大到第二天早上我起来的时候,整个离城都披上了一层银装。因为航班取消,我和苏巧还有方宁只有等到大雪停了以后才能离开。
不过这场雪,似乎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第二天下午我正在家里看新闻,无意间扫了一眼挂历,2月3日。除夕已经过去了四天,年后,要忙碌的事情还有很多。
叮咚。
门铃声在屋内响起,我快步走到了门口。本以为是苏巧和方宁回来了,但从猫眼里,我看到门外站着两个陌生人,一男一女。
“找谁?”我隔着门问道。
“请问是方云先生的家么?”
见是找我的,我皱了皱眉,这两人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我冲门外说道:“有什么事么?”
听到我的话,门外的一人拿出一个黑色的小本子对着猫眼,我清楚地看到在这个黑色的小本子的上印着金色的国徽,国徽下方写着三个字,警官证。
“我是离城警察局东区分局的王长明,请方云先生跟我走一趟。”王长明在门口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口气跟我说道。
我听的有些不爽,但还是打开门问道:“什么事?”
王长明看到我开门收起了手里的警官证说道:“昨天晚上九点左右,你是不是在东区一中后街的轮回电竞网咖上网?”
我听的心头一跳,昨天我确实是在轮回网咖上网。而且我记得很清楚,有个女人在网咖里吐了一地血。难道王长明找我是因为这事?
“嗯,那天晚上我确实在轮回网咖上网。”
王长明点了点头:“那就没错了。昨天晚上网咖里死了个人,请您跟我走一趟,回局里录个口供。”
死了?那个女人竟然死了?我心下有些愣。昨天那个女人还说让我别碰她,可一转眼,就死了。
“是那个女人么?”我下意识的问道。
王长明看了我一眼:“看来你也知道,那就跟我走一趟吧。”
我微微点头,但心里有些奇怪,网咖当时上网的人挺多的,就算找人录口供也应该优先去找网咖的服务人员或者是老板,没道理来找我们这些上网的人。
不过民不与官斗,既然人都找上门了,那我也只能跟他走一趟了,还好东区分局离我家并不远。
披外套的时候,我妈从厨房探出头来:“小云,你朋友么?”
“嗯。”
我不想让她担心,录个口供想来也用不了多少时间:“朋友找我有点事情,我出去一趟,一会就回来。”
我妈挤了挤眼角的皱纹慈祥的说道:“行,我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红烧肉,早点回来啊。”
“好。”
来到楼下,寒气袭身,大雪依旧在飘摇。刚上车王长明就递给我一根烟:“来一根?”
我摇了摇头,身为前职业选手,我从不抽烟。
见我不抽,王长明自顾自的点了根烟和我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后座那个甚是年轻的小姑娘静静的坐着,一句话没说,让我微微有些好奇。
“警校新来的,明年毕业,这一阵跟着我实习。”王长明吐了口烟圈。
小姑娘有些腼腆的笑了笑。
一根烟抽完,王长明摇下窗户开动了汽车,缓缓驶出了小区。
路上的雪积了厚厚的一层,原本数分钟的车程硬是花了将近半个小时。等到了东区分局门口的时候,我看到不少人正冒着大雪进进出出。
这个时候正是晚饭时间,警局进出的人比平日里多了不少。可在大雪飘摇中这么一幕却异常的让人心头有些不安。
“这么大雪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我问道。
王长明看着我缓缓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从今天早上开始,就陆陆续续有不少人被带到了局里。我接到上头的命令说把你带回局内协助调查,其他的,我一概不清楚。”
我听的眉头紧皱,本能的有了几分警惕,感觉昨天遇到的事不简单。就算那个女人非意外死亡,可也没必要盘查我这个完全跟她没有任何干系的路人。
这个时候王长明已经下了车冲我摆了摆手:“走吧。”
我跟着王长明进了分局,但我留了个心眼,给昭云发了个短信,让她注意一下这边的情况。
昭云是国内王家的继承人,虽然她放弃了家主的位置跑到离城来生活,但她人脉很广,认识不少达官权贵,要是我这边出了什么问题的话,她也许能帮的上忙。
进去以后,王长明把我带到一个屋子里。
“你在这里等一下,一会有人来给你录口供。”说完,王长明就带着实习小姑娘离开了。
走之前,他给我留了个电话号码,说我要是录完口供打不到车就给他打电话,他送我回去。
王长明前脚走了没五分钟,门就突然开了。进来了三个人,身穿白色的隔离服,带着防护面具。
一进来就有两个人冲了过来把我给按住,我下意识的想反抗,却突然感觉腰部那里传来一阵触电般的刺痛,接着我眼前一黑,人就没知觉了。
不知道在黑暗中昏迷了多久,当我的意识开始回归的时候,我感觉整个人就跟在醋缸子里泡了两宿一样,全身上下酸疼不已。
费力的睁开一条眼缝,刺目的白光一下涌了进来,我只感觉眼珠子好像要被撕裂开一样。适应了五六分钟,我才渐渐看清了周围的景象,一下就愣住了。
若不是我现在意识还算清醒,我都有些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
我此刻正躺在一张床上,身处约莫七八平米的地方,头上是耀眼的日光灯。在我周围不是白色的墙壁,而是一根根黑色的铁柱!
我被人关在了一个铁笼子里!不,准确的说是类似铁笼子的小屋子。我的四周全都是一根又一根漆黑的铁柱,而我就跟一个困兽一样被关在了这里!
最重要的是,这里不仅仅是我一个人,我抬眼看去,大厅里一个又一个铁笼子似的小屋映入我的眼中,每一个里面都关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