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千山夫妇究竟干什么去了呢?原来夫妇两个自那晚上动上了手,彼此都不同程度的挂了彩。那副尊荣谁好意思出门走动呢。又加上家里被王侠一怒之下给砸个稀里哗啦,不好好的整饬一番是不能住的了。那个时候谁又有那个心情去整理凌乱的家呢,于是就各找各妈各回各家去了。趁着夜色,王侠去了市铸造厂家属区她父母的家。仇千山则打车去郊区乡下独居的老母亲那里,老父亲很多年前因病过世后,他的老母亲就坚持一个人独居到乡下的老宅子里去,仇千山与远在南方和北方的弟弟妹妹们一商量,母亲身体还好,远离喧嚣的城市到空气清新静谧安详的乡下去住也很好,于是也就勉强同意了。
最初也就是一时的气愤,两个人才暂时的分道扬镳。可两天以后,彼此就开始在心里埋怨起对方来,都赌气的坚持不跟对方联系。这不,一晃三天过去了,彼此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可心里的伤却越来越严重了。
王侠陪父母吃过午饭,待父母去午休之后,她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半躺在沙发上半醒半寐的看电视呢,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王侠立刻被惊醒了,她狐疑的从沙发上起来去打开了门一看究竟,刚打开门,就见仇缘一下从门缝中挤进来,一把抱住有些惊喜的王侠,“妈,你可让我好找啊……”
这仇缘怎么来了呢?那仇缘与袁缘仔细回忆,分析了每个细节之后,最终得出结论,仇缘父母必定是吵架了,而且是吵的很凶。这么大的年龄了吵的那么凶之后,自然是没脸面对左领右舍的,按照之前的习惯推论,估计是各找各妈去了。仇缘又给他姥爷打电话求证之后,他立刻与袁缘商定,为了提高效率,争取早日让家长们和解,他们两个分头行动,仇缘负责自己父母这边,袁缘负责去说服她父母。仇缘知道他爸仇千山看上去整天乐呵呵的脾气很好的样子,可骨子里是个很固执的人,一旦自己认定的事,九头牛都很难把他拉的回来。而妈妈王侠就不同了,那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说话做事很随性,那思想转变的比翻脸翻的要快,她这里才是最佳的突破口,所以仇缘这才风尘仆仆的匆忙赶到了他姥姥姥爷家见到了自己妈妈。
“小缘!我的儿。你终于回来了,可让妈担心死了……你说你怎么一出门就电话打不通了呢?要不是知道你去出差了,我和你爸差点去公安局报案了……”王侠激动哽咽的说出话,让仇缘倍感温暖的同时也感到父母之间的感情还是很牢靠的,不然也不会很自然的说出你爸这样的话来。
“妈。你不知道吧,我可是刚从我爸那里赶回来的。哎呀,可把我给气坏了。妈你知道吗,可把我给气坏了……”仇缘故意的制造一个大悬念说给他妈听,因为来的路上他就想好如何对付他妈了,只要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父母见了面,有自己和奶奶在旁边还有什么搞不定的事。
王侠一听仇缘说是从仇千山那里来的,她就把眉头皱了起来,再一听仇缘气坏了,她马上就没好气的呲叨仇缘一句,“活该,谁让你去见他的!既然去你老子那了,还来找我干什么……!”想想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竟然是先去看他老子,她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仇缘自然不会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他满脸焦急的拉扯着他妈妈王侠说:“妈,你还记得吗,就我爸的那个中学同学,就那个当村官的老处女。哎呀,昨晚上我就去找我爸了,一到奶奶家,就看见奶奶,爸,还有那个老处女三个人坐饭桌上正喝酒呢。尤其是我爸,啧啧啧,那个容光焕发,青春再返啊……”仇缘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的观察王侠的脸色,只见王侠虽然没说话可那脸色正逐渐的变红变红再变红。嗯,有门,的再添把火……仇缘心里想着这话,马上又继续说到:“我爸他也不知道喝了多少,一见我去了,什么也不问我,就把我叫过去,语重心长的对我说:这是你红姨,你小时候就喜欢缠着她的,我就不多说了。过来,敬你红姨一杯。这些年啊,我和你叔叔,姑姑们都不在你奶奶身边,都是你红姨在照顾你奶奶,哎呀,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感激啊,感激你,感激这么多年……”仇缘说到这的时候,再看王侠的脸色已经涨的通红了。她咬着牙的不自觉咒骂一声,“不要脸……”仇缘心中暗笑的一把抓住他妈的手,夸张的表情学记忆中的那个他爸中学时候暗恋的女同学邱红梅蔫不拉几的语气说:“千山,你跟我客气什么啊。咱们两个什么关系啊,那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同学。同学关系不用处,那是要多亲就有多亲。所以你忙,你不在家,我照顾婶子那不是应该的吗……”不等仇缘把话说完了,王侠就一脸怒火的喷发了,“不要脸!她邱红梅算是个什么东西!我们家的老人凭什么要她照顾?没个男人,没个儿子,没个家,难道连妈都没有了吗?滥情到连人家的妈都要抢着伺候……”
仇缘一看,嗯。差不多了,到了怂恿出门的时候了。于是他又义愤填膺的说:“妈,你别生气,别生气。我还没说完呢……”
“还有什么?你说!”王侠真的气的糊涂了,她一点也没有怀疑仇缘的话,一听还有呢,她立刻就喘着粗气的让仇缘继续说下去,“说!把你听到的看到的,全都告诉我,我倒要看看,这一对狗男女究竟能闹出什么没廉耻的闹剧来……”
这时候仇缘姥姥姥爷听到动静,都走出来,一个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一个招呼仇缘问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站在门口干嘛,为什么不进来说话。仇缘顾不得跟他们二老多解释,只胡乱的哈哈一声,就推着她妈到卧室去,说是说些话,其实他的意思就是让他妈妈去换衣服准备出门。
“我爸是真的喝多了,妈,你知道吗。我爸居然拉着那个什么红姨的手,一边叹息一边说什么,唉,我那个老婆,王侠啊。她要是能有你一半的贤惠,那就烧了高香了。都怪自己啊,都怪自己当年年轻任性,不懂的什么才是生活。悔啊!后悔啊!”
王侠已经恼的脸色发紫了,她浑身颤抖着,眼泪扑簌簌的直往下落,好一会之后,王侠咬着牙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仇千山!我要跟你离婚,离婚!”
“对!妈,我支持你。”仇缘生怕事儿闹不大的跟着气咻咻的附和说:“我当时也是这样对我爸说的,我说:爸,你喝多了吧。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妈呢?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比海深呢。更何况我妈都跟你过了二十多年了,你怎么能这样评价我妈呢?我爸还没说话呢,那个红姨说话了,她对我说:小缘。你还小,你不会懂你爸心里究竟怎么想的。你爸一个脾气这么好的男人,被一次次的给逼的往老妈妈家里来避难,你能体会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艰辛与委屈吗?孩子,你爸不易啊……”
“我呸!不要脸的臭婊子。邱红梅,你个扫表子!你懂!就你一个老骚比懂男人,骚劲骚的没有任何男人敢要你。骚比一撅熏的一条街的男人都死绝,连鸟都不剩下……”王侠也是真气懵了,一刻间丢了所有的矜持,拿出泼妇骂街一样的彪悍性情来,又跳又骂的胡乱指着一个方向破口大骂起来。仇缘趁着这个空拿了他妈的衣服给他妈往身上穿,王侠哪里愿意穿什么衣服,一把给夺过去死命的摔过一边去,仿佛那衣服就是她恨的人一样。仇缘赶忙的捡起衣服,继续给他妈往身上穿,一边轻声的对他说话:“妈,妈,妈。别生气,别生气。大热的天,气坏了身子……妈,你听我说。听我说。其实我一听那话,我当时就恼了,我义正言辞的告诉她说,那是我们的家事,无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跟她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不抽她,抽死那个不要脸的扫婊子。自己找不着个男人,就恬不知耻的勾搭人家的男人,这样的贱货,烂……”王侠听仇缘说,仇缘当时就骂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了,她这才稍稍的好受了一点点,也就不那么的怒不可遏了。
仇缘拉扯着他妈的手臂,一边不着痕迹的给他妈穿衣服,一边继续的制造矛盾的说:“妈,你是不知道,当时我真是这么想的,我真想一步跨过去,大耳刮子抽她丫的。可我还没过去呢,我爸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责骂我怎么跟长辈说话的。还让我给人家道歉……”
“姓仇的!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你敢打我儿子,我跟你没完……离婚!离婚!”王侠一听仇千山护着那个女人就算了,还打了儿子一巴掌,她顿时又暴跳如雷的指着空气破口大骂起来。
“妈,妈,妈!我也是这么说的,我说:爸!你勾搭野女人也就算了,你还为了这个野女人打我。等我告诉我妈,我妈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一定和你离婚……可我爸说:你去告诉她,只要她敢来,敢出现在我面前,我现在就跟她离婚……”仇缘话没说完呢,王侠就嗷的一声,拉开房门冲了出去。仇缘暗笑一下,赶忙的去捡起被他妈又给扔到地上的衣服,还没直起腰呢,就听见外面姥爷和姥姥就一叠声的呵斥他们的任性女儿的声音。仇缘抱了衣服赶紧的跑出来,一看之下,大吃一惊,可了不的了。原来怒不可遏的王侠跑去厨房拿了一把菜刀的跑了出来,而且已经挣脱了她年迈的父母亲的拉扯往大门处跑去。仇缘吓的把怀里抱着的衣服一扔,几步抢到他妈王侠前面堵住大门。王侠来到门口二话不说,伸手隔过仇缘就去拉大门。仇缘瞅准机会一把抓住他妈的右手,劈手就去抢夺她手里的菜刀。王侠哪里能抢的过仇缘呢,她被仇缘劈手抢去了菜刀,抢去就抢去吧,可仇缘终究是把门给让开了,她也就丢了菜刀拉开门抬腿就往外面跑去。她也不管自己此刻还穿着睡衣,蹚着拖鞋,就这么径自的跑了出去。
仇缘扔了菜刀,又马上跑过去捡起地上的衣服,然后对惊恐不已被王侠给带倒了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姥姥姥爷们漏齿一笑,匆忙的解释一句,让他们别担心,这都是假象,是自己故意编出来的故事刺激老妈的,还叮嘱他们别担心,安心在家等着,很快就会好的。匆忙解释了两句之后,就急急忙忙的往外跑,经过门口还不忘了给他妈提一双鞋子。只是他姥爷姥姥抱怨的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见。
跑到大街上一看,老妈正穿着睡衣披头散发的拦出租车呢,本来是有出租车经过的,可以看王侠的那个样子,谁愿意拉她这样一个客人呢。没过来的索性不等王侠过去,调头就开走了。经过的那更是转大大的弯躲开。气的王侠跳着脚的大骂,好在人家看出王侠此刻很不正常,也就都不在意的离开。仇缘急忙的赶过来,把他妈王侠给硬拉到路边,好声的安慰一番,直到跟她说清楚,她这样暴躁,谁也不会拉她的,都是为了赚两个钱生活,谁愿意找麻烦呢。王侠这才强压住怒火,站在一边,让仇缘去叫了出租车,两人这才上了车,直奔郊区乡下仇缘奶奶家而去。
可以想象,到了那里会是一番什么样啼笑皆非的景象,本来就是仇缘胡乱杜撰的故事,就经不起对质。最后自然是两人一起和揍仇缘一顿出出气,然后哈哈一笑了之,毕竟是一家人,谁会真因为误会而把气生下去呢。等父母之间的疙瘩解决之后,仇缘又顺势添油加醋的把袁缘父母因为误会而大吵一架,要不是袁缘拼死拦着,都会大打出手的事儿详细的描述一遍。还说到这几天里,袁学谦是怎么不停打电话联系仇家人,又怎么耐不住性子,多方打听消息的事,浓墨重色的绘诉一番,仇千山和王侠的心里这才真的平顺了许多。说到底还是仇缘的过错,出门准备不足嘛,而且是出门就野了性子了,只顾自己任性,不念想一点家里亲人的感受。所以当所有的话都说开之后,家里也就迅速的一团和气了。
袁学谦心生愧疚的回到家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沉思起来。方华一看他的脸色,怎么这么怪异呢,这不早不晚的回来,女儿呢?方华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袁缘回来,她忍不住的询问起来,“老袁,你女儿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袁学谦没好气的回她一句说:“她不是赴宴去了嘛!”
“吃枪药了你?我当然知道她跟同事一起吃饭呢,我是问你,你既然没跟她一起回来,那你去哪了,这半天才回来?你既然已经在外面待了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不继续等你女儿吃完饭一起回来,反而是你自己跑回来了,你不知道你女儿最近精神状态很不好嘛……?”
袁学谦本来就很不舒服着呢,听到方华喋喋不休的问他话,他很是烦心的叹气一声,起身就奔书房去了。方华怪别扭的,这一老一小还算自然的出去,怎么没多大功夫老的就被人闷棍一样的愁眉苦脸的回来了。于是她不甘心就此让袁学谦躲开,跟着就推开了书房的门,对着刚刚坐定的袁学谦责问说:“你什么态度啊你,耳朵聋了?问了你半天,都爱答不理的,谁欠你钱了怎么的……”
袁学谦见躲都躲不开,只得厌烦的顶她一句,“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呢?惹不起还躲不起了?”王侠不干了,她索性走进来站到袁学谦的面前,冷笑一声道,“吆,袁院长发脾气了。这是在哪儿受了什么窝囊气,不敢在外边怎么的,回家来撒给自己老婆看来了,可不嘛,袁院长在家是什么啊?那是天……”方华这一番不阴不阳的话让袁学谦浑身难受,自己正不知道这以后怎么面对呢,偏偏方华还来招惹自己,那就索性让她也难受难受吧。于是他就把他去仇千山家的遭遇,以及自己的担心对方华说了,满以为方华听了也会跟自己一样担心两家今后如何相处,忧虑孩子们将来处于什么样的尴尬境地呢。不想方华听完了他的讲述,她竟然哼哼哼的好一阵冷笑。“哼哼哼……有什么好担心的。那一家的乡巴佬想怎么闹就怎么闹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从一开始我就说过,那刚进城的农村人能有什么高素质?门不当户不对的,就他们家根本就不配跟咱们家联姻。闹开了有什么不好,巴不得早早的闹开了,早散了才好,不耽误我女儿的青春……也省了我跟着难受。”
袁学谦哼了一声,他鄙薄的看着自恃清高的方华问她说:“那当初你怎么就赞同两个孩子交往的呢?”
“当初?”方华稍顿了一下之后,她扯高嗓门的说:“当初还不是被你给蒙蔽了,都是你说的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般配,谁知道你袁学谦的眼光会那么差,找个泥腿子乡巴佬当女婿……我要早去打听打听,他们家一个是小工人家庭出身,一个是挑粪种地的农民出身,我就死也不会同意他们交往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门都没有……”
袁学谦本来是想让方华也感到一些歉意的,毕竟仇千山夫妇两个闹成那个样子,跟自己的训斥电话脱不了干系。也跟方华平时对仇缘的态度也多少有一定的关系,毕竟人家也不是傻子,谁不疼自己的孩子呢。可方华竟然已经完全排除仇缘一家了,那还有什么理能说的出来呢。他烦闷的起来,想出去透透气吧。不想方华还是不依不饶的继续絮叨,“已经都吃了亏,上了当了。都已经这样了,我想我就忍了吧。谁诚想,那一家子农民还蹬鼻子上了脸,竟然摆起谱来教训我的女儿。就凭他们那一家子农民意识,还有脸教训我的女儿,真是当猴子不知道脸瘦的货。我没打上他们家去,拆了他家的大门,就已经仁至义尽,大慈大悲……哎!你去哪你儿?我正说话呢,你去哪?”
“去接你女儿回来。这么晚了,你不想你女儿自己回来吧……”袁学谦无可奈何的给自己找个躲出去的理由,不想话没说完呢,方华紧跟了一句,“我也去,你等我……”看着转身出去换衣服的方华,袁学谦先是叹息一声,这方华如今怎么变的这么势利呢?也太利益熏心了吧,连女儿的终生幸福也用金钱地位来衡量了。
等方华换好衣服出来,袁学谦拍着脑门的说:“我忘记了,我送小缘去的时候,她的同事说晚上负责把她送回来的……”
“故意的吧你?怎么不早说?分明就是厌烦我,想躲出去……”方华听了袁学谦的话,她气呼呼的埋怨起来。“谁送小缘回来?”
“我哪知道,总不能让我当着你小缘的面问人家姓什么叫什么吧?”袁学谦烦恼的闭着眼睛任凭方华叨叨,知道她询问谁会送袁缘回来,他才不得不答应一声。
“有你这么当爸爸的?也放心把女儿交给陌生人就不管不问了,还安心的在家跟我吵架……我真是看透你了,你的心压根就没放在我们娘俩身上……”方华一边埋怨着一边拿过电话给袁缘打电话,她要嘱咐几句。可拨打之后,她慌了神了,无法接通!怎么会无法接通呢?“老袁!老袁!小缘的电话为什么打不通啊?你把她送哪去了,她身体这么虚弱……”袁学谦一听这话,他也是微微一惊,不可能啊,那是市中心,电话怎么可能不通呢,无人接听都还可以理解,打不通就不对了。袁学谦一连的拨打几遍,都是无法接通。他也坐不住了,抓起车钥匙,起身就走,他想去饭店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