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林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既然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当年的车祸又不是你能控制的，大脑的细胞一旦受到损伤是很难恢复的，这点你应该明白，不要太为难自己。”
原伊点点头，这件事她早就已经想通了，不强求，只是有时候看到别人一家子其乐融融地在一起，心里难免还是有点泛酸和羡慕，但缓一缓就好。
没人说话，气氛陡然静谧了下来，直到委子林突兀地把手贴到原伊的脸上，原伊吓了一跳，忙不迭身子往后一躲，同时抬手将他的手拍开。
“你干嘛？”
季子林把脸靠近她，眼睛闪闪发亮地问道：“就刚刚你有听到什么吗？”
原伊心脏怦怦直跳，呆了少顷，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刚才我没注意。”
“那就再来一次。”季子林再度伸手去摸她的脸。
原伊赶紧将他的手握住，微窘地说：“握手就行了。”
季子林有些遗憾：“那好吧。”
这一次不用季子林问，一两秒钟后，原伊就失望地摇了摇头，把他的手放开。
季子林惊诧：“又听不见了？你这本事不会跟信号一样，局部地域能收得到，局部地域又不能收到吧？”
原伊脑中“叮”的一声，忽然间目光像看穿一切似的看着季子林。
季子林被她看得心里头怪怪，抚着手臂问：“你干嘛这样子看着我？”
原伊迟疑了下，才干巴巴地说：“……也许真的有这个可能。”
“什么可能？”季子林下意识一呆，接着，他心生一个大胆的想法。“你不会想说，这个局部地域信号不好，指的就是我吧？”
虽然原伊也觉得这个想法很荒谬，但目前这种情况，貌似只有这种解释最贴近现实。
“这绝对不可能，一定是你自己的问题！刚才你也说过，你以前就出现过听不见这种情况，所以肯定还是你自己的原因！”季子林打死不肯接受这种说法。
原伊支支吾吾地说：“可我以前是能力完全消失，所有人的心声都听不见的，而不是单独只对某个人……”
季子林扎心了：“我不管，我们再找别人试一下，我就不信只有我是个例外！”
原伊听了这话，倒吸了一口凉气：“还要试啊？”
季子林喜形于色，当即激动道：“试！直到弄清怎么回事为止！”
见他态度坚决，原伊拗不过他，只能木着脸勉强同意：“好吧，那这次的对象是谁？”
季子林环顾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一个正在遛鸟的老大爷身上。
“就林大爷吧。”
原伊惊道：“这人你也认识？”
季子林很奇怪地看着她：“林大爷就住在我们楼下，上次他们厕所的天花板漏水，还以为是我们楼上的问题，跑来跟我们讨要说法，后来物业介入，证明是他们家厕所太潮湿，天花板才会漏水，与我们无关，林大爷觉得不好意思，事后还带着一袋水果过来道歉，你不知道？”
原伊脸色茫然：“有这事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听她这一说，季子林才恍然道：“哦，我想起来了，那段时间你正好因为老程搬回去的事，每天躲在房间里闹自闭，所以不知道。”
原伊被他说的很尴尬，干笑道：“原来是这样，不过你认识的人真的很多。虽然我在这里已经住了十几年，小区里的人我基本都不认识。”
季子林毫不客气地说：“看出来了。”
原伊：“……”
俩人一口气连试了几个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但结果证明，季子林这种情况还真是个别案例。
季子林这下不干了，凭什么就只针对他？难道是因为他好欺负？
他一直追着原伊索要答案，可惜原伊自己也是一脸懵逼状态，哪知道原因。
季子林因此怅然若失了整个上午，临近中午才稍微想开一点。
晚上程默回来后，本想找季子林了解一下今天早上的事，谁知道季子林见了他就开始绕道走，最后还直接躲到房间里去。
程默微愠，等原伊回房后，立即给季子林发了条信息，让他马上滚过来阳台面谈。
可季子林心里有鬼，怎么敢去面圣，要知道他那点撒谎的技俩对付别人或许可以，但怎么可能瞒得过程默那双火眼金晴。
本来季子林想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万事等明天睡醒再商量，可一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居然只是20点18分，向来把熬夜当宵夜的季子林就不敢拿这个当借口了。于是他心思一转，又找了一个更有力的理由试图拖延。
季子林短信回复的内容如下：现在是月底，过两天就是交稿期，面谈之事可否等下月初再约？
他自认这条信息已经回得极为客气礼貌，也很书面化，程默应该会通过这个建议才是。
谁知道程默就是个魔鬼、语言暴力分子没商量，居然干脆果敢就给他回了一句：给你十分钟，不混出来，今晚我们促膝长谈。
季子林顿时想死的心都有，只好在房间里硬生生拖拉了十分钟，然后硬着头发打开房间，视死如归地往阳台走去。
程默一见他这样，张口就是一声讽：“看不出来你现在的出场费还挺贵的，居然还要浪费我两条短信的钱。”
季子林听后简直想尖叫一声“我去”，两条信息费才几毛钱，居然还说他的出场费贵，可是话到嘴边他才临时想起来一件事，于是壮着胆子怼回去：“微信聊天哪里要钱了？你这么急着叫我出来，就为了羞辱我的智商？”
程默露出一个轻蔑地笑，声音淡淡：“你要真有智商，还会认真去分析我这句话？有脑子的人一听，都会知道那只不过是一句反语讽刺，或者你想当成比喻我也不介意。”
季子林：“……”好想撕烂这张嘴怎么办？但这可是言情小说里那些恶毒女配的工作，他不能跟人家抢活干！再说他长得这么帅，这种行为完全不符合他的气质。
不过程默总有更气人的时候，比如下一句话：
“好了，你是打算继续转移话题，还是配合我，我们速战速决聊几句，你可以回房间跟你的电脑相亲相爱去？”
季子林有点被他的话呛到，这要是有女朋友，谁爱和电脑相亲相爱去！
“老程，我知道你叫我出来是想谈什么事，可问题这是人家女生的私事，我已经答应她不说了，你就算逼我也没用。”知道今晚这关不好过，季子林决定主动出击，争取把主导权掌握在手上。
“私事？是关于哪个范围的私事居然是你能知道而我不能知道的？”程默冷眸蹙紧，心里涌起一阵不愉快的感觉。
季子林盯着他的脸，突然很认真地问道：“老程，你是在吃醋吗？”
程默眨眨眼睛，再次确认：“你刚说什么？我好像没听清楚。”
季子林皱了皱鼻子：“可我怎么好像闻到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程默正经无比：“那你一定鼻塞。”
季子林一脸纯良地说：“既然你不是吃醋，那你问这么多干嘛？你又不是人家的男朋友，人家做什么事也不需要样向你汇报。”
仿佛被人戳中痛处，程默脸色微微变了变，微恼地说：“我答应了她舅舅会好好照顾她，现在又是这种情况，我自然得多关心她。”
“也是，答应人家的事就得做好，一诺千金嘛。就好像我答应伊伊不能说一样，所以你还是自己去问她吧。”季子林抖包袱的技术也是一流的。
程默嘴角狠狠抽搐了下，居然难得一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知被嫌弃的季子林，还在那儿装模作样地问道：“你还有没有别的事，没有我可就要回去赶稿子了。”
程默也没跟他客气，立马问道：“昨天交待你的事怎么样了？”
季子林心想，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
不过同样一件事，换个问法，季子林就感觉好回答多了。
“今天还没有机会下手，你也知道她现在虽然不像以前那样子怕跟别人有身体上的接触，但还是能看得出来，她不喜欢别人碰自己，每次只要我稍微离她近一点，她就把我当成病毒源似的，马上躲开了。”
说到这里，季子林话锋一转：“是，我是可以趁其不备，握住她的手，可如果我突然这么做，伊伊肯定就会起疑，届时就算她真的能听到一些声音，那她也不见得就会承认。”
这些话，是季子林自刚才收到程默的第一条短信起，花了几分钟时间思考后编出来的，真话混杂着谎言，可度信颇高。理论上，他觉得程默应该会相信，毕竟他语气这么诚恳，目光这么真挚，连他自己都差点信以为真了，程默要还是心存一丝怀疑，那可就有点天理难容了。
程默长长叹了一口气，样子看起来颇为无奈：“我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才让你去试探。如果是我自己来，结局恐怕就是你说的那个样子。……这种事，我也不好找别人帮忙。”
没想到居然错有错着，季子林顺杆而上地说：“就是嘛，所以这事还得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程默点点头，算是同意他的意见：“你自己见机行事吧。”
季子林高兴地连忙跪安：“喳！那小的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