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伊圆目大睁，终于想起来她是谁了。
“记得。”声音甫一落地后，她忽而想起什么，忙不迭又紧张说道：“你是来找程默的吗？他去上班了。”
秦晴打断她的话：“不是，我们是来找你的。”
说完，她拧头看了眼她身旁的优雅妇人，只见对方这才收回停留在原伊身上的端详目光，扯起嘴角温柔一笑。
“我是程默的母亲，请问，我们可以进去说吗？”
“你是程默的妈妈……”原伊惊讶得大舌头，她赶紧侧身，让对方可以进来。“请、请进。”
“打扰了。”赵英婉礼貌地说道，可以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很有涵养的人。
季子林刷完牙出来，发现家里的客厅突然多了两个人，把他吓了一跳。
不过他比原伊厉害多了，没费多大的劲就认出了秦晴。
“咦，你不是那个谁吗？”
秦晴对这位三流作者也有点印象，笑着说：“你好。”
“你好你好。”季子林的目光随即落在赵英婉的身上。“那这位是……？”
秦晴只好重新再替他们介绍一遍，当得知对方竟然是程默的母亲，季子林分外震惊，连忙招呼对方坐下来，又提醒原伊赶紧给客人倒杯水，另一方面心里隐隐泛起一阵不妙的感觉。
“不用了，我们坐一下就走。”赵英婉打断了他们，目光在屋内穿梭。“请问我儿子住在哪个房间，我可以去看看吗？”
她异常的客气，让人完全找不到理由拒绝。
“当然可以。”季子林马上站起来，指着书房的位置。“就是这间。”
赵英婉和秦晴在程默的房间里面晃悠了一圈，眉头逐渐皱紧，一言不发。秦晴的眼里更多是布满了难以想像的惊讶。程默的房间收拾得很干净，东西摆放井井有条，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风格极简。
秦晴和程默认识多年，知道他是一个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人，至少在他赚到钱之后，总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让自己的质量生活能享受到最好。
虽然他们已经分手了一年多，但是关于程默的事，她也从旁听说过一些，知道他发展得不错。特别是诊所开业后，由于业绩稳定，前期的投资已经在慢慢的收回，长此以往，后期的回报率应该是很可观的。
这样的他，怎会心甘情愿蜗居在这种小房子里面，别说恺箫会多想，就连她也不相信程默住在这里是没有目的。
思及此，秦晴目光深深地看了季子林一眼。
可赵英婉却不是这么想的，她来此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想弄清楚程默是否已有同居女友，但是这间屋子的生活痕迹，却让她很满意。
走出程默的房间后，赵英婉对原伊说：“我们能单独谈一下吗？”
虽然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个答案，但是既然来了，也不差这一步。
原伊一呆，指着自己，瞳仁向外扩张。
季子林也愣了下，不过他反应极快：“哦，我还没吃早餐呢，刚好要下楼去买。”他声音一顿，向秦晴发出了邀请。“秦小姐吃了吗？要不要一起，我请你。”
“我已经吃过早餐了，谢谢。”秦晴礼貌地回绝后，拿起手机就走进阳台。
“这样啊，那我自己去买。”季子林面色讪讪，只有自己一个人出门。
不过季子林也鸡贼，一出大门就赶紧给程默通风报信。虽然他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来干嘛的，但单单只把原伊留下来谈话，还要避开他，一看就没有好事。
程默接到季子林的电话后，立即就把手头上的病人分给其他医生接手，然后往回赶。
而当客厅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后，原伊更加的坐立难安，手脚紧张得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放才好，眼睛也是死死地盯着地上的某一点，就是不敢看向坐在她对面的妇人。
她这个样子让赵英婉不由自主的联想到电影院里的那些警匪大片，自己就是那个狂暴的监狱执法者，而原伊就是那个连自己犯了什么错都不知道的无辜违法者。
“你叫原伊？”
一改之前的委婉客气，赵英婉选择单刀直入。
原伊连忙点头：“……嗯。”
“听说你还在读书？”？
“……嗯。”
“快毕业了？”
“……嗯。”
“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就我一个。”
赵英婉微讶：“那你父母呢？”
虽然不懂她为什么会问这些，但原伊还是有问必答：“……去世了。”
注意到她的声音黯了下来，赵英婉也不愿意继续揭人伤疤，而是直奔主题。
“你知道我今天找你，是为了什么事吗？”
估计是这话题转得有点生硬，原伊愣了下后，才诚惶诚恐地摇头。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从进门到现在，原伊的种种表现，让赵英婉对她的性格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为了让原伊能听得更明白一点，她索性将话说得更直接。
“听说你也在诊所上班，那我们家的情况，相信你也有所了解。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小默他爸希望他跟一个厅长的千金结婚，说实话，这桩婚事我们两家人都已经默许了，人家女方也愿意，可是小默却拒绝了，还当众承认他有交往对象，并且俩人已经同居了。”
“咦，他真是这样说的？”原伊错愕抬头，满脸的不可思议。
赵英婉仔细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他确实是这样说，如果我没有理解，他说的那个人就是你。”
“啊！”原伊惊讶地张大嘴巴，等她反应过来，脑海里不自觉就想起昨晚菊花他们的那句——挡箭牌。
果然在程默的眼里，她就只有这个作用。
那么菲菲她们说的那个钟小姐，应该就是家人帮他物色的对象了？
“当时我挺震惊的，他爸也因为这件事气了一个晚上没睡好觉，所以才让我过来弄清楚，不过现在嘛……我觉得这应该只是他用来搪塞我们的借口，你们没有在交往对不对？”赵英婉嘴上虽然这么问，语气却是十分肯定。
原伊猝不及防，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她不想撒谎，特别是对程默的母亲撒谎；可是如果程默需要她点这个头，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韪，她也会站在程默这一边。
想了想，最后原伊认真而严肃地答道：“这个问题你还是问程默吧，我以他的意见为意见。”
赵英婉震惊地看着她，没料到她会这样回答。
等程默赶到时，赵英婉和秦晴早已走了。
他是在楼下遇到季子林，然后两个人一块上楼。
在程默的要求下，原伊把赵英婉出现的经过，所说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
程默听完后，脸黑如炭，心情已经不能用乌云密布来形容。季子林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不敢相信居然连程默这种人都无法自主选择自己的婚姻，看来当个有钱人不一定就是好。
程默看了一眼原伊放在沙发上的背包：“你早上是不是还有课？走吧，我送你过去。”
说完，也不等原伊回应，就抓起背包揽在肩膀上，径直往门外走。
季子林本来还想听八卦的，可看到程默这样，也不敢多言，默默挥手跟他们道别，还热心帮忙关门。
程默的心情烂到极点，一路上都绷紧着一张脸，全身裹着一层可怕的低气压，油门更是几乎被他一脚踩到底。
原伊从没坐过这么快的车，吓得险些要得心脏病，途中有好几次想要叫他开慢一点，可是一看到他脸上的煞气，别说是说话了，原伊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他体内憋了一晚上的那把火点着。
俩人认识已经有几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原伊对程默这个人不敢说很了解，但大致也知道一些。程默这人吧，面冷心善，那张嘴说话有时候是真的又刻薄又毒舌，可是只要你有事找他帮忙，他答应了，就算再麻烦再难搞，他都会默默坚持下去。
比如对她的事，比如对诊所里的那些病人。
他总是嘴里嚷嚷着麻烦，嫌弃这样嫌弃那样，可实际上没人比他更靠谱。
但是对于自己的事情，程默却从来都是支字不提。
原伊不知道，程默这是不够信任自己，所以不愿意跟她说自己的事，又或者是觉得她太没用了，就算说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什么都不说。她只知道俩人认识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程默生这么大的气。上次医院逼得他最后要辞职，也没见他这么心烦。原伊真的很担心他这样憋下去，人都要憋坏了。
她很想跟程默聊聊，就算自己帮不上忙，可至少她能保证自己将会是一个合格的听众。有时候只是把烦心的事说出来，心里多少也会舒服一些。
只是想归想，原伊知道程默肯定不会听她的。
好在有惊无险，40多分钟后，车子安安稳稳地停在他们学校门口。
原伊不敢逗留，打开车门就下车。
这时，程默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