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教授本来还是什么都不肯说的,后来林顺东把身上的证件拿出来,程默也从旁施压,麦克教授以为警方已经介入了这件事,这才慢慢松口。
李荣昊猜测得没错,当年他把娄子捅得太大,公司只能选择弃卒保帅,然后用原伊的DNA重新克隆一个复制品。麦克教授正是这件事的负责人,而李荣昊并不知情。
掳走原伊的那个红衣女人,“YW1028”,正是他们克隆的复制品中一个。
按麦克教授的说法,其实当时他们一共克隆了三个,但是现在只有“YW1028”存活下来。他们为她取名为雫久。
这些克隆品是有缺陷的,表现上她们和蓝鱼人无异,力大无穷,性情暴躁,速度还很快,但实际上她们并没有原伊那种能窃知别人心声的特殊能力,身体机能也衰老得特别快,想要活下去的唯一办法就只能换器官。
程默听到这里,已经坐不住,要求麦克教授把实验基地的地址告诉他们。
麦克教授同样坐不住,这个实验倾进了他一生的心血,他还因此患上了诱发型妄想障碍。一开始,麦克教授还想隐瞒病情,继续实验,甚至不惜威胁程默写假病历,却没想到最后被人一刀捅到公司高层那儿,他最后还是被踢出这个项目。
而这个人就是他向来最为信任的助手和得意门生——姜尚。
不过麦克教授对姜尚再怎么失望,却不太相信他会放雫久出去。难道他就不怕雫久出去后,跑了就不回来?不怕她一旦脱下那些束缚她能力的枷锁,转身就把他们这些实验人员给杀干净?这种事,以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好在当时那个二号复制品年龄还小,破坏力有限,他们又及时把她抓住,这才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麦克教授所说的实验基地,并不是在特别隐秘的地方,而是在郊区一处殡仪馆附近一个旧厂楼。这里大概有七八层高,楼房非常的老旧,所以除了一到三层用来当仓库用,其他楼房基本是空的,只是用来给这儿的安保人员当宿舍用。
真正的实验中心就在这座旧工厂的地底下。
一路上,林东顺异常沉默,偶尔瞥向麦克教授的眼神也是古怪得很,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终于在林东顺看了他不知第几回,麦克教授含笑地望向他:“这一路上,你好像有话想说,想说什么你就说吧。”
既然他自己都开口了,林东顺也不客气:“我记得以前你们的基地可不在这里。”
这个话题,引得程默和季子林两人侧目。
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麦克教授微笑着点头:“以前确实不在这里,不过这里有什么,还需要我说吗?如果克隆失败,那就近取材,是不是也方便一点?”
程默握着方向盘的手,因用力过度而微微弯曲起来,眼里的戾气浓得好像要杀人一样。
林东顺却心中一惊,悚然道:“原来这些年,伊伊就没逃出你们的眼皮底下。”
麦克教授毫无愧意地说:“我们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她体质特殊,像这种研究素材十分珍贵,我们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掉她。”
万一复制品坏掉,至少原件还在。
季子林愤怒道:“你们干这种缺德的事,就不怕遭报应吗?”
如果不是他们,后面的一连串悲剧也不会发生,所以说到底,该为这些事负责的人是他们。
麦克教授敛去笑容,神色一下子肃然起来:“你懂什么,为科学献身,这是她的荣幸。而且我们干的可不是缺德的事,这两年市面上流行的一种最新治癌物的药,你们注意到了没有?”
这药季子林还真的听说过,不禁微地一惊:“难不成这药就是你们发明的?以蓝鱼人的血为药引?”
程默和林东顺同样露出吃惊的表情。
麦克教授露出得意的笑:“不错,这药虽然不能一下子就消灭掉癌细胞,可是却可以从根本上抵制或者是改善癌细胞的突变,慢慢矫正,变成正常的细胞。而且普通人用了,也是大有益处。只是牺牲她一个人,却能造福全人类,难道你们还能说,我们这样做是不对的吗?”
“狗屁!”程默一脸冷淡地极尽嘲讽。“据我所说这药已经开到天价,也只有那些有钱人才吃得起,普通人估计连接触都接触不到。要真像你说的那么伟大,那不是应该每人人手一份,这才是真正的为人民着想。明明就是唯利是图,一身铜臭,还想着立牌坊的事,真当没人知道这里面那些龌龊勾当。”
麦克教授面色立僵,被骂得有些挂不住面子:“蓝鱼人可遇而不可求,就算我们有心想要多生产也是有心无力,再者实验所需的经费也是一笔巨大的数额,投资方不可能只掏不入,这一点我否认不了。”
“所以说到底还是为了‘钱’,那就不要把自己说得太高尚。”程默冷道。
麦克教授脸色阵青阵白,大声道:“那也是他们,不是我!总有真正为科学做贡献的人!”
季子林不置可否:“可你不觉得太残忍吗?为了研究,拿一个小姑娘做研究,那可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啊!”
麦克教授哼道:“我们研究的是克隆出来的复制品,算不上人。”
“只要是有心跳,有呼吸,那就是人!”程默冷冷斜了他一眼。“说到底,她们也是你克隆出来的,然后又是你一眼一眼看着她们长大的,难道你就对她们一点感情都没有?”
麦克教授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古怪,好像是在挣扎。
程默一路狂踩油门,车速快得让车上的其他人都有些心惊。好在这个时间段车流少,偶然才看到一辆,这才一路平安无事。
等他们抵达那间旧厂楼,远远的,就看见有浓烟从里面冒出来。
麦克教授神色大变,整个人已经傻掉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失火了?”
厂楼的前面有一块空地,养了几条大黑狗,保安室就在旁边,平时那里至少总会有一两个人值班,可是今天却一个人都不在。
四人面面相觑,急匆匆就想往里面跑去,可那几条大黑狗看到有陌生人靠近,开始冲着他们不停咆哮,叫了几声,里面才匆匆跑出来一个人。
那人看到麦克教授先是一惊:“教授,怎么是你啊?”
“我回来办点事。”麦克教授向里面扫了两眼。“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着火?火势大吗?下面怎么样了?有没有人员受伤。”
那个安保人员有些迟疑地扫了他身后的程默等人一眼,麦克教授看出他的犹豫,立马道:“他们都是我的助手,你照直说没关系。”
那个安保人员这才开始讲述:“几个小时前,姜博士带着两个人回来了,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让我们去把几个实验人员叫醒,说是要准备一台大手术,可是过不了多久下面就打起来了,还弄坏了不少仪器,电线短路,这火就这么烧起来了。不过火势已经控制住了,下面是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程默等人心中一突,又惊又喜又忧。
喜的是,这个姜博士应该就是麦克教授刚才提过的助手姜尚,他带回来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估计就是原伊和雫久。他们找到地方了,人就在这里。
惊的是,他们为什么会打起来?
忧的是,他们担心自己又来晚了,那台手术看起来就是为雫久换器官的无疑。
程默等不及麦克教授慢慢询问,拔腿就往里面走,其他人连忙跟上。
有麦克教授在一旁刷脸,加上大家的重心都在灭火、抢救东西上面,没人顾得上他们,因此四人很顺利就来到最底层的实验中心。
刚出电梯,就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
四人脸上都透着疑惑,赶紧循着声音跑过去。
实验室一片狼籍,就好像刚刚被人洗劫过一遍,东西倒的倒,坏的坏,地上有不少器皿的碎片,用来做实验的各种仪器也被破坏的差不多,电线横飞,火花四溅。刚才就是有人不小心被电到,才放声惨叫。好在有安保人员及时拉下这一层的电闸,他这才没事。
四人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雫久和原伊她们,就连姜尚都不见了,心里疑云重重。
麦克教授随手拉住一个急匆匆的实验人员问道:“其他人呢?姜尚在哪?”
那名实验人员一见到他,高兴得险些就要哭出来:“教授你总算回来了,自从你走了以后,姜尚就把这里弄得乌烟瘴气的,不仅打算再克隆几个伊娃,前几天甚至还把那个‘YW1028’放出去,让她把‘伊娃一代’抓回来,说是要给俩人换器官。你说他是不是疯了?就算那个‘伊娃一代’的修复能力再强,被挖了心脏,她还能活吗?留着原样,我们想克隆几个复制品就克隆几个复制品,可是他却坚信,就算被挖了心脏,‘伊娃一代’也会重新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