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他内心苦逼的季子林，皱眉道：“那你也可以先打个电话过来说一下，你知不知道伊伊这两天她……”
“季子林！”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原伊大声喝断。
季子林有点看不起她：“丫头，咱们做了就别怕人家知道，再说了，老程他……”
“你还说！”原伊冲过来，不顾季子林的意愿，推着他就往客厅的方向走。
程默目光淡淡地落在原伊停留在季子林背部的那只手上。从刚才他就注意到，原伊触碰他们的地方，都是挑手臂、背部这些有衣服遮挡的地方，这样可以完美得避开彼此碰到对方的皮肤。至于原因如何，大家心知肚明，但没人戳破。不过这对她来说，已经是一种很大的进步了。
有人帮忙拿行李，程默乐得当一回轻松自由人，他将钥匙和外套分别挂在墙上的壁挂，然后换了双室内拖鞋，举步走了进去。
程默下意识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可是走到一半，程默不知想到些什么，步伐忽地顿住，他转身又折回客厅。
季子林已经将行李箱推到他的房间前面，见状，好奇地看着他：“不先洗一下吗？”
程默声音模糊地应了声“嗯”，就没再说话了。
站在沙发旁边的原伊，闻声，一脸困惑地望着他们，但随着她不知想到什么，身子陡然僵直，脸色也阵青阵白了起来。
“程默，我……我……”
程默淡淡扫了她一眼，声音清冷道：“不是因为你。”
可尽管他这样说，原伊的脸色还是非常难看，垂放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点尴尬。
季子林不是很清楚这俩人是怎么回事，但是看到这里，他隐隐觉得这应该跟程默那天突然说要搬走的事有关。
其实那天接到程默打来的电话后，他就纳闷了。程默的性格虽然不好，脾气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不差上下，但其实他很容易心软，“刀子嘴豆腐心”这句话简直就是他的形象缩写，所以他一直很好奇那天原伊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能把程默逼到搬走。
不过这段时间不管他怎么问，原伊对这件事都是缄口不语，渐渐的，季子林也没兴趣再提。
“不洗正好，那我们来讨论一下今晚吃什么？”
季子林故作看不见他们之间的那份不自在，手按在沙发的靠背上，身子一翻，一下子就跃坐到沙发上。
别说，原伊还真被他这两下给帅到。
坐下来后，季子林扭头望向程默：“你不会已经吃好了吧？”
程默心想现在都晚上七点多了，他吃好不是很正常吗？哪像他们，一看就是一副快要饿死的样子，该不会是没有钱吃饭吧？
思来想去，程默觉得这个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还没呢，你们应该也还没吃饭吧？”程医生今天准备做一回好人。
季子林高兴地说：“正准备叫外卖，不过你来了，我们还是吃点别的庆祝一下吧。”
他伸手招呼正在走道罚站的原伊过来，把选择权给她：“伊伊你想吃什么？”
原伊对吃什么向来没什么概念，只要能填满肚子就行，所以当她听到季子林这样子问自己的时候，原伊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方便面。
但如果让程默吃方便面这些即食食品，她感觉一定会被程默嫌弃。
可让她下厨的话，她勉强、应该、或许还会一样？
“……火锅行吗？”
原伊抬眸，目光有些不确定地看着他们。她的想法很简单，这东西只要把食材洗干净，然后再往烧好的汤锅里一扔，基本就不用担心煮得好不好吃的问题，但准备食材这一环节就有点难度，这让原伊瞬间又有点纠结起来。
“火锅好啊，我喜欢，不过老程你的意思呢？”季子林两只眼睛都亮了，但还是装模作样地问了一下身旁的男人。
“随便你们，只要东西不用我准备，一会儿吃完不用我帮忙收拾，吃什么我都没意见。”反正他肚子都已经填饱了，吃不吃都没有关系。
没料到程默今天格外这么好说话，原伊和季子林都好不习惯。
不止是他们，就连程默自己也是这样觉得，好想给自己颁一个“好人奖”。
“那谁去买？”季子林说完，看了另外俩人一下，心里无声一叹，认命地站起来。“我看这跑腿的话，估计只能由我来干了。”
原伊却突然站了起来：“我去。”
音落，程默和季子林纷纷都见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她。
“你确定？”程默微微蹙眉。
季子林心里也不大放心：“你行不行啊？”
他声音一顿，又紧跟着追了句：“算了，还是我去吧。”
说完，季子林就开始到处找他的钱包，准备出门。
原伊被他们看得浑身不自在，但还是努力看着他们的眼睛，磕巴着说：“我以前也一个人去逛过超市，虽然感觉有点糟……但你们也别把我想得那么没用，我一个人没有问题的，你们就放心吧。”
程默心里感觉怪怪的，他抿唇思索了下：“那好，你去吧，把手机和雨伞都带上，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们。”
“嗯。”原伊用力点了点头，露出喜出望外的笑容。
“还有，”程默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他。“拿这张卡去刷吧，密码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还记得吧？”
原伊连忙挥手拒绝：“不不不，我是房东，你是室友，你今天刚搬进来，我应该给你接风洗尘才对，所以今天这顿饭应该是由我来请你的才对，这是规矩。”
程默却听得一愣，这是哪门子规矩，为什么他都没有听说过？
只有季子林心里囧极了，他没想到自己当初随口乱扯的一句话，原伊居然一直相信到现在。
……这么傻的姑娘，真的，真的……
季子林一时间都不忍再想下去，心情复杂。
程默想了下，又把卡拿回来：“既然你想请我，那我也不客气了，一路小心。”
原伊习惯性“嗯”了一下，就高高兴兴地出门去了。
季子林从猫眼确定她钻入电梯后，这才转头惊讶地瞥向程默：“你还真让她去了，要是一会儿出事了怎么办？别忘了上次方宜的事。”
那件事程默怎么可能会忘记，但是适当的放手，让她自己去尝试一下，也是需要的。
当然，季子林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你跟着一块过去吧，记住，别让她看到你。”
季子林几乎秒懂：“明白。”
他抓起桌上的手机，就急急忙忙出门。
不过还不到一分钟不到，他又重新折了回来。
见状，程默好奇地看着他：“怎么了？”
季子林边快步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边说：“我忘记换衣服了！”
闻言，程默只有翻白眼的冲动。
这个季子林平时在家是怎么邋遢怎么来，可是只要踏出这扇门，他对自己的外表形象就非常在意。只要时间稍微允许，他都会把自己打扮得油光水亮。
好在他换衣服的速度很快，没过一会儿就套了件V领白色毛衣外加一条深色牛仔裤出来，手里还抱着一件外套。至于发型，他十指从刘海的地方往后一梳，一个自然又帅气的发型就出来了。
他见程默掏出手机，正在解锁，于是提醒他：“我发给你的视频，你记得看，看完后我们再聊。”
这时候程默才知道刚才那两条短信是他发的，其中一条还是一段小视频。
一时之间，他心里充满了疑惑：“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说吗？还给我发视频。”
季子林抬眸扫了一眼墙上的壁钟，说：“反正你先看吧，看完你或许就懂了。”
见他奇奇怪怪的，程默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行了，我知道了，你赶紧出门吧。”
季子林应了一声后，这才放心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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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间点是小区一天里最热闹的时候，许多人吃完晚饭后就带着家人下楼来散散步，遛娃的遛娃，遛狗的遛狗，还有一对对新老夫妻边走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家长里短的话。
原伊低着头，步伐快速地在人群里穿梭而过，直奔上次程默带她去的那家超市。
好在这个时候超市的人很少，这无疑让伊不由地大松了一口气。
她在超市的入口找到一辆推车，神经紧绷地握紧推车的把手就大步走了进去。经过一天时间的抢购，一些货架上的物品已经空了，好在生鲜区的东西还剩下不少。原伊凭着记忆，按着上次购买的清单，依样画葫芦来了一份。要去结账时，她见今天的水果还挺新鲜的，便咬咬牙，一下子又拿了几个苹果和梨子。
半个小时不到，原伊就提着两大袋东西匆匆从超市走出来。
不远处的季子林看到后，拿出手机给程默发了条短信：一切顺利，她回去了。
收到短信的程默，盯着手机屏幕那几个字，神情有些恍惚。从刚才看完季子林发给他视频后，他就一直这个样子。
程默大概已经知道季子林想跟他聊什么了，也知道他刚才见到自己为什么会不满。原伊对自己的依赖程度，已经超出程默的想像，程默现在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喜的是，只要有他在，他可以利用这份依赖帮助原伊重新建立自信，正视周围的一切，这样她早晚有一天一定可以克服所有的困难，像正常人一样，毫无障碍的与他人沟通交流，而不是再仅限于他和季子林两个。
忧的是，一旦他不在她的身边，原伊就会打回原形，变成以前的老样子。
这让程默瞬间感到压力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