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了情况的落天几乎是立刻便赶到了俊城的所在,苦卞也是紧随在其身后,完全没有阻止落天的行为。
不管落天作为贵族这样莽撞的做法如何失礼,苦卞也没有理由对其加以干涉,倒不如说,落天行动的理由也使得苦卞心中同样感到愤慨。
十二人前去山林中讨伐山贼,十一人归来,而死掉的人偏偏却是横田侍卫长。
这样的结果,已经足够说明事情的问题。
早在俊城派出这一只剿灭山贼的侍卫队,而横田又强硬加入的时候,落天便感觉到这一次行动之中霸军定然会施展伎俩以逼迫横田退让,至少也是在城家族内不再阻扰他。
即便如此,落天依旧对横田抱有希望。
对方也并非可以随意打发掉的人物,也许在这一次的行动之中,当真能够抓住霸军的把柄,以此来胁迫他退出城家。
然而落天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霸军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竟然将横田性命谋害!
的确,如此可谓霸军在城家族内立稳脚跟除去一大阻碍,而自己竟然忘记了这个人的山贼出身,这种残忍无比的事情,对他来说恐怕不过只是家常便饭而已。
那时候倘若自己对横田加以劝阻,倘若自己能够更加稳重一些,从长计议此事,也许横田便不至于命丧那深山之中。
那些随两人一同前去的侍卫们,难道不过只是一些驱赶小兽野鸟的草人吗?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居然也会发生这样不讲道理的事情!
而再一次,落天对霸军感到了深深的忌惮。
此前在城家族中他与横田侍卫长比武的时候不过只是略站上风,但是依照如今的结果看来,也许那时候这个男人依旧藏留了些本事。
如此心计,如此歹毒!
岂能容此人留在城家。
苦卞一路上只是快步跟随落天,并没有说出一句话,但是从他比平日抿得更紧的嘴唇来看,想来也是心中激荡,尽力遏制才没有立刻爆发出来。
横田为城家尽忠一生,到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身为保护家族周全的侍卫队长,理应对生死之事早有准备,但是这样的结果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接受。
在最后的时刻,被自己的主人不再信任,反而是被新来者暗算,这可算是极为可悲了。
这名俊城少爷,不值得横田侍卫长如此尽忠。
直到奔走到了俊城办公的所在,落天才勉强按捺稍需情绪。
身手阻止了要为自己开门的下人,落天直接抬起手来用力将木门推开,双眼怒火直接奔向木桌子后的俊城。
都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但是俊城却依旧能够气定神闲的如同往日一般处理事务。
作为代理族长,不得不对此称赞一二,但是作为失去了一名忠诚无比,而且几乎是无可取代的重要下人的家主,这种姿态只令落天怒火更甚。
然而更令落天火大的却是俊城的态度。
注意到响动,缓缓抬起头来的俊城看着一脸愤怒的落天却依旧没有显示出丝毫的慌乱来。
将手上的文件缓缓放下合上,显示了俊城早已经准备好了与落天对峙一番,而且不计较耗时。
先开口的人是俊城。
“落天兄弟,为何如此急切,可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看着落天,俊城缓缓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不紧不慢。
落天怒极反笑,冷哼一声。
“嘿,俊城少爷,你可知道,你族中如今可是当真发生了要紧事。”
这一声少爷让俊城的表情瞬间停滞,但也不过只有片刻的时间,转眼俊城脸上的神态就恢复如常。
“不知道落天兄弟所说的是何事?”
落天看着他,强压心头怒火。
“就是那件事啊,你族中的横田侍卫长为人谋害之事,莫非俊城少爷竟然还不知道?”
话语间,讥讽之意毫不掩饰。
俊城即便是有再好的心态,也有些经受不住了,不管如何说,这里是他城家,而如今他又是代理族长的身份,在这崖城之中,这城家大宅之内,还无人能够如此对他冷眼苛责。
话语也变得冰冷了许多,俊城平静的回答。
“谋害之事未曾听说,但是落天兄弟莫非看不到这宅子外面的丧布?横田侍卫长不幸身亡,我心中也是悲痛得很,但是还请落天兄弟莫要血口喷人。”
落天再也按捺不住,大步走上前去,即便是苦卞猛然反应过来要拉住他,但是伸手的动作也还是迟缓了一些。
啪!
落天重重的将手掌落在了俊城面前的木桌之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身为贵族身份的雍容态度已经全无。
“俊城,你莫要假做不知,你招收进来的那名侍卫,他的身份便是山贼,此行横田侍卫长正是被他所害,你难道当真瞧不清楚?”
对于落天所说,俊城有如何完全没有想到。
他虽然倚重霸军,也对这名身手了得的侍卫寄予了厚望,期待他能够成为自己的左右手,但是却也不愿去想这件事是他所为。
只是眼下无论如何,这事自己是不能够承认的了,倘若承认,那么自己身为代理族长便是犯下了大错,将伪装身份的恶贼招进族中,这件事足够使自己失去宅子内的下人们的尊敬,恐怕崖城内的百姓对自己也有话要说。
再次,如今横田已死,城家宅中便是无人可用,这霸军来历虽然不明,但终究本事过人,而且对自己可谓忠心,便是日后自己要再使手段,那也是城家之事。
所为家丑不可外扬,当着落天的面,这件事便绝对不好由着他的意思来。
俊城暗中咬了咬牙,看着落天的眼神没有丝毫退让的神色。
“落天兄弟,这件事我自有打算,你就不必挂心了,霸军如今也是我城家的侍卫,日后我自然会对其再加考量,以辨忠奸。”
落天怒火上头,万万没有想到俊城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当下一股怨气聚在胸口,正要喷发而出。
忽然木门口传来一阵急促话语,转过头去,正是城家宅内的一名下人。
那人落天也隐约有些印象,似乎乃是在城家医室中为医师打下手的一名青年。
那人此刻呼吸急促,想来是一路小跑而来。
“报……报告少爷,老爷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