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老人锐利的目光，卫莲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血莲这副模样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才会有，经历了这么多年来的监禁，卫莲以为这名老人已经心智时常。
能够对那样的少女们做出即便是最凶恶的罪恶看了也要齿寒的事情，足以说明这位老人心中的阴暗。
如果不是被长久以来的监禁折磨，又怎么会是那样？
但是眼下卫莲才猛然明白过来，不管血莲的口风如何，不管血莲对于隐莲暗藏着什么样的威胁，隐莲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毁灭这个老人。
至少不会在他的肉体毁灭之前灭杀他的心智。
对于想要将莲家带往帝国权力的巅峰的隐莲而言，血莲所掌握的情报便是最为强力的武器。
为了能够从其口中得到有关上古机甲的消息，隐莲绝不会让这个老人在吐露出情报之前就疯掉。
而从血莲这样敏锐的感觉看来，卫莲不由承认自己低估了这名老人。
本以为只是前来杀死一名已经接近疯狂的老人，但是却没想到对方依旧保留有足够从自己话语中获知情报的能力。
是否应该将实情告诉这位老人？
或者多少透露出一点消息来。不管怎么说，自己此行的目的不会改变，血莲将死在自己的手中。
只是倘若这个老人对于眼下家族中的情况能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的话，那么他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呢？
不管怎么说，只要自己取了他的性命，便可以回去复命，而血莲不管说些什么，最后对这些话语做出决定的人也依旧是自己和隐莲。
但是这片刻的犹豫已经足够让血莲意识到什么了。
“隐莲找到什么了？”
不等卫莲反应过来，血莲已经提出了问题。
看着老人虽然稍显浑浊，但是却依旧爆射出了如同电光一般慑人的目光的双眼，卫莲只觉得喉舌干燥。
山间路径崎岖，而且此地分明已经久未有人涉足，脚下已经难辨小径轮廓。
尽管前方有人探路，卫莲依旧不时觉得落脚处不适。
这自然不是因为前方探路的侍卫未曾出声提醒，这样漫步杂草灌木，碎石浅坑的地方，便是有人搀扶，若是一个不小心也免不了要崴了脚。
而此刻卫莲心中，非但难以集中精神夜行，反而是难以平静。
刀刃上的血迹已经清洗干净，带回的信物也简单的清理了一下，即便是贴在自己身旁，也难以问道血腥味。
任务完成的过程很简单，很迅速。
此前所猜想的情况全都没有发生，紧紧守候在屋子外面的人也没有如同预想的一般派上用场。
血莲干脆的将自己的性命交了出来，对于这名老人来讲，即便是继续活着，恐怕也已经没有多少趣味了。
纵然年轻时候是威震四方的猛人，如今也已经年老力衰。
就算是卫莲依旧觉得他威信尚存，也改变不了血莲已经无法掌控莲家的事实。
甚至于连自己的生活，这位老人也全部都由着他人安排。
对于一位曾经的枭雄而言，这样的残年实在是没有多少可供留念之处。
回想起老人最后的表情，卫莲觉得那似乎带有一些喜悦和满足。
那位老人究竟在生命最后的关头想到了什么？
这与他告诉自己的话语，又是否存在关系？
卫莲不由自主的将手伸进了腰侧悬挂的皮袋之中，触摸到了从老人身上取下的信物。
感受着属于血莲的东西，卫莲莫名的觉出一丝安慰来，躁动的心情也极为神奇的回复了平静。
这简直是应该被诅咒的安慰。
这般想着，抓住信物的手不由用力了些。
荒废的村庄，在几近由于之后卫莲放弃了用火焰将其彻底毁灭的念头。
今天晚上的这一趟，大概就已经彻底的将自己和隐莲，还有莲家的命运扭向了一个不可逆转的方向。
这是一条极为凶险，满是挑战的路。
自己和隐莲的生命恐怕也要全部消耗在其中。
这座早已经被世人遗忘的小山村，大概是这一个转折点唯一的见证。
自然，这样的想法自然是能够讨一些人的喜欢。但是如果在山林中燃起火来，即便是那些侍卫能够控制住火势，但是对于城市里和周围的那些村落的百姓们来讲，山上出现了火光，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可能会有不少的人趁夜上山查看情况，对于靠在山里面打猎和砍柴为生的人们，山火可说是天灾。
而且尤其应该要防范的是在这之后上山查看山火源头的人们，那样一来，搞不好反而会将事情暴露。
清理完痕迹之后，留下来一部分人伪装成山民继续潜伏在村子中，剩下的情况便无需担忧了。
回到族中，尽管是半夜时分，但是卫莲依旧没有丝毫犹豫。
那位大人此刻也一定在等着自己带回消息。
而且那从山家湾带回来的东西，也有着不小的价值。
得到的情况立刻就被隐莲封锁了起来，除了有限的几个人之外，没有人知道山家湾遭受的事情的真相。
即便是将这东西运回的人当中，也没有多少人知晓这是什么。
而且尤为令隐莲和卫莲在意的，是这东西的来处。
根据那座村子的人提供的信息，这台非同寻常的机器乃是从山家湾旁边的山脉深处飞出来的。
即便是在某些地方有着极大的不同，但是这东西分明便是供人乘坐的。
莲家的学者仅仅只是简单的查看了一下这东西，便极为肯定的告诉隐莲。
“这不是我们能造出来的东西。”
仅此便足够了，光是这样的一句话，就已经表明出足够的信息了。
尽管这东西看起来已经没有了能源，无法驱动，但是最重要的信息已经得到了。
上古文明的毁灭，使得今次的人类只能如同野兽一般在荒野和山林中伏地爬行。
不知道经过了多少艰辛，人们才勉强有了眼前的舒适生活。
正是因为如此，对于掌握了今人难以想象的力量的古人，现在的人类才会越发憧憬。
这份憧憬足够成为信仰。
对于现在的人而言，哪怕仅仅只是古人留下的残渣，也足够成为寄托。
而眼前的东西，远在残渣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