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名马匪死了之后，援军方才赶到。
指挥官看了看现场，便立刻招呼人将那名士兵以及其他受了伤的人送回军营。
随后，才命令人将地上士兵的尸体也带回去。
而最后，那名指挥官扭头看了看左右，在空无一物的旷野上搜寻了一番，无奈的拿起耳机招呼机甲驾驶员干活。
霸军身上没什么伤，年纪也还尚轻，加上他刚才一刀挥出，利落的解决了一个敌人，救下了一个士兵，搬运尸体和伤员的活也没要他做。
他站在距离那名指挥官不远的地方，听见指挥官发出指令后耳机中传来了驾驶员说的不知道什么话。
然后那钢铁巨人拔出了挂在腰上的一把足有三人高的匕首，往地上一插，一撬，一个简单的大坑就出现了。
那些赶来援助的士兵纷纷跑上前来，两人一组，抬着马匪的尸体就往坑里扔。
有人来抬霸军身边的这具尸体的时候，霸军下意识的往边上让了让，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地上的两个血淋淋的东西。
是那个士兵拼着被对方用刀子捅挖出来的马匪的眼珠。
两个士兵站在抬起了马匪的尸体，负责抬头的那个士兵伸手抓出尸体的肩膀，将头扭向了一边。
就在尸体被抬起来的瞬间，尸体那半个脑壳里的大脑直接滑了出来，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惊得那士兵一阵跳脚。
抬脚的士兵看着同僚一阵发笑，脚下移动着想要站稳。
“等等，别动！”
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那士兵站住了身子，扭头看过去，正是那名一刀削掉了马匪半个脑袋的年轻士兵。
对方弓着腰快速的跑了过来，然后在自己面前蹲了下去。
不等士兵发问，霸军便捧着两颗血淋淋的眼珠子站了起来。
“这东西还用手拿干什么，直接拿脚踢进去就行了，怪恶心的。”
那士兵对着霸军皱了皱眉。
“这是别人的，我帮他带回去。”
说完，霸军对对方点了一下头，也不管对方脸上什么表情，就转身走开两步，然后从地上揪了一大把枯叶子，把两颗还有些温热的眼珠子垫在上面，用手拿住了。
回到军营里，霸军把两颗眼珠子收好，立刻去隔壁帐篷问那名士兵的情况。
一个人对霸军道了谢，告诉他那人还在治伤。
霸军回到自己的帐篷里，找了些快步，蘸着清水擦拭盔甲和刀上面的血迹。
但是刚才那疯狂的一幕始终在他脑海里出现。
那份不顾性命也要挖出对方眼珠的样子，竟然给霸军的心中留下了一丝特殊的震撼。
不是震惊与对方那副凶残的样子。
而是想不通那人执着于敌人的眼珠的理由。
今天他亲眼看到了，即便是敌人的刀子插进了身体里，那名士兵也依旧没有退却。
他始终是盯着敌人的眼球。
想不通。
霸军将刀子和铠甲擦干净，又拿出那两颗眼珠，在水里面洗了洗。
待整盆水被染成红色之后，那眼珠看起来便干净许多了。
霸军将眼珠拿在手里看，却发现了一些不同的地方。
人死之后的眼睛，他并非没有看过，瞳孔会变大，眼睛看起来比平时要黑的多，然后眼睛会变得模糊起来，就像蒙了一层白雾一样。
这种变化，霸军早已经熟悉了。
但是像这样把眼珠子捧在手里看，他还从来没有尝试过。
而且这副眼珠子与他生平所见的所有眼睛都不一样。
在扩大的黑色瞳孔周围，不是平常人的那种褐色或者棕色，而是另外的一种极淡的绿色，仿佛自己以前曾见过的玉石一般。
这是一幅很漂亮的眼珠。
霸军不由得发了呆。
知道旁边的人被腥气吸引过来，看到他手中的东西之后，发出一声低叫，才将霸军唤醒过来。
“你怎么拿着这种东西，扔了扔了！”
霸军立刻将眼珠收了起来，看着同僚有些接受不了的眼神，笑着回答。
“不是我的，隔壁那人的，我回头拿给他。”
同僚颇有些难以接受的甩了甩头，没再说什么。
今天忽然遭遇马匪，还死了几个人，大家情绪都有些低落。没人在多说什么。
到了晚上，距离就寝还有些时间的时候，帐篷外有人把霸军叫了出去。
霸军听出来声音是谁，他拿着两颗眼珠子钻出帐篷，把东西递给对方。
那人接过去一看，顿时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霸军。
“你捡回来的？”
霸军点了点头。
那人忽然一笑，晃了晃一只手，霸军看到那是一个小皮带，里面哗啦闷响。
“跟我来。”
霸军转身跟帐篷里的战友们打了一声招呼，便随着那人朝军营边上走去。
兵营里不让随意走动，尤其是这样的夜间，两人没走太远，便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坐了下来。
那人拔开皮袋的塞子，一阵酒香飘了出来，他仰头灌下一大口，把皮袋递给霸军。
这种时候喝酒，要是被夜巡的长官看见了，定然少不了一顿责罚，若是碰上了倒霉的时候，搞不好还会被赶去洗马。
但是霸军没有半分犹豫，接过皮袋来就大口大口的灌了下去，皮袋直接就瘪了一半。
那士兵等霸军喝够了，停下来的时候，才说了一声谢谢。
霸军知道他是谢谢自己白天救他命的事。
这种事，人在军中，总会碰到的，就看到时候自个能不能反应过来冲上去挥下那一刀。
在霸军看来实在不是什么值得记挂的事。
他摆了摆手，又拿起皮袋来喝。
眼看一袋酒大半都下了霸军的肚子，剩下那点恐怕也保不住。
但那人也不管他，配合这霸军咕嘟咕嘟的喝酒声掏出那两颗眼珠来，将连在上面的肉丝隔断扔在草丛里，随后一手一颗，用大拇指和食指拿着举高了看。
“真漂亮。”
霸军听到他低声说了这么一句，顿时心中一动，将皮袋从嘴边拿开。
对方听声音断了，想他不会喝得这么快，便扭过头来看着霸军。
“这东西有什么好收集的？怪恶心。”
冷不防的，霸军看着对方问出了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