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还剩一半酒的酒坛子放回桌上,霸天略一疑虑,没有拿起一直随身携带的单刀,直接走向了门口。
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确认门外没有动静之后,霸军脸上表情一边,换上一副睡眼惺忪,呵欠连天的样子拉开了门。
即便时候人站在门口撞见了他,也只会当他是一个白天酒喝多了的醉鬼起床排泄体内奔涌。
瘪着嘴嚼了两嚼,顺便不经意的扭了扭头,确认在自己视线可及的范围内没什么人影,霸天的身影陡然变得迅捷起来,几步就跨过了两扇门之间的距离,身子贴在了对面的门上。
霸天用手轻轻一推,没有感受到什么太大的反作用力。
门没有关上。
也许自从那些士兵离开之后,掌柜就一直没有回来过。
可能是害怕屋中的东西,也有可能是那些士兵的命令。
总之现在的情况帮了霸军的忙。
最后确认一遍周围的动静之后,霸天用手将木门轻轻提起些,另一只手悄悄的退开了门。
木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便打开了。
随后霸军迅速的闪了进去。
木门在身后被他反手轻轻的合上,确认自己的动作没有被人察觉之后,霸军才开始打量起屋中的情况来。
果然与掌柜说的一样,这间屋子不光面朝南,还有一扇窗户,通风情况比自己住的那间好了不少。
那两人这般分住,也算是合情合理。
现在正是半夜时分,自己那屋中若是不掌灯火,寻常人只怕是连门在哪里都看不见。
但是这屋中,窗外透进来的银白月光竟然在地面铺开了一条两张椅子大小的银毯,看起来实在是比自己那屋子强了不少。
除了旁边地板上的一堆黑色东西以外,这屋子看起来到还挺舒服。
霸军翘起嘴角发出一声不响的冷笑。
腥臭味。
虽然不浓,但却极为熟悉。
自己在山中为匪的时候觉得这味道恶臭无比,但是现在却感觉这味道中稍微透出了一些亲切和熟悉。
仿佛自己的人生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
在军中的时候,和在山岭中的时候。
为兵的时候,为匪的时候。
而从王城中被驱逐出来之后,到自己决心做匪之间那段仿佛行尸走肉一般的时候,自己却没有任何实感。
仿佛那只是一个无聊至极的梦境。
失去了与公主在一起的机会,而且恐怕这一生都不可能再次去到那个人儿面前,只要他胆敢靠近王城,皇帝就会杀了他。
而军队中也再也容不下他这样的人。
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兵,但是他犯下的重罪足以使皇帝对军队的忠诚产生质疑。
一瞬间失去了归属与未来,即便是霸军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有一段时间里,他以为自己就会这样一直活下去。
带着一帮无法无天的恶人,和自己唯一的兄弟聚一聚,劫掠财产,直到年老体衰之后,死在觊觎山贼首领位置的部下的刀中,或者死在帝国治安士兵的长矛之下。
也许自己应该弄点大动作,也好让自己的生命爆裂开来的时候发出足够的响声,让那位公主那听到。
但是这样的想法却令霸军自己都觉得好笑。
就凭自己手下这些只会欺凌弱小的山匪?
帝国只需要出动一匹机甲,便能让自己溃败。
而在帝国数千匹之上,傲立着那个老头子,老头子的羽翼下,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霸天,听闻他已经成为了王城防卫军的副团长,而他背后还有那样庞大的一个家族。
有的时候,霸军觉得自己的人生不应如此,但是却不得如此。
无论是皇族还是天家,他都撼动不了他们半点。
但是那个晚上他仿佛从一场梦境之中清醒过来了一样。
这是靠着自己在世上唯一的手足丧命,而取回的野望。
自己的胞弟死在了别人手里,但是自己却没能报仇。
屠杀一个村子的村民?那有什么意义?
杀了那个随从和天家的小子,也没有任何意义。
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了,再也不用忌惮失去什么。
高傲的皇帝,阴险的霸天。
自己不过是一介小兵。
趁着还能挥动手中的刀子,应该给世人做好榜样才对。
若有人以为能够随便的夺走其他人的东西却不用付出代价,甚至为此而赢得奖赏。
那么自己有必要给他们点亮一盏警示红灯。
霸军在那堆东西面前单膝跪了下来。
伸手摸过去,那东西已经失去了表面的湿滑触感,至少距离从肚子里被人拿出来开始,已经有些时候了。
掌柜的说的没错,昨晚这里的事情一定很血腥。
霸军微微的一笑,回头在屋子里找了找。
这里被那些治安所的士兵收拾得相当干净,恐怕没什么能够看到的东西。
但是霸军还是找到了他要的,他从一个被拆坏的木椅上掰下一块木片,伸手在木片最薄的地方按了按。
可以。
霸天点了点头,身手在地上的那堆脏器中扒拉了一下,拎出了一个脏器来。
运气真好。
真不知道天家那小儿是怎么下的手,不过多半是那名随从干的,竟然将一个活人肚子直接剖开。
能够将这么多的内脏吐出来,那个开口一定很大。
霸军摇了摇头,禁止自己继续去想那些恶心的事情。
不过自己现在手上要做的事情也一点都不干净。
霸军用一只手将那个脏器按住,随后另一只手握着木片,小心的插进了脏器,随后稍微划了两下。
木片终究还是不太好用,虽然刺破了,但是切不开。
霸军只好将木片放在旁边,将两个手的食指和中指插进了那个破洞当中,用力一分。
脏器被刺破的洞瞬间扩大了好几倍,一阵酸臭味飘了出来。
霸军将头扭到一边,这种事在军队里的时候他就没少干,但是每次都感觉受不了。
破开敌人的脏器虽然能够得到一些情报,但有时候也可能什么都发现不了,而这份味道,却从来没有让人好受过。
过了一会,等味道稍微散开一些,他将被剖开的脏器拿到了窗外射进来的银白月光下仔细观察。
随后,霸军的眼中显出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