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
来袭击自己的四条黑影,被自己与苦卞击杀三条之后,剩下的一人卷起一阵烟雾,待烟雾散尽之后,那四条黑影便全部消失不见了。
这是落天所知晓的事情。
他皱了皱眉。
依照帝国律法,杀人者抵命。
如果是自己遇袭,那么事情便另当别论。
只是这些事情连自己都尚未理清,又该如何对这些士兵解释?
如实相告?
他们会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么?
他们会相信有那样厉害的黑影潜入自己的房间,而事后一个人携带这另外三人的尸体在一瞬间消失无踪么?
那领队见落天忽然沉默不语,脸上现出一丝不耐烦来。
“依照帝国律法,杀人者死罪,倘若对罪行作伪,罪加一等。”
见落天依旧不明白意思,那领队忽然离开了自己的座位,朝着落天缓缓的走了过来。
落天还未有所动作,他身边的两名士兵已经上前一步,伸出手来按住了他。
那领队走到落天面前,俯下身子,他的眼睛距离落天的眼睛只有不足小臂长的距离。
“倘若你能够将罪行如实交代,那么或许可以免除死刑,虽然罪行不可赦免,但是终身苦役也好过了变成死人。”
“倘若你执意隐瞒罪行,那么,”领队的眼中忽然射出了如同狼一般狡诈的光线,“等你的同伙说出实情之后,他可以得到终身苦役,而你,只能被处死。”
领队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落天。
“但是,由于你隐瞒罪行不报,蔑视了帝国法律,不会让你死的那么痛快的。”
说完,他转身走回座位。
他走得极慢,鞋底在地面上一下下的敲出声音来。
在这样的密室之中,清脆的敲击声能够在屋中回荡片刻,而这仿若丧钟一般的声音对嫌犯的内心无意是一种折磨。
落天心里产生了退缩的想法。
这就是这些人的手段。
威逼利诱。
他们绝不可能会给自己与苦卞谋划的机会。
分开审讯,便是为了辨别两人的口供中有多少谎言,这也是在缓慢但是不容抗拒的撬开他们二人的信任。
只消这其中裂开一条缝隙,那么自己与苦卞便会瞬间崩塌,只能任由这些士兵宰割。
好手段!
要回避这样的后果,唯有两条路可走。
将实情讲出,或者沉默不语。
落天发出了一声轻笑。
自己千方百计想要避开事端,但是事端却找上门来。
那领队似乎并不着急,刚才的一番警告,已经让他胸有成竹。
在起身之前,他已经在落天的眼中看到了怯意。
这是在那些新手眼中才能看到的。
这个嫌犯不难对付。
自己需要小心的是另外一个。
他脑海中浮现出了医生叫自己过去的时候看到的景象。
在替那个昏迷过去的人查看伤势的时候,医生为了检查他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口,曾经脱下了他的衣服。
那样的景象即便是医生也被惊吓的说不出话来。
领队缓缓闭上了眼睛。
若不是轻手探过了那人的鼻息,加上有医生的一再保证,他几乎就要怀疑躺在那里的是一具从坟堆里爬出来的残尸。
他从没见过那样的躯体,以至于连想都无法想象,人再受了那样的伤之后,还能活下来。
他骗了落天。
苦卞已经醒了过来。
但是领队凭借直觉没有先去审问他。
那是一个硬骨头,绝非一时三刻能够啃得动的。
甚至在苦卞面前,即使是隔着厚重的石墙和坚固的栏杆,哪怕对方的手脚都被铁链紧紧捆束。
领队依旧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
那是仿佛一只在林间捕食的猛兽,偶然发现了食物之后,正要动作,却发现面前缓缓立起了一尊遮天蔽日的巨兽一般的感受。
他决定先从落天这里打开缺口。
如他事先所想,并没有费什么功夫,只是随便吓了吓他,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就已经经受不住了。
等到从这里获取了信息之后,自己再从中判断出确实,正确的材料来,用这些材料来打造出锋利的剑,坚固的铠。
全副武装之后,再去猎杀那头凶兽。
落天开口了,为了令这个年轻人感到压力,领队继续摆出一副精明凶狠的模样。
他微微抬了一下下巴,按着落天的那两名士兵松开了手臂。
年轻的眸子里,充盈了眼眶的倔强之下,闪过了一丝其他的情绪,那时由对方的内心直接映射出来的感情。
年轻人分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但他阻止不了自己心情的不自禁,只能匆忙的将其掩盖。
那是感激。
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他悄悄的打探这领队的神色,领队毫不动容。
太容易了。
落天开始述说。
除了自己的身份,他尽可能的将事实说了出来。
他不想害了苦卞,他是坦然。
他信赖法律和执法者。
他从未离开过天城。
领队的脸上逐渐浮现出笑容。
这是一抹准确的识破了对方的拙劣谎言之后的人会出现的笑容。
意味深长,令人不爽。
“为什么会有人刺杀你?”
领队敏锐的捕捉到了问题的关键。
落天只能回答不知道。
领队一脸戏谑的看着他,但是他并没有深究这个问题,他让落天继续说。
落天将他们与黑影厮杀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整个过程。直到治安所的士兵们冲了过来。
“我们杀死了三个人,你们就来了。”
落天语气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嘲讽。
将实情讲完后,他已经不惧怕对方施加的压力了。
现在他心中充斥的是对自己不合理遭遇的愤怒。
领队没有搭理他,而是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旁边的两名记录落天口述的士兵也先后合上了面前的纸卷。
守在落天旁边的两名士兵走了过去将沉重的木门拉开,那名领队抬脚走了出去。
当他迈出去一条腿之后,他的半个身子还留在屋中,笼罩在那扇厚实的木门投下的阴影中。
他回过头来,目光深沉的看着落天的眼睛,说道。
“你真的清楚你这个手下的来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