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沉重闷响,但是转瞬即逝。
响彻此地的是落天疯狂的怒吼。
隼军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侧腰。
长枪枪头贯穿了自己身上的铠甲,鲜血顺着铠甲之下的身体流出,从腿胯与腰间的缝隙处流出,片刻间已经将隼军下身染红一片。
隼军吃痛之下,大为恼怒,一脚踢向旁边的苦卞,摆脱其束缚之后,整个人受到反震之力后退两步,生生的将长枪枪尖从体内拔了出去。
枪尖带出一串血珠从铠甲的缝隙间溅了出来。
隼军下意识将手掌贴上受伤的地方,但是却被铠甲所阻,自己摸到的只是沾染一片湿滑血液的冰冷金属。
体内伤口丝毫不受干扰,兀自将鲜血汩汩流出。
单刀仍然留在苦卞体内,而自己手上已经再无兵刃。
旁边传来一声闷响,落天扭过头去,苦卞已经浑身鲜血倒在了地上,那柄刀依旧插在他身上。
耳中捕捉到了细微的脚步声,落天狠狠的看向隼军。将手中的长枪挺起,半红半白的枪尖直直的指向他。
“不许动!”
隼军想要拾起此前苦卞落在地上的小刀的动作被落天看穿,而其他的兵器也早已被他此前踢开丢远。
当下他却身受重伤,只能与落天对视,再寻良机。
以落天的身手,便是空手相搏,隼军也未必没有胜算。
然而此时落天杀气大盛,脑中充血,整个人也变得机敏不已,比方才要难对付得多。
腰间血液流淌不止,凭借那许多的厮杀经验,隼军知道越是拖延,自己体力便是消耗的越是厉害。
但是如果继续僵持下去,对方的杀意也会因难以发泄而逐渐减缓。
继续等待,虽然于己不利,但是于天家小子,更是不利。
自己只消候得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对其发难,便有胜机。
此前只需要留心对方率先出招,如若如此,自己便只需冷静应付,闪躲格挡便是,只消待得对方失去锋芒便可。
天家小子年少气盛,涉世不深,好对付!
心中打定了注意,隼军便暗自移动步伐,将二人距离逐渐拉开,同时小心调整气息,留意自己体力状况。
落天见隼军并无进攻之意,便逐渐移动,将苦卞护在自己身后,同时提防隼军,不让其有捡获兵器的机会。
双方一时便僵持不动。
正当此时,身后忽然传来响动。
落天背对村庄,不好回身查看情况,便紧紧盯着隼军的面容,以图能够掌握些形势。
然而还不待看清隼军神情,落天心中便是一凉。
身后传来的声音中,虽然细微,但却却是夹杂有马蹄之声。
村众人没有马匹,那么这便是之前冲进了村中的山匪了。
隼军早在落天之前就注意到了从村中跑出的人,虽然数量极少,不过堪堪几人,但是却确实是自己的山匪手下。
尤其是当先一人,竟然还驱使着一匹马。
隼军面上顿时浮现一股喜色。
那使双匕的人多半已经受伤过重死了,就算还留有一口气息,此时也不可能再起身伤人了。
而这天家小子,虽然气势凶猛,但看其模样似乎还颇为挂心那名下人,因为迟迟不对自己攻来。
哼!年轻幼稚!
隼军心中一声冷哼,只消待那几名山匪近了,自己与他们前后夹击,便可取这小辈性命!
昔日霸天陷害之仇,今日便拿这天家小辈的命还偿还些许。
将其宰杀之后,定要在其身上刻下自己名号,令那霸天为当初的所作所为悔恨不已。
想到此处,隼军心头一阵快意,腰腹侧的伤口也不太痛了。
而那些山匪已经眼看着近了,隼军看好时机,便冲其大喊。
“杀了这人!”
然而那些山匪却仿佛并未听见一般,那马背上的一人反而还对着他将操马之外空余出来的一只手拼命挥舞。
蠢货!
隼军在心头暗暗骂道。
以为杀光了村里的人便可得意了,这群蠢货!
也罢,等他们近前来了,自己数人再围攻这天家小辈,要杀他并非难事。
隼军冷哼一声,便继续暗待时机。
落天心中却是焦躁不已。
自己孤身一人,身手远不及对方,而苦卞此刻也躺在自己身后不明生死。
现在村中山匪也已追来,如何是好!
唯有擒得匪首色心刀王,方可换得一线生机!
虽然自己本事不及,但是当下也唯有这一个机会了。
不可继续耽搁,若是身后山匪靠近,自己与苦卞二人便必死无疑。
想到此处,落天脚下暗暗蓄力,身子放低,便准备朝隼军冲过去。
陡然间耳边送过来一点轻微人声,让落天不由停下了动作。
然而夜风飘忽,加上身旁杂音,并未听清那句话说的是什么。
落天凝心再听。
村中房屋燃烧的木材崩裂之声,火焰呼啸之声,清风低吟之声,种种交杂,落天仔细从中辨识。
“逃……首领……”
落天大为诧异,抬头朝对面隼军看去。
隼军分明也听到了,一脸的不敢置信。
“快逃!首领!”
这一次却是听得清楚了,落天忍不住回头看向身后那些山匪。
对方已经所在不远了,粗略看去,可见那几名山匪均是身上带伤,骑在马上的那人先不说,那些在地上拼命奔跑的却是已经满身黑红交加。
所有人均是惨被村中火焰浓烟所害,有的人甚至已经难以视物,勉强抓着前面一人的衣襟跟着跑,但是不多时便被脚下的东西绊到,而被他抓着衣服的人也是一身狼狈,见他累赘,便一脚将其踢开,随后自己拼命前奔。
还有一名山匪,却不知是被何人所伤,一只手掌已经被人狠狠砍下,唯有断面处随着身体跑动而不断甩出鲜血。然而没跑几步,他便整个人扑倒在地,嘴中溢出一口鲜血,蜷在地上颤抖不止。
那骑在马背上的一人速度比其他人快上许多,伤势看来也要轻上一些,至少四肢健全,行动无碍。
他拼命的驱着马朝隼军跑来,同时相隔老远便已经将一只手探出。
隼军知晓其意,见大势已去,便伸出手臂,只带二人交汇,便跃身上马。
然而还不待此人跑过落天所在,整个人却忽然一僵,便从马背上翻倒在地了。
落天看过去,只见此人背后插上了一根分明是由弓弩射出的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