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份对于来自城市和家族的压力,使得当下的俊城少爷没有了往日的沉稳和冷静,因此对于在眼前的种种问题,也失去了将其察觉的敏锐眼力。
正如同霸军所展示出来的非凡本领和弥漫周身的那股杀戮气息。
这个男人充斥着破坏和不详的感觉,倘若是以往的俊城少爷,尽管没办法以一个武人的身份来准确的对这个男人下达一个定义,但是也绝对可以感觉到他身上那股不对劲的气味。
这是一个与平常的人所不同的男人,也许与少爷长这么大以来所接触到的生活和人都不同,那个男人毫无疑问是生活在另一种环境下的人。
而且看他如今的模样,他的内心多半也已经与自己这些生活在崖城中的人完全不同。
他所渴望的东西,与自己,老爷,少爷,好友崖城的百姓所渴望的大概都不一样,而且横田最为在乎的是,自己完全没有可以将这个男人掌控住的实感,甚至以这么多年来在城家做事的经验和直觉来看,即便是老爷那样了不起的人,也难以驯服这个男人。
城家不是这个男人效忠的对象,甚至不是这个男人为之工作从而换取和自己手下这些侍卫们相同,或者高出一些的钱财来方便他过日子的对象。
不,这个男人毫无疑问不会看上这么点东西,他是那样的一个猛士,那样的一头野兽,要将其驯服,化为己用,城家的大宅不足以作为笼子,而俊城少爷和盘城老爷也完全没有身为驯兽师的资格。
他们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然而这个男人非但武力强横,看起来也颇通事故,即便是与自己刀剑相对,他也能够在那种情况下使出那样蛮横的刀技,将自己的兵器击断。
比起对于对方这种程度的身手的赞叹,横田更为这个男人的胆大而感到心悸。
他自信方才与这名男人交手的时候已经几乎快要使出全力了,在一些招式的使用过程中,自己几乎就要受不住力道,这在仅仅一场试炼比武之中毫无疑问是非常危险的,那名男人定然也能够看出这一点。
然而即便是如此,他依然用出了那样危险的一招。
兵器破坏。
在自己将刀朝着他身体上挥过去的时候,险险的避开些许范围,但是又不至于跳到刀子的攻击范围之外,然后瞄准自己的兵器,既是格挡,又是进攻的挥出猛厉一刀,将自己的武器破坏。
毫无疑问,这需要极为高超的技巧。
敏锐的眼睛,超凡的意识,以及神乎其技的腕力使用时机,缺一不可。
他要先捕捉到自己刀身的轨迹,并且确定自己的攻击难以对他造成致命伤,横田认为,凭自己的本事,对手光是能够做到这一点便已经极为艰难了。
然而毫无疑问,那名叫做霸军的壮士做到了。
尽管如此,这也不过才成功了一小点,要想施展出那一招来,便需要极为灵动的意识,他要能够在不足一秒的瞬间,便在心中决定好攻击的路线,还有自己身体移动的姿势,甚至连地面的一颗小石头,这种时候也能够造成巨大的影响。
霸军同样做到了这一点,在瞬息之间,他就已经决定好了自己闪避的动作,攻击的动作。
如果做到了上面的两点,并且能够将其运用自如,那么基本上在面对一般的武者的时候,这样的人就已经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了。
精巧无比,迅捷如电的闪避功夫,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噩梦,碰上了这样的对手,自己所有的攻击都不过是白费力气,而对手仅仅只需要等待自己的力气耗尽,脚步迟钝的时候,再冲上来给自己一记猛烈的攻击,便可轻易取得胜利。
不错,那是十分了不起的闪躲。
然而光是如此,还不足以成为霸军完成这一招式的流程。
其中还有最为重要的一个环节,那便是霸军那挥刀一斩。
数十年的侍卫生涯,虽然不比那些锻造兵器的工匠,但是终究也是整年与兵器为伍,横田自信,对于辨识一般兵器的品质上面,自己的眼力尚算不错。
城家侍卫队所用的刀剑,皆是委托崖城内手艺高超的工匠打造。
在这背靠兴天岭的崖城,无论是烧火温炉的木柴,还是锻造铁骑之时所要用到的冶炼池水,皆是上上之选。
诺大的兴天岭足够提供做优秀的材料,至于炼铁所需要的金属矿石,则更是不在话下。
对于城家的委托,城内的工匠也是拿出了全部的本事,这样打造出来的兵器,自然称得上是了不起的精品。
自然,崖城并非是繁华大城,城内的工匠祖上是由采石工地上的劳工,那劳工常年与山石打交道,工地上也时常做些挖掘矿脉的工作,因此便磨炼出了一身寻矿断脉的好本事,对于各种矿石也是了若指掌。
在偶然的机缘之下,那名劳工便开始为自己家里的器物做些修补,时日长了,便也帮助左邻右舍,直到一日,劳工心生念头,便开始了作为工匠的生涯。
这许多代人传下来,加上家里的人也不时外出去别的城市交流,那劳工一家人,如今已经是崖城内了不起的锻造师傅。
有好材料,有好手艺,有好心思,要打造出好兵器,所需的条件便算是齐了。
虽然仅仅只是在这崖城内有些名声,那锻造师傅的本事也并非是一等一的好,但是城家所需也并非是什么天下神兵,因此便可够了。
至少在横田看来,自己所用的这柄单刀,比起霸军手中那一把,并不会差到哪里去。
霸军的那一把到看起来已经颇有时日,但是却依旧锋利,刀刃雪白,刀身微微发黑,缠斗之时感觉到那柄刀不乏韧性,亦极为强硬,称得上是一柄好刀。
但若光是如此,也并非就必然能够胜得了自己手中的兵器。
两刀相交,谁胜谁负,倒也并非确定。
然而如今躺在沙地之上的半截刀刃,却毫无疑问是从自己手中的半截刀上掉落,要做到这种程度,非得有巧妙腕力不可。
那霸君的本事,确实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