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止水满心憋屈的去洗手,付沉濂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意。
这么鲜活的表情,多久没有见过了。
他阖眼,漆黑的眼前满是战场上的尸山骨海。血腥的气息在鼻尖萦绕,挥之不去。
多少年了,人人都道他是冷血无情,可谁又在乎过他在战场上看着自己的兄弟一个个的死在自己面前的绝望?
他封闭了自己,对所有人都冷面以待,铁血将军威名传出去,能止小儿夜啼。
旁人都惧他怕他,反倒是这个小刺客,一边害怕,敢怒不敢言,又一边狗腿的很,趋利避害。
有趣,当真有趣。
周止水将手洗了好几遍,最后用干净的布巾擦了擦,确定自己身上没有能被挑刺的地方了,这才回去。
付沉濂看到去而复返的身影,微微诧异,一般人不是都该如蒙大赦,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了吗?
“将军。”周止水福身。
付沉濂不清楚她想做什么,只是冷淡的应了一句:“嗯。”
“我想去看看郡主怎么样了。”她道。
付沉濂起身,心情不错的在前边给她带路:“今日我便要回将军府了,你跟我一起回去。”
周止水想到莫嫣然的情况不禁蹙眉:“我若走了,何人照顾郡主?”
“宫里那么多御医不是摆设,你负责做解药,照顾人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付沉濂抿唇,对于她的反问相当不满。
周止水被呛了一句,心里憋了一团火,迫于付沉濂的威压,只能将火咽了下去。
两人一起到了莫嫣然的屋子,屋里早有丫鬟伺候。见到两人过来福了福身。
付沉濂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周止水坐到了床边,拿起了莫嫣然的手腕。
她手腕上的红肿已经消了不少,周止水搭上了她的脉搏,确定没事后将她的手腕又放了回去。
“不知道郡主手腕上的伤怎么来的?”周止水皱眉问道。
付沉濂脸上毫无心虚之色,睁着眼说瞎话道:“不清楚,许是碰到哪里了吧。”
好在周止水也只是好奇多了一句话,并没有追问下去。
“看好了吗,好了就走吧。”付沉濂道。
周止水点头,将莫嫣然身上的被子拉了拉盖好,这才跟着付沉濂离开。
两人还未走出院子,便听到前边有吵闹声传来,付沉濂眉头一皱,好好的心情便被冲到面前的男子生生破坏掉了。
“你来做什么。”他神色冷淡道。
周止水打量着面前的这名男子,一袭青色锦衣,腰间佩玉,五官端正,只是眉宇间的急躁生生破坏了他整体的气质,使他落了下成。
男子对付沉濂没有丝毫客气,急声道:“你凭什么不让我见嫣然!她为什么受伤!刺客抓到了吗!”
付沉濂面色冷然,气场凌冽:“就凭我是他未婚夫!嫣然生病,需要静养,来人,送客!”
男子身后有侍女神色慌忙的跑来,跪下请罪道:“将军,奴婢,奴婢实在拦不住顾公子……这名刺客怎么在这儿!”
周止水后知后觉的认出了面前的这位侍女正是昨日叫抓刺客的那位,她不假思索,躲到了付沉濂身后。
顾子尤听到侍女的话,双目赤红,神色疯狂的扑了上来:“敢伤害嫣然,你给我赔命!”
侍女也是唯恐天下不乱,大喊道:“来人,抓刺客!”
“谁敢动!”付沉濂冰冷的目光划过全场,顾子尤被他反手推开,撞到了冲进来的侍卫怀里。
侍卫们被他发出的威压震慑在了原地,顾子尤站直了身子,面色青红不定:“付沉濂,你这是要包庇歹人吗!”
“我就是包庇了又如何?”付沉濂态度散漫,唇角勾起一起嘲讽的笑。
顾子尤气息一滞,模样多了几分气急败坏:“你不配做嫣然的夫婿!你如此袒护歹人!莫不是你指使她伤了嫣然!我定要禀明圣上,将你这等狼子野心之辈绳之以法!”
付沉濂静静的看着顾子尤跳脚,等他说完了道:“说完了就滚开。”
他冷眸微眯,周身气势不怒而威。
顾子尤硬着脖颈,一副誓死不让的模样。
“别什么东西都放进来,郡主生病需要静养,无我的允准,任何人不得踏入此院半步!送客!”
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选择了服从付沉濂的命令。
“顾公子得罪了。”两个侍卫架着顾子尤将人“送”出了府。
周止水在付沉濂身后躲得安逸,没想到付沉濂在郡主府也有这么大的威压,心中对他的危险程度又上调了一级。
还是平时离他远点吧,不过危险的时候除外!
“发什么愣。”冰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周止水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绷紧了身子:“没有!”
“没有还不走,等着我请你吗?”付沉濂又是一记眼刀杀来。
周止水迈起小碎步跟在他身后,垂头敛眉,一副恭顺的模样。
今天付沉濂没有提着她起飞,两人坐了马车。不过是付沉濂坐车厢里,周止水跟车夫一起坐在车辕上。
将军府距离郡主府不远,不多时马车便停在了府门前。
门前两只守门的石狮子威武霸气,张开的大口,仿佛能吞噬所有污秽。青铜铸就的大门上面挂着两个兽首铜环,铜环两边各站着三个身着软甲,手拿长缨枪的侍卫。
侍卫们见到付沉濂回来,快步迎了下来,单膝跪地,动作整齐划一:“见过将军!恭迎将军回府!”
付沉濂淡淡的点头,抬步拾阶而上。身后跪着的侍卫立马跟上,跑到前边推开了府门。
周止水跟在付沉濂身后一步处,不远不近,随着他一起进了将军府。
路上侍卫见到自家将军竟然带了一名女子回来,大为吃惊,不过很好的被他们掩饰了过去。
进了府门,青铜大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周止水环顾四周,满眼的兵器架子,刀枪剑戟,十八种兵器样样俱全。
再往里走,时不时的有身着软甲的侍卫走过,无一不是身姿笔挺,面色肃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