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郭靖宇2018-09-17 18:3814,177

  佘小四一愣:“你净逗我,你拿什么当县长啊?”

  延宗哈哈大笑:“你不是说我是隆家三少爷,想干啥都行吗?”

  佘小四摇头道:“可是县长你当不上!”

  延宗问:“怎么当不上?我是名门之后,省城的很多大员都是家父的故交,我留学过西洋,连前总理的儿子都是我的同窗!我想弄个官儿当当,当不上?”

  佘小四迟疑了:“这你们有钱人的事儿,我听不懂,你刚从监狱里出来……”

  延宗道:“民国的先驱哪个没在清朝坐过监狱?不拘一格降人才嘛。我这么好的家世,这么好的学识,我又不想当大官儿,就想当孝兴县长,岂不是孝兴黎民百姓之福?”

  佘小四又摇摇头:“去你的吧,洪县长呢?”

  延宗说:“洪凌志来孝兴好几年了,有何政绩?就凭土匪潜入孝兴,砸牢劫狱救走十恶不赦的土匪头子鬼见愁这一件事,他这个县长就不合格!”

  佘小四有些不信。

  延宗编瞎话骗佘小四:“实话告诉你吧,上方早对姓洪的不满意,我取而代之是迟早的事!”

  “真的?真会有这一天?”

  “那是,不怕做不到,就怕不敢想!来,贤弟,愚兄敬你一杯,这个事,就算这么定下来了!”

  “你要当了县长,我倒是愿意当警察局长!你不能以貌取人,我可是个好警察我……不信你去兄弟们堆里打听打听,大伙儿都信服我!”

  “是吗?来,干了!”延宗举起酒杯,与佘小四干了一杯。

  延宗继续说道:“兄弟,当官儿的事要从长计议,现在当务之急,是得离开家。”

  佘小四不解:“离开家?”

  “对,我娘老看着我,怕我出去惹祸,可有些事不办,我隆延宗真的是没法在这世上为人哪!”

  “什么事儿?”

  隆家客厅,隆延宗跪倒在地:“娘,儿隆延宗给您请安。”说着,延宗给隆夫人磕头。

  隆夫人道:“不年不节的这是干啥?快起来!正有好事要跟你商量呢。上次在牢里,让佘队长给你带的照片你准没看吧?人家这两家的闺女还都等着呢,你挑挑吧?”

  说着,隆夫人一挥手,佘管家就把两个姑娘的照片递到隆延宗的面前。

  延宗看了看,又瞟了瞟满脸笑容的佘管家:“长得都够土气的!”

  隆夫人一愣:“啊?土气?不会呀,娘可是在十几个姑娘里边挑出来的这两个。”

  “就是土气嘛,太土了。”延宗上前拉住隆夫人的手,“娘,我一回来就赶上二哥过世,我心里是又急又气,做了很多糊涂事,正经事一件都没跟您禀!娘,我在法兰西国已经娶媳妇了。”

  隆夫人吃惊道:“什么?”

  延宗说:“您儿媳妇是洋人,白净,漂亮,金发碧眼,还能生养。她嫁给我到现在六年了,一共生了四个,全是儿子!”

  隆夫人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延宗笑了:“我争气吧,娘?我昨天去祠堂磕头的时候已经跟祖宗禀过了,我跟我爹说,我说爹,对不住,儿子不争气,没经得住洋女人的诱惑,就给咱们隆家换了换种,四个儿子了,都是洋的,也各个金发碧眼,像小牛犊子一样壮实,我爹可高兴了。”

  “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走的时候跟您儿媳妇约好了,说等我回来一年以后,她就带着您的孙子们坐船回来,认祖归宗。现在都一年多了,估计早就到了,我得到省城接他们,约好的是省城汇合,他们不知道孝兴怎么走。”

  “不行,你编出瞎话糊弄娘呢吧?”

  “娘,我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跟您编过瞎话?怎么,我娶了洋女人给您生了洋孙子您不高兴?”

  “这……要是真的,也没啥不高兴的,四个孙子,虽是洋的,那不也得姓隆吗?”

  “就是啊,我得赶紧去省城接他们,这就得走!”

  “不行,我不放心!”

  “我想您就不放心,所以我昨天跟佘小四说好了,让他陪我去!佘小四毕竟当过那么多年警察,见多识广,有他跟着我,您总该放心了吧?”

  佘管家连忙接话:“是啊,我那侄子倒是说三少爷要带他出去,可没说这么急啊,今儿个就要走?”

  延宗道:“还不走?万一我老婆孩子到了省城,等不到我,再回了西洋怎么办?娘,你快让佘管家多给我准备盘缠,我估计他们从西洋没少带东西,我得雇两台汽车才能拉的回来!”

  延宗这么一说,倒像是真的了。

  隆夫人忙说:“好好好,备盘缠,备盘缠!”

  隆延宗一脸的得意。

  树林里,上次跟着隆延宗劫道的两名家丁赶着马车,马车上坐着隆延宗和佘小四。

  延宗突然道:“停!”

  马车勒住,停在路边,前方正是一个三岔路口。

  延宗问:“咱奔哪边走啊?”

  家丁指着一个方向:“省城当然是奔这边了。”

  佘小四道:“谁要去省城啊?”

  家丁一愣:“三少爷不是说要去省城接洋媳妇洋少爷吗?”

  佘小四嘎嘎大笑。

  延宗也笑了:“在西洋,是有几个洋姑娘喜欢我,可是我没看上她们,我说我们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的中国人,还是得娶中国媳妇,生中国孩子才是正宗!”

  两个家丁明白了,对视而笑。

  一个家丁道:“敢情您糊弄夫人哪?我们还以为是真的。”延宗和佘小四也是笑得厉害。

  延宗点头:“你们哥俩已经跟我出来了,就不能瞒你们,我隆延宗这次出来,就是要干大事的。头一桩,就是把我二嫂和她在监狱里为我二哥生的儿子,接回隆家。”

  佘小四说道:“等会儿,三少爷,你有没有想过,你把柳瑛娘接回来,夫人能答应吗?”

  家丁也说:“就算夫人答应了,那大少奶奶……”

  延宗问:“怎么?”

  另一个家丁叹道:“二少奶奶之所以跟夫人不和,都是因为大少奶奶挑唆的呀!”

  延宗又问:“连你们都能看得出来,那怎么不早说?”

  家丁低下了头:“三少爷又没问过,我们哪敢多嘴。”

  延宗叹了口气:“都怪我当时气性太大了,冤枉了二嫂,隆家对不起她呀!现在就是将功补过的时候,我一定要追上她们娘俩儿,接她们回隆家!我娘不会不答应,更由不得大嫂挑拨是非!”

  佘小四点点头:“那敢情好,这几天我正惦记二少奶奶呢,怕她从监狱里出来没法过活呀!”

  延宗咬咬牙:“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办,就是宰了时少卿!”

  两个家丁面面相觑,可佘小四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隆延宗道:“这奸贼一定去追二嫂了,我们只要一路往西,定会与他狭路相逢。不过他早有准备,带了很多帮手,所以光凭咱们几个不行,我得去请个世外高人!”

  佘小四一愣:“世外高人?”

  隆延宗点头:“没错,那可是我的老朋友……”

  露天的采石场,苦力们扛着石头,两个苦力扛一块石头都很吃力,运石头的队伍拉的很长。

  一大汉赤着上身,露出肌肉,将一块麻布搭在身上,整块的大石头压在他的身上,他毫不含糊,还能健步如飞。

  大汉从苦力的队伍旁边经过,苦力们看着大汉撇嘴,大汉将石头装在马车上再次回来背石头,来回都是健步如飞,别人是在辛苦的干活,他仿佛是在练功。

  吃饭了,每人两个干粮两勺菜,大汉拿着自己的碗来到了放饭的工头面前,可是工头只给大汉盛了半勺菜,扔给他一个干粮。

  大汉愣住了:“为啥?”

  工头问:“什么为啥?”

  “为啥别人两勺菜两个干粮?你只给我一个干粮半勺菜?”

  “你是新来的呀。”

  “我是新来的,可我一个人干了两个人的活,你们没有看到吗?”

  “谁让你干两个人的活?看出来了你有的是力气,显摆呀?显得别人都不会干活?这要是让老板知道,你不是把大家的饭碗都砸了吗?”

  “你……”

  “怎么?嫌少?不吃!好啊,那就喂狗!”

  说着,工头将干粮扔在了地上,干粮掉在了地上滚上了一层土。

  大汉急的直瞪眼睛,他身上的青筋都要爆了出来,他攥紧了拳头。

  工头瞪了他一眼:“呦,要打人,赶紧报告警察!”

  大汉强忍着。

  一老苦力道:“我认识他,他是罗锅山老和尚的徒弟,去年山上下大雨,连老和尚带庙一起都冲没了,他没地儿混饭吃了,就四处找活干,不过在哪儿都干不长!”

  工头点头:“我看也是,这种没眼力见的,怎么会干的长活啊?”

  老苦力说:“据说他从小练武,一拳头能打折人肋骨。”

  “我还怕他不成?”工头用手点指着大汉,“有本事你来,打折我的肋骨试试?看警察会不会枪毙你!”

  大汉气坏了,半晌,他咽了咽吐沫,低下身捡起了那个干粮,剥掉脏了的皮,咬了一口。

  众人哈哈大笑。

  工头撇着嘴:“会武管个屁用啊?想吃饭你不还得在爷这儿混吗?我告诉你,既然来了你就给我守规矩!干活,你爱干多少干多少,吃饭,新来的只给一半,头一个月的工钱,孝敬我!”

  大汉咬牙瞪眼,气得差点儿掉出泪了,可无奈之下,他只能硬生生地啃着干粮。

  突然,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扔了它。”

  所有人都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大汉抬头,愣住了。

  隆延宗走向大汉:“扔了吧,都脏了。”

  大汉看了看隆延宗,又看了看干粮,摇摇头:“这是粮食,不能扔。”

  说着,大汉又咬了两口。

  延宗问:“这种小人的饭,你要吃一辈子吗?”

  大汉无语。

  工头和众苦力看着隆延宗,议论着。

  延宗怒道:“我师兄虎落平阳,你们这群混蛋,真是狗眼看人低!”

  工头叫嚣着:“敢骂人?!来呀,抄家伙!”

  众人抄家伙围向了隆延宗。

  佘小四见状连忙冲上前来:“这是孝兴隆家三少爷,你们不得无礼!”

  众人全都愣住了,相互看着。

  工头连忙说:“原来是隆家的三少爷啊,这……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实不相瞒,三少爷,我年轻的时候还给隆家的粮栈当过伙计呢,我能有今天都是隆家的栽培!”

  工头连忙作揖。

  延宗看都不看他一眼,走向大汉:“我刚才去了师父的庙……”

  大汉又咬了一口干粮:“都被山上冲下来的泥埋了,哪还有什么庙?”

  延宗点头:“是啊,我听说师兄挖了十几天,才找到了师父……”

  大汉叹道:“两棵松树下那个大坟,就是师父的……”

  延宗沉默:“他们告诉我了。”

  大汉点了点头。

  延宗说:“师兄,扔了这难吃的干粮吧,我请你下馆子。”

  大汉笑了:“不行,我卖力气挣来的,我得吃完它。”

  大汉说着将干粮都塞到了嘴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延宗答道:“去年。”

  大汉突然怒了:“一年了?小尾巴你真不是东西!当年你去西洋的时说好了,只要回孝兴,就先回来给师父磕头,可你?你个王八蛋!”

  延宗哑口无言。

  佘小四不干了:“嘿,我说,你怎么不识抬举啊?三少爷要请你吃饭,你还骂上人了!我告诉你啊,三少爷一回来就进了监狱,这刚从牢里出来!”

  大汉一愣。

  延宗制止佘小四:“对不住,大师兄,我没能兑现诺言,所以没见到师父最后一面。这是师父对我的惩罚,刚才我给师父烧了纸,磕了头,请他老人家原谅了。在这儿,我再给大师兄鞠个躬,也请你原谅!”

  大汉问:“他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坐了一年牢?”

  延宗点头:“是。”

  大汉又问:“你们隆家有钱有势,还有人敢让你坐牢?”

  延宗又点点头:“是。”

  大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真是新鲜,咋回事儿,跟师兄唠唠?”

  延宗摇头:“受了奸人算计。”

  大汉道:“奸人在哪儿,我给你撑腰!”

  佘小四笑了:“说得真好听,他们这么欺负你,你都忍着,还要替三少爷撑腰,你有那本事吗?”

  大汉看向佘小四,目光有些凶,佘小四有些害怕。

  大汉突然笑了:“我跟他们扛石头,就是为了练功,他们好歹还给我干粮,咋能算欺负我呢?”

  大汉一拍隆延宗:“可小尾巴是我师弟,有人算计他,我绝不能轻饶!”

  延宗哈哈大笑:“师兄跟小时候一个脾气,我记得当年你替我出头打架,被师父打了一百棍子,腰都差点儿打折了,你还不长记性?”

  大汉笑了:“有这事吗?师父打过我一百棍子?我怎么忘了?”

  二人哈哈大笑,旁若无人,搂着肩膀就向外走去,一旁的工头、苦力和佘小四全都傻了。

  饭馆里,大师兄一拳砸在桌上:“这种奸人不除,天理何在?小尾巴,你找个人帮我带路,我这就去要了他的命!”

  延宗摆手:“不可,时少卿非常狡诈,想宰了他,需从长计议,再说,我必须亲手杀了他才能解我心头之恨!大师兄,师父死了,庙没了,你在世上也没别的亲人了,我来找你,是希望咱们师兄弟以后常在一起,日夜相伴。”

  大师兄很感动:“小尾巴,你……”

  延宗正色道:“从今以后,只要我隆延宗有吃有喝,就绝不亏了大师兄,如何?”

  大师兄摇头:“不行!不行!你是我的小尾巴,照你这么说,那以后我不成你的小尾巴了吗?”

  一旁的佘小四搭话:“谁叫小尾巴?”

  延宗笑了。

  佘小四撇撇嘴:“三少爷,你这外号也够难听的了!”

  延宗道:“小时候背着家里跑出去,想拜师学武,可师父不收,还好我认识大师兄……”

  大师兄接话道:“他天天跟着我,上茅房都跟着,不是小尾巴又是个啥?”

  佘小四道:“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你现在要能给三少爷当小尾巴,那还不一步登天了?总比你卖苦力吃糠咽菜、还得受气强吧?”

  大师兄白了他一眼:“我们哥俩说话,关你屁事!”

  佘小四噤声。

  大师兄转向隆延宗:“小尾巴,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宰了时少卿,摊了官司,能不能让大师兄替你顶罪?”

  延宗摇头:“这个不能!”

  大师兄道:“那想让我跟着你没门儿,谢谢你请我吃饭啊,吃饱了我回去扛石头了,从此以后,永不相见!”

  延宗阻拦:“别,大师兄……”

  大师兄说:“再问一遍,用不用我替你顶罪?”

  延宗无奈:“好,万一算计不周,摊了官司,大师兄替我顶罪!”

  大师兄笑了:“这就对了,从此以后大师兄给你当小尾巴!”

  延宗抱拳:“多谢大师兄!”

  佘小四插了句话:“怎么,谈妥了?那以后咱就一路同行了,请问英雄贵姓大名?”

  大师兄一愣:“我?没名字!”

  佘小四笑了:“哪有人没名的,你净逗我。”

  延宗道:“佘兄弟,你有所不知,我大师兄只是在庙里挑水做饭,并未出家,所以没有法号,俗家的名字就更没有了,他是个孤儿,师父捡到他的时候,他才一个月大。”

  大师兄接着说:“幸好小尾巴拜了师,他管我叫大师兄,连师父都跟着叫,你们要想跟我打招呼,也叫大师兄吧。”

  佘小四和两个家丁都点着头。

  大师兄道:“都吃饱了吧?那就赶紧上路,时少卿开的是汽车,咱们耽误了功夫可追不上了!”

  延宗笑了:“大师兄是个急脾气,听他的,赶路!”

  延宗和大师兄起身,两个家丁紧随其后向外走去,佘小四还没顾上吃,连忙抓起两个馒头往嘴里塞着,跟着出去。

  荒郊野岭,一座孤零零的大车店,宛如龙门客栈,一辆汽车停在大车店门口,透过车窗可见,时少卿睡着了。

  管家从大车店里跑了出来轻叩玻璃,时少卿醒了,他很不高兴:“这是到哪儿了?我的瑛娘还没有消息?”

  管家回话:“老爷您别急,已经打听到了,昨儿夜里,柳瑛娘就住的是这家大车店,今儿一大早才走,现在还不到晌午,凭她两条腿能走多远?咱们这汽车一加油不就追上了吗?”

  时少卿急道:“那还不快去追!”

  管家道:“不急,不急,省城镇远镖局的镖师已经到了,就在这儿候着呢。”

  “那和追我的瑛娘有什么关系?”

  “我的意思是,既然来了帮手,您就不用亲自去追了,就在这儿等着多好。”

  “我的瑛娘我为什么不自己去追?”

  “老爷,我一直纳闷一件事,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在瑛娘家养伤那么长时间,你跟她……她不应该对你这么绝情啊?你们俩当年到底有没有?”

  “胡说八道,那个时候瑛娘是我大嫂,当然没有了!”

  “后来也一直没有?”

  “没有!”

  “我说的嘛,所以这个女人才会一直不理睬老爷呀!”

  “你说什么?”

  “我擅自做主,已经帮您订了这家大车店最好的上房,我的意思是,让镖师把瑛娘带回来,女人嘛,一旦她是您的了……以后也就听话了!”

  时少卿思忖着,半晌:“你是说,我们一旦成了夫妻,我的瑛娘就会对我……”

  “那是!”

  “你这个主意不错,这个地方也好,我跟瑛娘就在这里入洞房了!”

  大车店上房里,三名彪形大汉站在时少卿面前,时少卿看见镖师各个威武,满脸的欣喜。

  三名彪形大汉身后,露出第四个人,这第四人又矮又小,长得非常有趣。

  时少卿的脸上顿时露出了鄙夷之色:“三位英雄,他也是镖师?”

  三个大汉点着头。

  时少卿不满:“滥竽充数,糊弄我的钱呀?”

  没等三位大汉说话,那第四人笑了,一笑龇出满嘴的金牙:“对不住了时老爷,鄙人这副身板,确实有点儿对不住东家。”

  一个镖师道:“时老爷,您有所不知,这一位,可是我们镖局的头把,江湖人称满口金满大侠!”

  时少卿愣了:“他是头把?哼!你们镖局不是号称威震黄河吗?真让人笑掉大牙!我想请问,他有什么本事?”

  满口金道:“贪财!”

  时少卿一愣:“什么?”

  满口金说:“本人就是个贪财的主儿,这不,挣点儿小钱怕丢了,全都打成金牙镶嘴里了。”

  满口金龇着牙给时少卿看,时少卿更加厌恶。

  一个镖师道:“满大侠,您就别跟时老板开玩笑了。”

  满口金笑了:“我哪敢跟东家开玩笑啊?东家看不上我,那就不用雇我了。从省城来回的盘缠您能不能赏了?赏了我就走。”

  时少卿很不高兴,“哼”了一声:“打发他走!”

  管家有些不好意思,掏钱给满口金。

  镖师道:“满头儿……”

  满口金摆摆手:“我走了无妨,你们几个可千万把东家伺候好了!”

  时少卿瞟了一眼满口金,满口金呲着金牙笑着,一句怨言没有。

  沙丘,瑛娘将牢生抱在怀里头,艰难地爬行着。

  瑛娘说:“儿啊,戏班子人多,要过黄河只能走这条大道,咱们娘俩儿就顺着这条道找下去,早晚能找到盖家班!找到盖家班,也就找到你的两个姐姐了。这些日子你跟着娘风餐露宿,受苦了噢。”

  婴儿仿佛听懂了,露出乖乖的神情。

  突然,一声马嘶,瑛娘向身后看去。

  三匹马从不同的方向打着尘土而来,拦住瑛娘的去路,马上之人都蒙着面,一个个不怀好意。

  瑛娘愣住了:“诸位,让让路啊。”

  拦路的正是时少卿雇来的三个镖师。

  一个镖师开口了:“没看我们蒙着面呢吗?劫道的,让劫道的让路?你说笑话呢吧?”

  瑛娘愣了:“劫道?几位大英雄,我是穷苦人,带着孩子赶路,身上什么也没有,你们就放过我吧!”

  镖师摇头:“那可不成,劫道的怎么能放过漂亮女人?”

  说着,这个镖师一挥手,另两个镖师从马上跳了下来,逼向瑛娘,瑛娘恐惧极了,两个镖师一抖手,一个大布袋子套向了瑛娘。

  孤零零的大车店,有少量客人出入,店中间摆着几张桌子,有人正在吃着饭。

  两名镖师抬着一个大箱子向楼上走去。

  这时,箱子里传来孩子哇哇的哭声,有食客起来向箱子张望。

  镖师大喝:“看什么看?!找爷挖了你的眼珠子是不是!”

  吓得食客连忙坐下,不敢再向箱子张望。

  大车店上房,箱子被打开,套在瑛娘头上的布被拽掉,瑛娘怀里抱着的孩子正在哇哇地哭。

  瑛娘惶恐,四处张望,发现两名大汉退了出去,屋里就没了人。

  瑛娘连忙从箱子里出来哄孩子,她冲向门,可是门已经从外面锁住了,她又跑到窗前去推窗户,发现窗户也被钉死了。

  瑛娘惶恐之际,发现里间露着一个小门缝,有一双眼睛睁盯着她,她吓坏了,断声喝道:“谁?!”

  门缝被慢慢地推开,露出了时少卿的脸,他从里间走了出来。

  瑛娘大惊:“时少卿?!”

  时少卿道:“瑛娘……”

  瑛娘怒道:“你和强盗勾结把我抓到这儿来,你要干什么?!”

  时少卿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盒子来:“你看这是什么?”

  盒子打开,是那枚戒指。

  时少卿道:“还记得那个月圆之夜吗?我向你求婚,你是答应了我的。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你应该知道,只有我时少卿对你一心一意不是吗?”

  瑛娘转过身去。

  时少卿点头:“是,我承认,由于我的过错,给我深爱的女人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但我时少卿会用一生去弥补你的,我对天发誓!”

  时少卿绕到瑛娘面前跪倒:“瑛娘,回心转意吧,戴上它,跟我回京城,我会让你一辈子享福,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 ”

  瑛娘大叫道:“闭嘴,放我走!”

  时少卿问:“走?你要去哪儿啊?我知道,你一路上都在打听一个戏班子,就算我大侄女二侄女真跟戏班子走了,就你这样去找能找得着吗?”

  瑛娘不知该怎么回答。

  时少卿接着说:“山陕交界土匪横行,你带着孩子出了意外,死在荒山野岭,都没有人给你收尸!你想这个刚出生的孩子被狼叼走吗?!”

  瑛娘道:“不用你管!你要是还有点儿良心,就放我走!”

  时少卿说:“我当然是有良心的,管家出过主意,说让他们把你带回来的时候,先把孩子抢走。管家的意思呢,是说孩子在,娘的心思都在孩子身上,不会认真听她心爱人的话。可我知道,你是天下最好的娘,拿孩子当心头肉,更何况你那么多年就想要个儿子,让你们母子分开,你会很痛苦,所以我没答应。我告诉管家,有孩子在,我不在乎,我早就做好了给这个孩子当爹的准备。我会视为己出,将来还可以把时家的家产都传给他。”

  “闭嘴!让我走。”瑛娘又奔门的方向走去。

  时少卿拉住她:“你先把孩子放下,跟我说会儿话,要不待会儿撕扯起来伤着孩子,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见时少卿目光中露出厉色,瑛娘有些害怕。

  瑛娘问:“你要干什么?”

  时少卿道:“听话,先放下孩子为好。”

  瑛娘把孩子抱得更紧。

  时少卿说:“这里没几个客人,我的手下很快会把他们轰走的,老板和店小二我都给了钱,就算你叫的声音再大也没有人会理睬。今天,是你我的好日子,我要跟你拜天地,你应也罢,不应也罢,都得入洞房!”

  说着,时少卿来到门前,将里间的门彻底推开,里间已经被布置成了大红洞房。

  瑛娘怒道:“你无耻!你个畜生!来人啊,救命啊——”

  大车店里,听到瑛娘的求救声,有客人回头张望。

  “看什么看?!”镖师和打手们开始轰人。

  客人们见势不好,识趣地退出,镖师们将一个好奇的客人踹了出去。

  整个大车店立刻没了人。

  房间里,瑛娘还在不停求救,她高喊:“来人哪——救命哪——”

  时少卿笑了:“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看看你的洞房,满意吗?我还给你准备了衣服,大红喜袍,西洋的连衣裙,随你挑。”

  看到有两套衣服挂在那里,瑛娘不知如何是好。

  时少卿将戒指取下:“来吧瑛娘,我给你戴上?”

  瑛娘向后退着,时少卿拉着瑛娘的手,一步步逼近。

  时少卿道:“瑛娘,我已经够有耐心的了,你想想,我等了你多少日夜了?我时少卿想干的事,没有干不成的,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谁也改不了!”

  瑛娘知道自己走不了了,退到了榻前,她说:“你让我把孩子放下。”

  时少卿点头:“这就对了。”

  瑛娘把孩子放在了榻上,顺势把手伸进了包裹:“时少卿,你为什么非要逼我?”

  时少卿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女人,忘不了亡夫,如果我不这样,咱俩一辈子也成不了夫妻!他们告诉我,这叫霸王硬上弓,好啊,今天我就要当霸王。”

  瑛娘的目光变得冷冷的。

  时少卿接着说:“你看,儿子多乖,他都不哭了,来吧瑛娘,我这就抱你入洞房。我们这辈子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说完,时少卿抱住了瑛娘,可瑛娘的手从包裹里拽出一样东西,直直地送进了时少卿的肚子。

  瞬间,血从时少卿的白衬衫上淌了下来,一把剪刀已经有一半刺进了他的肚子,他发出一声声嘶力竭地嚎叫。

  二楼楼梯口站着的管家听到叫声,冲进客房,几名打手听到叫声也冲了进来。

  见管家和打手们冲了进来,瑛娘将剪刀抽了出来,时少卿捂住了肚子,血蹿得更厉害了。

  管家扶住时少卿:“老爷!老爷!”

  时少卿的脸痛苦地扭曲着。

  瑛娘有些后怕,她一手抱起孩子,一手握紧剪子。

  管家恶狠狠地说道:“柳瑛娘,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给我宰了她!”

  时少卿伸手制止:“你胡说什么?!瑛娘对我有救命之恩,这一刀……不,是剪子,瑛娘,你扎了我一剪子,过去我欠你的,就算一笔勾销了!”

  瑛娘道:“放我走,不然我就杀了自己!”

  打手们怎肯让她离开,管家更是怒目而视。

  时少卿挥手:“放她走……”

  管家急了:“老爷!”

  “放她走!放她走!”时少卿大声地吼着,眼里瞪出了泪水。

  瑛娘连忙抱紧孩子往外走。。

  时少卿轻声道:“我们之前的恩怨,了结了……明天我再追上你,你可要给我机会,回心转意……”

  瑛娘没想到时少卿仍然不肯放弃,吓得转身就走。

  时少卿追到楼道里,看着下楼梯的瑛娘,笑了:“早晚,我的瑛娘一定是我的,她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突然一阵疼痛,时少卿紧紧地捂住肚子,险些摔倒。

  管家吩咐:“快,快去找郎中!”

  两名打手连忙跑着出去了。

  抱着孩子,手持着带血剪刀的瑛娘跑出了大车店,她落荒而逃,却没有注意到,另一个方向驶来的一辆马车。

  马车上坐着延宗、佘小四、大师兄和两个家丁。

  佘小四眼尖,大声道:“二少奶奶!三少爷,我追她去!”

  延宗叫住佘小四,用手点指着大车店门口:“看见那辆车没有?”

  佘小四一愣:“呦呵,不会是时少卿那奸贼的吧?”

  大师兄接话:“时少卿?我宰了他去!”

  延宗摇头:“别,先把车赶远一点儿,大师兄,你是生人,麻烦帮忙去打听打听,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千万不要跟他们动手!”

  “明白!”大师兄翻身跳下马车,向大车店走去。

  山谷中,瑛娘拼命地奔跑着,跑着,跑着,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手仍僵僵地攥着剪刀,她使劲地将剪刀甩在了地上,又在包袱中拽出块布来使劲地擦着手。

  终于,瑛娘把手上的血擦干净了,她从来没有伤过人,这一剪子捅下去,让这个善良的女人很是内疚,她好不容易平定了呼吸,才继续向前走着。

  瑛娘走上山岗,这个女人在天光的映衬下,变成了一个剪影,作为女人她也许是软弱的,可作为母亲,她是那样坚强和伟大。

  瑛娘疲惫地走着,突然,前面露出一个人头来。

  瑛娘愣住了,那人头越走越高,来的正是隆延宗,他挡住了瑛娘的去路:“二嫂,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瑛娘摇头:“我早就没有家了,你让开,别耽误我赶路。”

  隆延宗柔声道:“二嫂,跟我回去吧,隆家可以保护你,起码不用你自己拿剪子去跟坏人拼命!”

  瑛娘一愣:“你怎么知道?”

  延宗说:“你在大车店里跟时少卿拼命,就证明这孩子是我们隆家的血脉。”

  瑛娘一时语塞。

  延宗看着孩子:“长得真像我们隆家人!”

  瑛娘连忙把孩子抱向一旁,不让延宗看。

  延宗道:“二嫂,孩子这么小,哪经得起跟你四处颠簸?现在你又扎伤了时少卿,他会放过你吗?你难道让孩子跟着你一起冒险?跟我回去吧!”

  瑛娘摇头:“隆家害我害得够惨了,就因为我是河姑,千方百计的想置我于死地?我的三个女儿都丢了,现在就剩下这一个儿子了,你说要接我回去?还不如干脆说,你要抢走我的孩子呢!告诉你,孩子是我的,我不可能给你们隆家!”

  延宗道:“二嫂,这孩子是隆家血脉,他们这辈儿他是头一个!也是目前唯一的一个!”

  瑛娘说:“那又怎么样?不是还有你吗?你们家有的是钱,让你娘给你娶媳妇,生一堆隆子隆孙!”

  说完,瑛娘绕过隆延宗就走。

  延宗大喝道:“小瑛子!”

  瑛娘一愣。

  延宗道:“你也太不懂事了,我们隆家是大户人家,不像你们乡下人,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这孩子是隆家的男丁,必须拜祭祖宗祠堂认祖归宗,根据家谱,祖宗早就为他起好了名字,未来,他要继承隆家香火,支撑隆家的家业!”

  瑛娘却说:“什么家业?分过家了,你们的我不稀罕!我自己长着手脚,能养大我的儿子!就算再苦再穷,也不会沾你们隆家一点儿边!名字?我早就给孩子起好了,你娘没告诉你吗?他是在牢里生的,就叫牢生!多好,这辈子活得牢牢生生的!”

  延宗道:“我从隆家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要把你和这孩子接回去,你往山下看一看。”

  瑛娘往山下看着,只见佘小四、大师兄以及两个家丁守在套好的马车旁。

  延宗说:“车我都套好了,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只能让他们绑你回去了!”

  “你敢!”说完,瑛娘扭身就走。

  当瑛娘错过隆延宗的时候,隆延宗伸手去抓她,哪成想,她回手一巴掌抽在了自己的脸上。

  延宗愣住了,瑛娘也愣住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抽这个男人。

  延宗并没有生气,可是这一巴掌抽下去,反而让两个人非常地尴尬。

  山下的佘小四、大师兄以及两个家丁都愣愣地向山坡上看着。

  瑛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扭头就要走。

  延宗道:“站住……二嫂,我们隆家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我,更是混蛋,该打。你抽我一巴掌,也算解气了吧?跟我回去好吗?这个孩子,必须要回隆家。”

  瑛娘摇头:“你就别做梦了,我要带着他去找他的三个姐姐!”

  延宗问:“就你这么个找法,你找得着吗?没等找到孩子,你们娘俩恐怕得把命丢了,你这不是糟践自己吗?”

  瑛娘决然道:“跟你回隆家才是糟践自己!再逼我,我就带着孩子寻死!”

  延宗无奈,眼睁睁地看着瑛娘带着孩子走了。

  远处的一棵树后,闪出了满口金的脑袋,满口金眯了眯眼睛,他已经偷听跟踪很久了。

  隆延宗心情沉重地来到马车前。

  佘小四问:“不跟咱们走?”

  延宗摇了摇头:“隆家伤她伤得太深了,但愿她吉人天相,一路平安。”

  佘小四又问:“三少爷,那咱们?”

  延宗冷冷地说:“先把另外一件事办完,再去追二嫂,但愿那时候她能想明白。”

  隆延宗说着一挥手,将一块砖头放在了地上,他指着砖头:“这是刚才我们经过的那个大车店,时少卿受了伤,就住在这里,这里刚好出了孝兴县界,是个天高皇帝远没人管的地方,要是错过了,可就不好再找机会了。”

  众人纷纷点头。

  延宗道:“大师兄已经去摸过底儿了。”

  大师兄点头:“没错,有几个膀大腰圆的像是练家子,不过我一个人全能对付了。”

  延宗又说:“另外就是时少卿的管家和一直跟着他的几个狗腿子,都是些废物。”

  “交给我!”佘小四把枪从腰里拽了出来,耀武扬威的。

  延宗想了想:“大师兄,佘兄弟,我的意思是最好不要大开杀戒,我只要时少卿的命。”

  大车店上房里,时少卿一脸不悦:“你怎么又回来了?”

  满口金站在时少卿的面前:“好歹您赏了盘缠不是,我回来给您报个信,有个叫隆延宗的转眼就到。”

  “什么?”时少卿和管家对视。

  管家说:“时老爷的仇家来了,诸位,你们可一定得保护好老爷!”

  满口金呲着牙:“我再多句嘴,隆延宗可不是自己来的,有个高手跟着他,他们好像还都带了家伙,带火儿的。”

  满口金比划着枪的手势,满脸的笑容,时少卿皱着眉头。

  时少卿不耐烦道:“笑笑笑,你笑什么笑?!行了,你信儿也报完了,滚吧!”

  一个镖师开口了:“时老爷,大敌当前,你怎么能让满大侠走呢?满大侠可是高人,高人中的高人!”

  时少卿摇头:“看不出来!隆延宗也没什么难对付的!管家,给我枪,我就守在这大车店里,只要他敢来,我一枪崩了他!”

  管家连忙去摸枪,可是摸了半天没摸着。

  满口金道:“您找枪?你们这几个人身上一共两把,刚才我顺手都给收了。”

  管家一愣,看向时少卿,时少卿看向满口金。

  满口金说:“时老爷,您这管家是个马大哈,我怕他把您的枪给丢了,您想用的时候找不着,我帮您收到包里去了。”

  时少卿连忙去抓自己的皮包,发现皮包里有一把枪。

  一名打手也去摸自己的腰间,也没了枪。

  打手讶异:“我的枪也没了!”

  满口金说:“你的呀?在时老爷的腰上。”

  时少卿难以置信,摸向自己的后腰,他吓了一跳,缓缓将枪拿了出来。

  时少卿叹服:“满大侠果然是高手,将枪放在我身上,我却浑然不知!”

  一个镖师夸耀:“满大侠是这条路上的天下第一!”

  满口金摆摆手:“哎呀,什么天下第一,你再把东家吓着。时老爷,是因为您前边受了伤,疼的,所以腰上的事,您就顾不得注意了。”

  “时某以貌取人,之前多有得罪,请满大侠恕罪!”

  “无妨,无妨,现在大敌当前,说这些客气话没用。”

  “对呀,大敌当前,该怎么应对,请满大侠指教!”

  大车店后墙根,大师兄和隆延宗摸了过来。

  大师兄道:“看见上面那扇窗户了吗?里面就是时少卿住的上房。”

  延宗点了点头:“大师兄,咱哥俩进去,干净利落脆,宰了他就走!”

  “好!”大师兄将一个带抓手的飞爪扔上了房顶,飞爪抓住了屋顶的木质结构。

  大师兄拽了拽,示意自己先爬,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借助绳子窜了上去,然后在空中接应,示意延宗爬绳子。

  隆延宗飞奔,爬上绳子,抬起一脚就向窗户踹去。

  隆延宗一跃而入,枪已在手,对准了房间里的床,可是房间内却空无一人。

  大师兄也从窗外进来,两个人都有些惊讶。

  突然,门被推开了,延宗的枪下意识地指向了门。

  从外面进来的正是满口金,他已经换上了店老板的打扮,吓了一跳,满口金假装胆小,嗷嗷直叫。

  隆延宗连忙将枪收了。

  满口金问:“这屋里的客官刚走啊?你们是谁呀?”

  隆延宗连忙抄枪追了出去。

  时少卿捂着肚子上了车,汽车开走,绝尘而去,在远处张望的佘小四和两名家丁,都干着急没办法。

  隆延宗和大师兄从屋里冲出来的时候,车早已经没了影子。佘小四和家丁连忙迎了上去,众人汇合。

  佘小四急道:“走了!走了!追吧?”

  隆延宗摇头:“他们开的是汽车,咱们怎么追的上?再说,他带着保镖呢,就算是追上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杀了他。算了,我们来晚了一步,再找机会吧。”

  满口金从屋里追了出来:“那位大爷受了伤,说是回孝兴治伤去了,治好了还要往西去追一个女人,跟我约好了,两天以后还住我这儿,定钱都交了。”

  延宗看了看大师兄,又看了看佘小四,隐藏住内心的喜悦:“是吗?店家,那我们哥几个也在这儿先住几天如何?”

  满口金道:“那可不成,那位大爷有钱,我们得罪不起。”

  延宗说:“他不是两天后才回来嘛,等他回来,我们再把上房给他腾出来,这两天,你们不能多赚几个?”

  满口金假装琢磨着:“这倒也是……”

  佘小四掏出几块现大洋来递给满口金:“老板,我们都饿了一天了,麻烦你帮忙张罗一桌酒菜。”

  满口金装作见钱眼开,笑得露出了金牙:“好嘞!”

  延宗有点起疑:“这店老板真喜庆,刚才看见我枪了,也不怕。”

  佘小四不在乎道:“嗨,敢在这地界开店的,还不得天天和马贼强盗打交道?”

  延宗点点头:“也是,咱们就在这儿守株待兔!”

  大车店里,隆延宗闷闷不乐:“也不知二嫂有没有口热乎饭吃?”

  佘小四瞟了一眼隆延宗,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大师兄劝他:“小尾巴,想那么多干啥?干粮,得一口一口的咬;事,得一桩一桩的了。等两天后了了这桩事,再去追你二嫂!吃吃吃!”

  说着,大师兄就将一个干粮塞到了隆延宗的手里。

  隆延宗接过干粮,笑了:“大师兄说的对!”

  正在这时,满口金上菜,一大锅乱炖端了上来。

  满口金说:“你们吃着喝着,好酒有的是。”

  “来,喝一杯!”隆延宗说着端起酒杯,其他人与他干杯,大家喝的是热热闹闹。

  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满口金,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坏笑。

继续阅读: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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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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