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后的心中,贺兰清缈的这句话饱含了很多种意思,太后一直想知道的就是贺兰清缈是哪一种意思。她的这个侄女,曾经她认为,她很听话的,虽说有主见,却很是识大局。
她也曾经以为,她推着她走上皇后的位置,她或许会做出一些举动,至少都会是像她靠拢的,可是她从没有想到过,贺兰清缈什么态度都是没有的,只是有一天她说过,这个男子,她会愿意陪他走一生。
她也不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贺兰清缈对晚沐锦有了情。也不知道晚沐锦到底和她说了什么事情,让她有如此的反观?
这些她都不知道,晚沐锦登基转眼也就很多年了,随着阴姬家的落败,她一离宫就是三年之久。这三年之中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包括晚惜文的死,包括这个所谓的阿九。
三年前,晚沐锦曾要下旨要杀死阴姬红妆的时候,贺兰清缈阻拦了。其实那个时候她就不是很看得明白,为何贺兰清缈会帮着阴姬红妆?至今她也想不明白。
“清缈,你真的想清楚了吗?”她轻声询问道,话语中都是质疑。
“姑姑,难道我你还信不过吗?”贺兰清明说着此话的时候,整个人的眼中泛着光亮,似乎还真是如此。
“哈哈哈!贺兰清缈,你再怎么样也依旧还是哀家的侄女,你以为就这样的小把戏,你就能够骗过哀家?”太后不怒反笑,张狂的笑声中带着嘲笑与讽刺。
贺兰清缈轻笑着,嘴角也露出一丝嘲讽,“姑姑,很多话无需挑明了说。”
“就连你也如此了,你可想清楚了,你可是贺兰家的女儿!”太后的声音变得有些阴沉,带着淡淡的压抑。
“姑姑,贺兰家的女儿要是都像你一样,那我们贺兰家才是真的光宗耀祖,我注定了比不了姑姑,因为我爱他!但是姑姑没有爱,姑姑要的只是权力,所以我和姑姑注定了是走不一样的路,有着不一样的结局。”她清脆的声音在万寿宫中一阵一阵的回响,声声入耳!
“贺兰清缈,你选对了?你就这样的笃定?”太后眯着双眼,似乎不可置信的笑了笑。
“姑姑,你以为你就走对路了吗?姑姑声声说,我是贺兰家的女儿。姑姑,你真的是疼爱我的吗?”她眉眼清浅,嘴角微微的扬起,带着莫名的失落与哀怨。
“自从你嫁与了他,哀家什么时候没有替你操过心?哀家怎么没有当你是贺兰家的女儿,只是时间久了,你自己也就忘记了你是贺兰I家的女儿了!”姑侄俩你来我往的说着,太后字字珠玑的说着,贺兰清缈久久的沉默与失神。
良久之后,贺兰清缈笑着说道:“姑姑,真的是这样的吗?我可是记得我在出嫁前夕姑姑和父亲在书房说的话语。历历在目!一辈子都刻在心中。姑姑,你曾知道吗?我刚嫁给他的时候,每天晚上我不但要防着他,我还得害怕东窗事发之日,我就成为了那一颗废棋子,我就害怕某一天姑姑和父亲都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帝都,我怕我在这一片黑海中沉浮不起来,姑姑,你不会懂得我当年的心思,你也不懂得我当年的害怕与孤寂!”贺兰清缈一字一句的说着,带有多少的悲凉与凄惨,又能够有谁知道?
太后听着贺兰清缈的话语,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苍老的脸庞上有些失落,她正在回想着当年的她到底和哥哥说了些什么话语,让贺兰清缈记住到如今,她自己都已经快记不清楚了。
“当年也是出于无可奈何,你就记到如今?”轻声说道。
“出于无可奈何,姑姑就将我舍弃了?姑姑,您可真的太爱我了。”贺兰清缈细细的想着,当年晚沐辰当年的消失不见,注定了登上皇位的就是晚沐锦,再者,先帝爷的遗诏已公布天下,谁也改变不了了。
在贺兰清缈未出嫁之前,是她的主意让贺兰清缈嫁给了晚沐锦。为的也是贺兰家,那个时候的她还不知道晚沐锦已经知道她就是当年杀害他母后的人。
“姑姑,他不爱我,我的一生什么母仪天下都与我来说都不是什么值得开心,值得幸福的事情,因为我爱的人不爱我,所有我不会幸福,我的半生都在你们的操控之中进行到这里了,姑姑,我为自己选择一次,这么多年来,我都是那么恪守本分,从不多说一句话,从不多问一个人。姑姑,我已经这样了,我还能如何,是姑姑你,真的太贪心了。”贺兰清缈她的每一句话都带着痛心,她的家人没有谁会想着她难过,没有谁会在乎她是否幸福,他们要做的就是保住姑姑,要做的就是光宗耀祖,而她只是一个棋子,微乎其微!
贺兰清缈的心情太后是不会理解的。
“贺兰清缈,他真的值得你如此去做吗?”
“姑姑,那你当年那么做?又值得吗?明知道他爱的不是你,你却还是能够如此狠心,将那个女子陷害致死,那么惨烈的方式,本宫还听闻当年太后娘娘站在那儿看着她直到死去,到最后她都死不瞑目,姑姑,你又是何其的狠心?”贺兰清缈此话一出,太后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太后怔怔的看着她,问道:“谁告诉你的?”
“姑姑,这个事情需要谁告诉吗?你一定不知道吧,阴姬岱云根本就没有死,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呢。”贺兰清缈漫不经心的说着,说的太后什么警惕。
她蹙着眉,问道:“你说什么?她都死了几年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姑姑,这叫做人算不如天算,或许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说对吧?”贺兰清缈冷声说着,话语中带着莫大的嘲讽。
“贺兰清缈,你确定是吆喝他生死与共吗?确定好了永远都不离不弃?就算他爱的人永远都不会是你,你也能够做到如此?是与不是?”太后的字字珠玑,一字不落的问着。
“姑姑,其实我不曾想到要和他不离不弃,因为我应该做到如姑姑一样的审时度势。可是姑姑,就在某一个瞬间我看着他的眉眼,我就一下子心软了,就在那一瞬间也就决定了。我和他在一起,说好的不会变。姑姑,我今天就把话说开了,给我解药,如果你还是爱我的,那就给我解药。”贺兰清缈微声说着。神色有些暗沉。
“什么解药?”太后装作不解的问道。
贺兰清缈轻轻的端起了茶盏,极其优雅的抿了一口茶,随后又缓缓的放下。她轻笑着,“姑姑,不要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模样,给我解药,你们都离开帝都!”
太后有些警惕的看着她,问道:“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不用你管!”
贺兰清缈微微的抬起眼眸,问道:“姑姑的意思是不给了,还是说姑姑觉得自己的胜算很大?姑姑未免也太自信了些!”
太后看着贺兰清缈笃定的神色,漫不经心的说道:“他若是能够真的在眼媚儿的毒药中活下来,哀家也心甘情愿的离去,再也不回皇宫,可是贺兰清缈你错了,眼媚儿没有解药,就算是哀家也不曾有解药,你来找哀家,是因为你知道了他中毒了所以气势汹汹的来?”
“我不来,难道要等着他死了我才过来吗?还是说我也该和姑姑一样?一个人过一生呢?”她说得轻描淡写,有些漫不经心的模样?眼神中包含了太多的东西,太后的眼中也含有恼怒的看着贺兰清缈,说道:“若是你还当哀家是你的亲姑姑,你就不应该来找我要解药,你或许可以回去守在他的身旁多看他几眼。”
“姑姑,那么多年,你们都忍心舍弃我,你们都不曾心疼过我半分吗?”
太后静静的望着她,回道:“这就是贺兰家女人的命运,我们能做的就是如此!”
贺兰清缈缓缓的磕上了双眼,似乎是认命,似乎是笃定,似乎又可以说成是她在赌。赌什么呢?她不知道。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良久之后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整个人都变得有一些的不一样。绛唇轻启,她微声说道:“姑姑,不要怪我。我们各有选择。”
太后有些惊愕,贺兰清缈对着他说出这样的话语来。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贺兰清缈已经起身走到了门口。她急忙喊道:“等一下。”
皇后听到她的喊声,顿住了迈出去的脚步,说道:“为什么?他还能给你什么?让你如此的死心塌地?”
贺兰清缈没有回头,微声说道:“良禽择木而栖,在你们选择我当一颗棋子,当你们准备在万难之中将我这一颗棋子丢弃的那一刻,就应该想到我会有这样的选择,不为别的。”
贺兰清缈说完快步走出了万寿宫,有那样冷漠而又无情的声音在风中缓缓的想起,贺兰清缈微微的仰着头,她的眼睛通红,脸上却没有泪珠,或许是在风中被吹散了,或许是从未滚落过。
她很清楚晚沐锦不爱她,她也很清楚父亲和姑姑要作何?在这个宫中,能与他结发相守多年,她可以说是悲伤占据了她大量的生活。
这后宫,来来去去的许多人,晚沐锦的心中之留下了一个人,可是那个人早已经灰飞烟灭了,早就不在人世。她始终是争不过一个死人的!
这宫中的风风雨雨她都走过来了,她也相信再难她都能够走得下去!
纳兰府中
素衣和三爷回了纳兰府,那天吃完晚膳之后纳兰夫人就沉沉的睡去了,素衣看着,不知道父亲为何这么做。
翌日里的太阳还是照常升起,素衣想了一晚上,总觉得纳兰夫人心中有事情。她站在素园的阁楼回廊拐角处,迎着风,这是她素面朝天的模样,她穿着白色的纱衣,微风佛来,衣袂飘飘,发丝也在风中随之舞动。她静静的站着,呆呆的看着远方,过往多少年,她的心中又有多少的仇恨在飞絮?
不知不觉,她已经嫁为人妻。不知不觉的她也就长大了!塞外的寒冷与风沙,战士们的嘶吼,一阵一阵的袭来,遍地的鲜血将她淹没,硝烟四起中,一个女子踏马本来,她穿着铁甲,发丝迎着风在飞扬,她曾经想过,那个战场会是她最后的归宿,她会在那儿永远的长眠,直至天荒地老!
但事实证明了,她没有。那个女子从血泊中将她抱起,雪染了她的一身,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妖媚。许多天之后她才知道,这个女子叫做安阳,是南诏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她曾经所向披靡,是那样的飒爽英姿!
听闻,父亲就是死在了她们的手里。她曾经是那样的讨厌她,恨她!
可也就是那样的一天,这个女子有了从未有过的狼狈,她抱着她,被众多的士兵包围,,在那个沼泽之地,或许走错路比与错人更能够死得快一些。
大片大片的河草在飘动着,可是下面却都是吃人的地方,她还算熟悉沼泽之地的路线,抱着她还走得极快。直至被众多的士兵包围,她的脸上出现了凌厉之色,听着骑在马上站在远处的那个男子一声嘶吼,“杀!”众多的士兵纷纷的包围了过来。她还抱着一个她,明显的寡不敌众。
在一片混乱的打斗中,就算她是神人她也顶不过上千上万的士兵轮流攻击,时间一久,她肯定会落败!素衣当时在想,若是她当时扔下她的话,或许她能够很轻松的离开那片沼泽之地,也不会落得如此的下场。
“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晚沐衍的声音在身旁缓缓的响起,她微微回头,看着她的面容,却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可是昨晚明明都还是见过的。
“没有,这几天咱们带着懿轩就住在府上几天吧,母亲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可是昨晚父亲明显的是不想母亲和我说,我想陪陪她。”素衣轻声说着,晚沐衍微微的点了点头。
“好,那这几天就住在这边了。”
素衣缓缓的走到屋内,整理了一下东西,洛宁抬着水哈U你好的走了进来。看见晚沐衍微微的福了福身子说道:“洛宁见过三爷。”
晚沐衍回头见到洛宁,她是素衣的侍女,可是却经常不在素衣的身边,有些神出鬼没。轻声说道:“平身吧,不用多礼。”
“谢谢三爷!”洛宁回着直起身子来。
“小姐。”咯宁轻声唤道,不紧不慢的将手里的水盆放在架子之上。
素衣看着有些风尘仆仆的她,问道:“什么时辰回来的?”
“天微亮的时候到这儿的。”洛宁一边说着,一边整理着床榻。
“你先回去休息吧,可定累坏了!今天什么事情也没有,你休息好了咱们再说。”素衣微声数应了一声,缓缓的走了出去。
洛宁走了之后,屋内就只剩下了晚沐衍和她。良久之后她才缓缓的说道:“沐衍,你说,若是有一天你必须和红妆争锋相对,你们又该如何?”
晚沐衍微笑着,说道:“我们不会争锋相对!不会有那一天的到来的,你放心好了。”
素衣的嘴角扬起一丝苦笑,微微的侧过头,问道:“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呢?”
晚沐锦对素衣的假设有些不解。问道:“为什么会有那么一天?”
素衣笑着,说道:“怎么会没有那么一天,晚沐锦病重,红妆和他真的没有情意了吗?三爷,若是你和陛下只见起了争执,红妆会站在什么的位置来对待你们?这个问题,你想过了没有,不要逃避,没有不可能的那种说法。”
晚沐衍的情绪被素衣的话所渲染,多了一丝别人看不清楚的颜色。许久之后他才缓缓的说道:“担心这些做什么,敲到船头自然直。”
素衣轻笑,没有说话。
“小姐,三爷,夫人让你们过去用早膳。”在素园之外的小厮朗声喊道。
素衣和晚沐衍迅速的整理了衣襟,走到了厅堂。只见纳兰凊荀和安阳都在。屋内的气氛似乎有些凝重。父亲和母亲谁也不说话,见到他们携手进来,母亲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也不说话。
纳兰凊荀看到,微声说道:“快过来坐下,都凉了。”
素衣和晚沐衍缓缓的坐了下来。喊道:“父亲母亲,早!”
纳兰夫人看着她,良久才说道:“早,不早了,都什么时辰了还早。”
她和晚沐衍面面相觑,只听纳兰夫人的话语又微微响起,:“你们俩成婚也是多年了,我和你父亲就你一个女儿,我们都老了也就不管你了,可是,趁我们都还活着,看着你们有孩子,相互照顾,相互扶持着走一生,我和你父亲才会安心。”
说起这个话题,素衣原本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这种事怎么能当着晚沐衍的面说呢。可是当她听到后面的时候,才发现这不是一句玩笑话,相反,这句话听到了耳中却还是有些沉重。
刚准备开口说话,只听晚沐衍说道:“母亲,她已经有了。”此话一出,素衣的脑子嗡嗡的转,瞬间就懵了。惊愕的看着晚沐衍,母亲在高兴之余还有些不解的看着她的惊愕神色。说道:“有了怎么也不告诉我!”
素衣似乎有些不惜那个让她失望,只能说道:“这不是刚知道,还早着呢,想过些天在告诉母亲。”
晚沐衍的嘴角噙着笑意,一副得逞的沐衍,素衣恨的牙痒痒。正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声奶声奶气的声音。“三皇叔,你有了小妹妹,你都不喊我吃早膳了,我好忧伤啊!”
素衣回头,只看到懿轩站在门口抱着柱子一个小可怜的模样。素衣缓缓的走过去,将他抱了过来,说道:“你不是特别强调了不允许为了吃饭把你叫醒的吗?”
“姑姑,可是我昨晚和皇叔说好了今天要早些起床的,因为我昨天晚上就饿了。今天要早些吃,不然就不管用了。”素衣听着他的话,笑意蔓延到了眼角。纳兰夫人看到了懿轩,说道:“婆婆特地给你做了你爱吃的,快过来吧。”听到纳兰夫人的话,懿轩从素衣的怀里蹦了下去,奔着纳兰夫人而去。
“还真是活着只为吃喝睡啊!”素衣仰声长叹。
还真是没有办法,懿轩刚到三王府的时候,就告诉了素衣,他只为了吃喝睡而活着,素衣当时还说他没有出息,没有志向。
可也正是因为他,府中多了很多的欢笑。
早膳过后,几个人做到了亭台中。纳兰夫人虽然看着懿轩有笑意,可是她一直很不开心。半晌轻声喊道“素衣。”
接着是良久的沉默,素衣侧身看着她,温和的说道:“母亲有心事。”
纳兰夫人微笑着,笑容有些无奈。“能有什么心事,只不过是放不下你罢了。”
“我很好,母亲不用担心我什么。”
“你很好,可是母亲却还是放心不下,素衣,母亲曾经问你叫什么名字,你不说,所有母亲给你起名叫做素衣,素锦天下,衣袂飘飘。女子要做到的就是刚柔并济,母亲只是希望你是幸福的,没有其他的所求!”纳兰夫人话语中带着淡淡的愁绪,素衣听出来了。
“谢谢母亲给我起的名,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当年你见过了血腥,内府中从来不带有血腥的东西,总是想着你看见了还会害怕。时间一久,我自己也渐渐的讨厌起血腥的东西了。”纳兰夫人温声说着,话里话外都是怜惜,其实她很爱素衣,当作亲生女儿一样的对待。为了一个别人家的孩子,导致她终生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在这尘世间也没有几个女子能够做到。
“母亲,您虽然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可是您对素衣的养育之恩,是您教会了我如何处事,为何做事,是您带着我成长,渐渐的,我早已经把您当作我的亲生母亲了,不会改变,我也只会有您这一个母亲,一辈子都不会变。”素衣微声说着。
纳兰夫人的眼神有些湿润,凝望着素衣,缓缓的说道:“素衣,你的性子我很清楚,这么多年了,你的心结一直没有打开,我这个做母亲的很少和你谈及很多年的事情,当年你是知道你的亲父亲是因我而死,我猜想,你应该是恨我的,关于你的身世,我也是带你回来之后才知道的,这或许也就是因为一报还一报,所以用我的一生来成全你的一生,你从不欠我什么,但是我可能欠了你,必尽你的童年之中,你对我是有仇恨的,在这个仇恨中,你不快乐!”安阳的面容有些倦色,有些想要昏昏欲睡的感觉。
母女俩站在液湖之上,阳光温热,岁月祥和,看着液湖中的荷叶在风中微微的摇摆,她听到母亲的话语,心有些莫名的难受,原来,她那些原以为藏得很好的小心思,母亲全部都看在眼中,记在心中,一直到现在。
“母亲,人生各自沉浮,谁也不是谁的救世主,可是母亲,没有你就没有我,当年杀死父亲的人不是你,我也只是年少无知的迁怒,因为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我还能有什么样的缘由生活在你的身边,其实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恨过您,看到您当年救我回来之后躺在床榻之上,奄奄一息,我记得是那样的清楚,府中的奴婢进进出出,端出来的是一盆一盆的血水,触目惊心。我当时站在门外,我的心中在想,若是没有看见我,你是不是就不会如此。我也在想,若是没有遇见你,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活下来?就算活下来也不知自己能够独自飘零在哪儿。”素衣静静的说着,话语未落,可是眼泪已经潸然滚落。她的话语声哽咽。
安阳看着和自己一般高的素衣,轻轻的笑了,眼圈通红。许久之后才说道:“可是你还是不快乐,所有是我的失责。”安阳轻轻的擦去了素衣脸上的泪水,温声说道。
“母亲若是都这样的自责,那我这个做女儿的岂不是更是不孝?”
安阳轻轻的将素衣拥入怀中,轻抚着她的发丝,“素衣,那这样说来的话我们母女都有不足,可终归我是长辈,我总想着让你的人生完美,幸福,这是做父母的心。”
“母亲,我现在很好,让母亲这样为我操劳,是我的不对。”
“你这孩子,说什么对与不对?”安阳说着眼神缓缓的飘向爱你了远方,看着不远处的纳兰凊荀和晚沐衍,只听纳兰夫人缓缓的说道:“你和三爷,也是结发夫妻了,本就应该是携手与共的人,你们迟迟不要孩子的原因是什么?母亲不问,也不逼你,不要想着说,他的那么一句话能够骗过我!女孩子,心中不能装下太多的事情,不然会很累。”
素衣看着纳兰夫人悲凉的神色,微微的点了点头,眸光坚定,似乎是决定了什么事情一般。她仰着头,衣裙都在风中飘动。“母亲,你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
“素衣,一直以来,你父亲一直都把你当作男孩子来养,你的心思比较同龄的孩子来说沉了些,我爱你的父亲,他也爱我,可是我不能给他生一个孩子,是我此生欠他的,也是我此生的遗憾。素素,那一年,母亲是安家独女,若干年前,安家也是帝都风光的大家族,父亲曾是常胜将军,我自小便跟随在你姥爷的身后,学得一身好武艺,我也曾是家中的小公主,后来你舅舅在战乱中战死,你姥爷也是,我和你姥姥相依为命多年,想不到最后我也因为战乱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
“你姥爷曾说是女子也可以和男子一样的坚毅刚阳,你姥姥则说太硬则易折,细细想来,你姥姥的话也不不无道理,这些年,母亲收敛了锋芒,或许说从母亲的双腿不能行走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有蜷缩了起来了。曾经,母亲爱着你父亲,虽然嫁给他,却不愿意生活在他的身后,是他给了我无限的宠爱,溺爱,给了我无限的空间,上战场,飞扬跋扈,到最后伤痕累累的回来,他还是宠着我,念着我。到最后太医说了我今生都不能怀孕的那一刻,母亲的心在那一刻支离破碎,曾有过断了此生的念头。可就在那一瞬间你推门而入。”
素衣静静的听着母亲说起过去,她听得心疼,那一年,她站在屋外不知道要不要进去和她说说话,可是她又害怕安阳不要她了,必尽是因为她,她才会受伤,才会落得如此的下场。当素衣听到太医说她这一生都不会有孩子了,她看到父亲当时那一瞬间的支离破碎,她的心里渐渐的难受了起来,她进屋的那一瞬间,纳兰夫人正在拿着刀,见到她猛然的推开门,慌乱的把刀扔在了地上。原来,那个时候这个铁一样的女子也曾想着不活了。
“素素,母亲曾经多少的骄傲,曾经的不肯低头,曾经让你父亲许诺今生今世只能有我一个妻子,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就照做了。在母亲听到太医的话语的那一刻,抬眸间看到了你父亲失落的眼神,可是他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没事,你要是觉得有遗憾就把我当成孩子,我们做彼此一辈子的孩子,就这样过下半生。”
“当年,母亲想了很多很多,就想着反正你是我的孩子了,可终究你不是父亲的亲生孩子,我开始劝纳兰凊荀纳妾,甚至在帝都寻着那些女子,给他续一个妾室,她一向说道做到,只是你父亲开始的时候还随着她的性子恼,只是一直说不合适。”安阳似乎说着说着就陷入了回忆,是啊,那个时候,她年轻,她又难受又歉疚,可最终,他不准再提,渐渐的似乎也就忘记了,那么多年,她扛着悍妻的名号,可他还是对她一如往初。
如今,他们都老了。
她这么一个大的小女孩也不知道该怎么相处似的。那个时候,母亲经常张罗着给父亲纳妾,可是父亲到最后就没有办法了,他们两个还在后院的湖北彻夜长谈。说实话,当年,她很怕安阳,但是不怕纳兰凊荀,因为她见过安阳杀人的模样,一刀封侯是母亲长干的事情。就是母亲的腿不好了,所有才没有把她也练成一个将军。不然,她现在肯定不是这个样子的。
可是母亲这个时候说的这些话,肯定后面还有什么话想要说。
“母亲嘴角怎么想起这些过往的事情了?”素衣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