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信真的哭了,像是在生谁的气,一声不吭地一直掉着眼泪,之后就像是从小到大的每一次一样,哭完,就睡着了。
南宫傲坐在一张大床的床边,给南宫信盖了毯子,等他睡熟了,才轻轻地擦掉了他腮边的泪痕,然后又看着寝室舱的地板上堆放着的几个行李箱,暂时没打算打开。
又坐了片刻,南宫傲才悄悄起身,但不是打算离开,因为南宫信醒来的时候发现他离开了,可能事情会更糟,所以他只是进去了洗簌室,轻轻关了门,担心还是有声音,最后钻进了沐浴器里,开启了隔音装置,才打开了视屏通讯。
“你这是在什么地方?”展开在半空中的视屏,父亲和母亲的脸几乎同时显露出来,然后异口同声地问了这句。
“沐浴器,”南宫傲还是降低了一些音量,说:“南宫信睡了,我只能躲在这里跟你们做汇报了,我还是第一次在沐浴器通讯视屏,感觉有点奇特。”
“怎么这么久才跟我们汇报,是不是忘记了?”父亲南宫赫等得心急。
南宫傲却叹道:“现在出现了一些难题,南宫信睡着之前跟我说,他不喜欢这里,他要回家,而且还哭了,这么大的孩子了,居然哭得狼狈至极,你们两个是不是把南宫信给养得也太脆弱了?”
“哭了?”母亲欧阳悦显然担心得不得了。
“为什么哭了?”南宫赫想了想,说:“是不是没办法进入第一分队的事?”
“消息不是很灵通吗,”南宫傲摇头说:“我感觉还是教学舰的事,给你们的小儿子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层面的创伤。”
南宫赫听着,显然一愣,说:“教学舰的事已经过去多久了,怎么还有心理阴影吗?”
欧阳悦自从听到小儿子哭过,就已经忍不住泪眼汪汪了。
南宫傲则奇怪说:“我以前每次有心理阴影的时候,你们都是胖揍我一顿,也就没任何阴影了,所以你们也应该这样对待南宫信,不然后果真的很严重,看看现在,我都不知道这些行李要不要打开了。”
父亲南宫赫听着,许久的沉默,却说了一句:“如果真的感觉不适应,就算了,明年再进入训练舰也不迟,在家多休息一下,没什么坏处。”
“南宫老爹,你这话说的太有水平了,”南宫傲不禁哼道:“明年来,还是后年再来,同样的问题还是存在,同学没有一个认识的,都是陌生面孔,南宫信永远都不可能适应训练舰上的生活了。”
母亲欧阳悦边抹着眼泪,边教训说:“不许对你父亲不礼貌,什么时候又给起的南宫老爹的绰号,你这个混小子。”
“我建议两位现在所有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你们的小儿子身上吧,”南宫傲叹道:“我建议,绝对不能轻易放弃,因为这一届都是和南宫信同龄,如果跟同龄人都没办法相处,下一届他就是年龄最大的了,下下一届,他会更尴尬,而且这一届里有不少是我和独孤黎的同学的弟弟妹妹,比如宇文萱是宇文芷的妹妹,公孙誉是公孙亭的弟弟,至少还有一种间接的熟悉感。”
“那你再给铺垫铺垫?”父亲南宫赫发愁说。
南宫傲点头,说:“我打算先这样,如果南宫信坚持要回家,我每天就来接他回家住,早上再送他过来训练舰,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我的迷你战舰至少还可以接送弟弟,我从家里带一架小型飞行器,放在甲板上,方便接送他,总不能一天两次地跟训练舰连接桥臂吧,太麻烦了。”
“对对,考虑的很周到。”母亲欧阳悦赞同道。
“今晚呢,”南宫傲想了想说:“我打算尽量劝南宫信住这里,不然我也一起住这里一晚,因为今天毕竟是入舰报到的第一天,其他新学员就算是睡不着瞪着眼熬一夜,也会赖在寝室舱的,这事有关面子问题,否则将来南宫信会被其他学员笑话的。”
父亲南宫赫问说:“你住那里,怎么住?用不用我派人给送去一些用品?”
南宫傲摆手说:“根本用不着,你们是没看到南宫信的床有多大,家里的床也不过如此了,哪像我曾经的训练舰,那是床吗,简直就是一块金属板。不说我了,你们不用操心,我睡在地板上也能打鼾,你们两位多有意思,大儿子糙养,小儿子娇养,但是看起来还是糙养的比较省心。”
父亲南宫赫好像接收到了什么信息,却是奇怪的表情说:“第一训练舰第一分队的人员名单确定了,为什么会有我们的南宫信?”
母亲欧阳悦擦掉了眼泪,说:“是不是你之前算错了人数?”
南宫赫看着信息,喃喃说:“这样也行?说是第一分队不用合成人队长,改由宇文萱做队长,所以队内学员十个人,而我们南宫信刚好是第十个人。”
南宫傲听着,以为是独孤黎又动用了什么关系才促成了此事,但他根本不关心这些,因为他不仅没进入第一训练舰,而且在他的训练舰也没进入第一分队,至于是第几分队,由于他长期的翘训,所以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虽然他才刚刚毕业。
“教学舰的事,还是少再提起。”父亲南宫赫叮嘱了一句。
南宫傲却不太同意,说:“如果南宫信真的落下了心结,必须得聊开了,他不倾诉出来,以后还是个麻烦,现在说开了,释怀了,才能接受新的朋友,新的环境。”
母亲欧阳悦说:“我们又不能去陪他谈心,南宫傲怎么说怎么来吧。”
父亲南宫赫也只好妥协说:“能谈心也好,至少让我们知道一下具体的症结在哪里,免得再出像擅闯居民舰的事,让我们措手不及。”
“估计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南宫傲讪讪地说:“只不过十年的教学舰生活,会留下很多记忆,毕竟人生能有几个十年,而且还是人生中最单纯美好的十年,出生到五岁,再美好也是没有多少记忆和感受的。”
父亲南宫赫和母亲欧阳悦此时像是认真听课的学生,也只有关乎小儿子南宫信的时候,他们会和颜悦色又平静温和地听南宫傲说话,而且生怕漏听了一个标点符号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