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定注意
韩咏明2018-05-10 21:212,566

  晋国都城的君臣和百姓已经有十多天没有见过晴天了,天上一直蒙着厚棉絮一样的灰雾,太阳偶尔露一下脸,也是浑浊的一团,总是冷冷瑟瑟。

  今天的魏府,喜庆而热闹,因为魏相随使团出使鲁国归来了,还是不辱使命的圆满归来。虽说才酉时,可天色已经黑透了,前庭已燃上了灯炬,府里的老少早欢聚在前庭厅堂,只等老爷和颗公子归来。

  一年当中,小孩子们最盼望这样的大聚餐。

  堂外的廊下,依次排列着食盛着各种肉食的鼎,盛着各种美味的食器和鲜羹,几张俎板,边筐里分别放着几把匕,榆木勺、瓢和筷子等,而厨宰和厨役侍站在廊下待命。

  堂室的孩子们时不时的会附在门口,眼巴巴的望着那些盛着美食的食鼎和食器,盼着快点开席。

  昨晚,晋景公在宫中摆宴招待使团成员。

  今晚,魏府又摆宴为魏相欢庆。此时的魏相已没有刚归来时的那种车马劳顿的疲劳相,而是神彩飞扬,英姿勃发,坐在厅堂的席位上教环儿和自己的儿子数手指。

  魏相是魏颗的同母弟,如果算上阵亡的魏悼,魏相就是魏府的三公子,但自从魏悼阵亡之后,府里人对魏相的尊称都改成相公子了,而不是三公子。只有几位很有身份的老执事,仍会习惯的称他为三公子,但意识到之后,仍会立即改口称他为相公子。

  魏颗先侍值归来,他回后院换了常服,去到厅堂,给母亲揖了礼,又向二夫人和二夫人揖礼,然后招呼魏相和魏绛出来,兄弟三人一起来到前庭门外的阶台上,站在两厢的烛炬下等待父亲归来。

  三人刚到门外,远处便传来马车的猎猎声。

  “是父亲回来了!我听得出来马车的声音。”魏绛激动的说。

  魏绛是二夫人生育的,也是魏颗和魏相的异母弟。

  于是,兄弟三人走下门阶,父亲的马车便出现了,很快来到门前,魏出先跳出车,回身去搀魏锜,但遭到了拒绝。

  兄弟三人相视一笑,也不敢冒然上前搀父亲了,只是跟随在父亲身后进了府。车夫驾着马车驶向偏门的方向。

  魏锜可能嫌麻烦,没有去后院换掉朝服,而是直接在厅堂廊下净手洗面,退了履,步入厅堂,在众人的揖礼中,席坐于主坐。兄弟三人廊下退了履,紧随父亲迈入厅堂。

  二夫人和三夫人的席位在右下首,魏颗夫妻和魏相夫妻的席位在左道。右下首和左下首,正好位于厅堂的两厢,与主位形成簇拥之势。

  廊下的厨宰和厨役这才开始忙碌起来,有的人用匕从鼎中取肉,摆放在俎上,递给厅堂的仆役;有的将勺子放入盛眘各种美味的食器里,再传给厅堂的仆役;有的将和着醋的酱盛入小碟中,放满一托板,再传给厅堂里的仆役……

  宴席开始,魏锜一直面带忧色的进食,他没有望向任何人,包括与他并坐的魏夫人。

  倒是魏夫人,容光焕发,心情大好,尊贵有礼的招呼众人,并如数家珍似的讲着儿子此次奉命出使鲁国,是如何受到鲁宣公的礼遇,又是如何圆满完成晋王的旨命,归国后又如何受到景公的称赞和嘉奖……

  二夫人则是恰到好处的回应着魏夫人。

  三夫人本来想趁着此次聚餐,弄出些花样儿,可老爷的脸色阴沉,她也不敢造次,只安分守己的用心进食。再者,也可能是因为魏颗和魏相皆在的缘故,她不敢“犯”病而已。但进食之余,她会频繁的望向魏锜,她希望魏锜在进食之余也望向她。

  可魏锜一直面带忧色的进食,没有望向任何人,包括他很宠爱的环儿。

  三夫人面上虽用心尽食,心里却千回百转、挖空心思的盘算着,待宴席结束,一定要和老爷一起离开厅堂,回后院的一路上,是难得的机会。

  有了这样的盘算,她心里舒心多子。不过,最近最让她困惑不解的是,颗公子带回那位姑娘为何一直不露面?

  唉,不想那无用的,今晚先栓住老爷的心才是正经事。

  三夫人这样舒心的想着心事,很享受的进食。突然,魏锜默然起身,快步出了厅堂,三夫人都来不及丢下筷子起身,只有眼巴巴的失去了这难得的机会。随后,廊下的魏出向厅堂内喊话:“老爷吩咐,颗公子和相公子进食完毕,速去书院小坐。”

  兄弟二人相视一望,加快了进食,然后起身,先向母亲揖辞,又向众人揖辞,离开了厅堂。

  魏绛望着两位兄长离去的背影,面有落寞,不由得望向对面的魏颉。魏颉虽与他年龄相当,却是他的侄子。

  此时的魏颉,也正好抬头看到了魏绛的落寞,二人目光一相遇,便立即冲魏绛眨了眨眼睛,扮顽皮相。魏绛掩口失笑,便释怀了。

  魏颗和魏相来到书院,廊下退履,迈进书房外厅,父亲已换下常服,端坐在主位上。兄弟二人来到父亲面前,揖礼之后侍站两厢。

  父亲见状,便对一旁的魏出说:“设座。”

  魏出忙令仆役在主位下首两厢铺上席子,席子上摆上矮几和坐垫,矮几上又摆了茶碟茶碗。

  兄弟二人分别入座,魏相望着父亲,担心的问道:

  “父亲,相儿回来这几天,父亲为何一直面有忧色?”

  “不是因为相儿回来,为父才面有忧色,而是因为晋楚战役的惨败。”父亲苦笑一下解释说。

  “父亲,相儿认为,作为军将,服从统帅命令,称为礼;能勇敢杀敌就是果断刚毅,果断刚毅就是忠。父亲做到了这些,既尽到了礼,又尽到了忠,至于战败,那是统帅指挥不当的责任,父亲何必忧心呢。”

  父亲一怔,竟无言以对,便望向魏颗。

  魏颗想解释,又怕解释不清。父子俩相视一望,便自嘲的笑起来。

  这是最近魏锜脸上很难得的笑容。

  魏相却被笑得莫名其妙,很窘迫的问道:

  “父亲和哥哥为何笑,是相儿言辞有误?”

  “非也,相儿所言极是。”魏锜急忙说道。

  魏相这才欣慰的笑了,说道:

  “晋国战败,那郑国又要归顺于楚国了。”

  “嗯,的确如此。”魏锜点头。

  魏颗说道:

  “这无可厚非,郑国夹在晋楚中间,谁去攻打它,它就归顺谁,这便是小国的悲哀。”

  “嗯,楚庄王现在正率军去攻打萧国。”魏锜赞同的说。

  “怪不得下个月,我们大王要与宋国和卫国在清丘结盟,原来是为了对付强楚,相儿有意前去,但七天之后,吾王派士会伯去周王室聘问,相儿更欲随行,可这两者必须选其一,相儿应如何选择呢?”

  魏相说罢,望向父亲。

  这种拿注意的事情,魏锜最头疼,他只会在战场上骁勇善战,会百发百中的射箭,却不擅长拿定个注意。

  正因为做父亲的不擅长拿定注意,儿子魏颗便不得不擅长拿定注意。

  所以,魏锜见相儿征求他的意见,便救助似的望向儿子魏颗。相儿也随着父亲的目光望向兄长魏颗。

  一时,父亲和弟弟皆望向魏颗,等他给拿定个好注意。

继续阅读:第19章:后院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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