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锲而不舍是习惯
一颗歪糖2018-05-05 11:013,610

  早自习一下课,童一言就跑到楼下小卖部买了两听冰镇可乐,颠颠送到唐潇面前,唐潇早上连饭都没吃,哪有胃口喝可乐。

  “干嘛啊?我不想喝。”唐潇把可乐推回去。

  “不是让你喝的,”童一言把可乐拿起来,直接怼在唐潇额头上,“让你敷眼睛的,拿好。”

  唐潇这才讪讪接过,嘟囔道:“谢了。”冰凉的可乐敷在红肿的眼睛上,的确是要比刚才舒服多了。

  悠扬在一旁看着小夫妻斗嘴模式的两人,自己偷笑,其实有个发小也挺好的,十几年相处下来的了解和习惯,怕是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悠扬,这是给你的,用来喝的。”童一言把另一听可乐递给悠扬,悠扬抱拳,又借光了:“那不客气啦。”

  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数学课,周老师老早就拿着教案进教室了,往讲台前一坐等着上课。

  悠扬她们班主任是个特别和蔼的小老头,长的有点像灌篮高手里边的安西教练,尤其是下巴,童一言说过好几次他想跟樱木花道一样,摸摸周老师的下巴,可他到底还是没有樱木花道的那个胆子。

  周老师有个习惯,上课前喜欢早点到教室,也不干嘛,就在讲台前坐着,加上他常年戴着一个镜片巨厚又擦得不怎么干净的黑框眼镜,把眼睛都给挡上了看不到,大家还都以为他在打盹。实际上,周老师是坐在那里观察想事情,今天他观察的目标是唐潇,因为唐潇的妈妈早上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最了解学生的人是谁,未必是家长,老师在某种程度上,要比家长了解地多。唐潇把可乐抵在左眼皮上,另一只眼睛在看练习册上的题,从她的表情来看,应该是做的不太顺利。

  如果以成绩来衡量的话,唐潇不能算一个“好”学生,但如果以她的认真程度来衡量的话,在周老师眼里,她绝对是一个十足的好学生。周老师见过唐潇做题做到发脾气的样子,甩了笔把卷子揉成一团趴在桌子上跟自己生闷气,可过了一会儿,还是捡起笔展平卷子,哭唧唧地接着做。即便这样,唐潇的妈妈依旧认为唐潇的心思不在学习上。

  “周老师,唐潇在学校是不是不够认真啊?会不会是背着我们谈恋爱了?我总觉得她心思不在学习上。”

  唐潇妈妈的话在耳边响起,唐潇会谈恋爱吗?她一天当中的大多数时间,都是跟悠扬在一起的,童一言那小子倒是对唐潇有些意思,可两人也不像是谈恋爱。更何况周老师觉得,都是一群正直青春的少男少女,互相之间有些悸动的情愫,也是很美好的,只要不耽误成绩,他不会太去干预。

  上课铃响起,周老师拍拍腿站起来,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回复唐潇妈妈。

  到了午休时间,大多数人吃完饭都跑到操场上玩去了,教室里剩下的人不多,有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有聊天的,也有像周覃这样,坐在座位上发呆的。

  他托着腮,笔杆在指尖上来回翻飞,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把悠扬的笔还回去,明明就在隔壁班,很近,可周覃却总是犹豫着。确切的说,是从昨天放学见到悠扬那一面之后开始犹豫。

  周覃第一次知道悠扬,是在上间操的时候,悠扬站在自己的侧前方,那时她还扎着一个短短的马尾辫,做起操来一跳一跳,像条倔强的小尾巴。有同学在后面笑,扯着周覃告诉他,那人就是十二班的秦悠杨,万年排在他后边的那位。

  后来悠扬剪了头发,齐刘海,再配上她的圆框眼睛,周围同学称呼她为短发版的阿拉蕾。

  有一次周覃参加完数学竞赛,被老师找去教研室谈话,刚好她也在,大眼睛藏在圆框眼镜后面,不知为什么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周覃立马就把她和同学口中的形象对上了号,由此,周覃彻底记住了悠扬。

  也许是对自身认可的一种骄傲,周覃后来再碰到悠扬时,总会格外留意些,名次能够紧紧咬在自己后面的女孩究竟什么样?她是否也会这样留意自己?久而久之,即便两人从没说过话,周覃也能感受到他们之间有某种联系。有时候,他还会故意提前交卷,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引起悠扬的注意。

  至于现在周覃为什么不想把笔还给悠扬,大概是觉得,手里还能攥着一次再和她见面的机会。而周覃为什么要攥着这样一个机会,就要归到十七岁少年心中无法言明的层面了。

  正在想这些的时候,挨着教室门口坐的同学喊起周覃的名字:“周覃,有人找!”

  “哦。”周覃放下笔,走到教室门口,才发现是悠扬,一开始还以为她是来要笔的,可悠扬却好像完全忘了这一茬,依旧是和昨天一样的话术,只不过这次问的是物理题——电子在电场和磁场中的交替运动。

  “给你笔。”还没等周覃问,悠扬就把笔递了上去,周覃站在窗台前,看了好一会儿题目才动笔写起来。

  这道题的难度,基本相当于考试卷最后一道大题,单是写个步骤都要好久,悠扬用了十五分钟,算快的。

  走廊尽头的窗就好像一副画框,窗外葱郁的梧桐树叶把背景填满,阳光和微风透过缝隙,交织着渲染画面。最重要的景色是站在窗前,认真做题的少年和盼着他最好慢一点的少女,他们沉浸在各自的小心思中,全然没有注意到时光在他们身上勾勒出来的轮廓。

  眼看着时间流逝到十分钟,悠扬的嘴角不经意弯了起来,她当然希望周覃解的越慢越好,顺利的话,说不定今天就能撞上南墙。

  “做完了。”周覃的声音响起,十分三十八秒,悠扬的笑容戛然而止,“题不算太难,就是有点绕,找准每一段运动的分界点就容易多了。”

  周覃把练习册让出来,悠扬看着他写上去的答案,字迹工整,逻辑清晰,步骤明了,一气呵成……

  “第一段是匀加速运动,电子在电场中受恒定力的作用……”周覃一边拿笔在练习册上勾画,一边讲解,大概讲到一半的时候,抬头看向悠扬,发现她正神游太虚,于是故意问道:“明白了吗?”

  “明白了,谢谢啊。”悠扬立马给出反应,冲着周覃笑笑,拿起练习册就想走。

  “可我还没有讲完。”

  “……”悠扬的手尴尬地停留在空中,辙了半天才辙出个理由,“刚,刚刚听你一讲,我瞬间就豁然开朗,茅塞顿开,“嗖”一下就明白了,周覃同学,你讲地真棒!那个我就,就先走了,再见。”悠扬说完,也没管周覃信没信,拿着练习册迅速跑回了教室。

  周覃当然不信,虽然他不知道悠扬找自己到底是要干嘛,但明显不是来问题的,周覃低头看了看攥在手里的笔,而且,她又把笔落下了。

  悠扬家里有好多笔,没上一两只根本不会在意,她现在的心思,就只在什么时候能超过周覃上。虽然这次还是失败了,但锲而不舍是悠扬自认为的一项重要品质,看来今天晚上回家,要找道更难的题了。

  放学之后,悠扬唐潇和童一言,三人一起走,唐潇的兴致不高,悠扬和她八卦吐槽都提不起兴趣,明明上课的时候还好好的。

  等看到校门口来接唐潇的车时,悠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唐潇爸爸从车上下来,招呼唐潇上车,唐潇沉着脸色,不太情愿地往车边挪去。

  “一言,叔叔稍你一段吧?”

  “哦,好。”童一言本来和悠扬停在原地,听到唐潇爸爸叫自己,连忙背上书包赶了过去,剩下悠扬自己一个人。

  唐潇走到车边,回头和悠扬挥了挥手,然后打开车门上了车,看着唐潇背着书包朝气全无的背影,悠扬竟觉得她有一点可怜,以后怕是不能放学后一起吃涮串儿了。

  由夏入秋,树叶黄了一茬,校服外套也终于被好好地穿在身上了。

  一个月的时间里,悠扬共问了周覃二十八道题,科目不等,她所秉持的锲而不舍精神,到最后已经变成了两人间的一种习惯,搁在悠扬这是不问题不舒服,搁在周覃那是不见面不舒服。

  从一开始的“周覃,有人找”到现在一喊周覃的名字,大家就知道,悠扬又跑过来问题了,甚至连老师们都开起玩笑来。

  悠扬的班主任周老师和周覃的班主任李老师,两人是大学同届的校友,又一批进校教书,都在数学教研室,算下来可以说是好几十年的交情了,所以平时开起玩笑来也毫不避讳。

  课间休息时,周老师照例泡了一杯热茶,正认真地往外滤茶叶,李老师夹着教案从门口走进来。

  “又开始养生啦?”李老师一面往办公桌那走一面调侃道。

  “是啊,来点?”

  “来点来点。”李老师连忙取了茶缸过来,坐在隔壁等着周老师分茶。

  等茶的功夫,李老师突然想起来悠扬这码事儿:“我说周老师,你们班秦悠扬这一个月来天天往我们班跑,都快嫁到我们班了。”

  “还不是因为你们班有周覃。”周老师头也不抬地说道。

  教研室其他老师也跟着凑热闹:“我也听说了,还真是天天去问题啊?”

  “可不,雷打不动的。”

  “周老师,要不让你们班秦悠扬转到我们班吧,省得她来回跑了。”

  周老师把刚分好的茶又倒回到自己茶杯里:“想得美。”

  而流传于学生之间的说法则要更加直接些:

  “你们班周覃和十二班秦悠扬天天中午在走廊黏在一起,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你听说了吗?年级第一周覃和年级第二秦悠扬,两人是以问题为由在偷偷摸摸谈恋爱呢。”

  “啧啧啧,学霸就是学霸,连谈恋爱的方式都和我们不一样。”

  “听说是年级第三的阴谋。”

  “我倒听说是他们俩是想强强联合,把年级第一垄断。”

  “这两人以后的孩子,智商不得逆天啊。”

  “那可不一定,正正得负嘛。”

  “正正还是正啊,你个文盲,好好学数学吧!”

继续阅读:第五章:不动声色的人最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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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在隔壁班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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