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亦,你不要太天真了,就凭他们,你真的觉得能放得了我们出去?”
林婆子还没有出手。
要说着亦家,原本是当地一个庞大的家族,早在几百年前,便是此地的首富,他们善于经商,善于发现商机,什么赚钱便做什么,削尖了脑袋都愿意往里面钻。
早在百年前,亦家大长老便意识到,这独富一方,必然会招人妒恨,他找到一个深山老林之处,请来能工巧匠,盖了一处隐秘的亦宅,藏了一大笔宝物于整个山头,若有朝一日,亦家遭遇灭顶之灾,至少还会有个容身之所,和卷土重来的机会。
亦大长老也没有想到,灭顶之灾居然会来得那么快。
那一日,探子风尘仆仆。
“报,临城曹大人身体抱恙,拒不见客。”
大堂内,亦家主,三五个长老,还有长子亦成,全都沉寂地坐着。
亦家主焦急地问:“你可有说是风夕镇亦家求见?”
探子心知大事不妙,此时又怎会处理不妥,他娓娓道来。
“头一日,我便递交了家主的信,曹府管家安排我入住了客房,可是一连多日,也没有曹大人传唤我的消息,我便又想尽办法,找到了曹大人的贴身侍卫,让他给我传个信,可依旧是石沉大海,有去无回,我再三询问消息之时,曹府所有人都避而不答,只说是曹大人身体不适,不见客。”
亦家主是心急如焚,亦大长老黑着脸,心下了然,终于还是东窗事发了。
探子继续说道:“想来我在曹府这么多日,我想着,这也不是办法,说不定曹大人有什么难言之隐,毕竟是家主的生死之交,又怎会见死不救,说不定,家主的信根本就没有交到曹大人的手里,我便想法子去曹大人的屋子,想与他面对面商谈。”
这曹府之人显然不是探子的对手,那日趁着曹府老爷子的寿诞,曹府里热闹杂乱,探子便去了曹府东院,要说这曹大人还真是奇怪,连草老爷子的寿诞都没有露过面,曹大人的屋子外也无人看守,他便趁着夜色,溜进了屋子。
曹大人的屋子里还点着灯,可走进去,却没有曹大人的踪迹。
“你的意思是说,曹焦玉失踪了?”
亦家主皱起了眉头,此事蹊跷。
“对,我一直没有找到曹大人的踪迹。曹府也对此事,只字不提,外面都无人知晓此事。”
“那曹府现由何人掌事?”
亦大长老缓缓开口。
“曹府现由曹府人容氏,掌事。”
容氏乃是亦家主的义妹,与曹焦玉青梅竹马,自幼一起长大,想来是她掌声的话,曹焦玉定然无碍,曹焦玉最是宠爱容氏,可容氏却不受府中之人的待见,而侧室洛氏背后有着大家族的支撑,倘若曹焦玉有什么大碍,容氏自然会被排挤。
“临城现在是什么局势?”
“属下听闻,临城暗潮涌动,不少商户都在四处转移产业,处于逃窜中。”
这一年,朝廷突然采取霸道措施,加大税负,欺压得商人喘不过气来,就像四处敛财强盗,不仅夺走别人全部家财,还直接斩草除根,掐灭了重燃的希望。
听闻这天子身边出了妖言惑众之士,不仅教唆天子开战,与邻国为祸,更是提出,让富可敌国的商户,上交重额赋税,充盈国库,凡是不配合者,斩。
要说这官府之中,本就一环扣一环,自上而下,若原本是要收半成赋税,一层一层下来,便成了杀无赦,敛尽全部家财,他们都拿着沾满血的金钱,去贿赂天子身边的妖言惑众之士,一时之间,商户四散。
这惑乱,便从皇城,散开,像随风传染的毒药,终于飘散到了天高皇帝远的风夕镇。
亦家与曹家是世交,向来最是交好,要说亦家能够立足,并经历数百年,一直居于商会之首,脱离不了曹家的帮助,曹家世代为官,亦家世代从商,两家相辅相成。
可仿佛就是在那么一夜之间,两家暗自疏远了,亦家原本遍布各城的产业,一个一个被击垮,原本家大业大的亦家,受到了重创。
“想来此时,也不能再指望官府出面帮忙了,要吸我们血的就是官府,为今之计,只有撤退。”
亦家主在大堂里走来走去,听了亦大长老的话,点了点头。
“报!不好了!”
亦家门口守门的家丁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何事,如此惊慌?”
亦家主拧紧了眉头,心里有些不安。
“大批官兵往宅子来了!”
“来人,速速带府中所有的老弱妇孺从密道里撤退,往亦宅跑,随时做好斩断镇河桥的准备!其他人跟我一起拖住官兵。”
那一日,领兵来的不是他人,就是曹焦玉。
“你……”
最先走进来便是曹焦玉,他走进大堂,笑着说:“亦兄,别来无恙。”
“曹兄,原来来的人是你,那我就安心了,果然,关键时刻,还是你靠谱。”
亦家主一看到曹焦玉,整颗悬着的心,便落了地,像吃了定心丸,自从皇城刚刚下达命令之时,他脸上就再也没有过笑容了,今日,算是松了口气。
“亦兄,我也很想保住亦家的祖业,可是……”
曹焦玉抬头看了眼天,伸手对天作揖。
“圣命难违。”
“曹兄……”
亦家主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上扬的嘴角一时之间,没了动作。
“曹兄,你今日领了这么多官兵前来,所为何事?”
他的脸色渐渐沉下来。
“还能有何时?想来近日,皇城的命令,你也该收到了,只要亦兄把家财如数交出,我定然不会为难于你,并且偿还一成,给亦家留一条活路。”
“全部?怎么我听闻,朝廷不过是要加重赋税而已,怎的到了你成了全部了!”
曹焦玉哈哈大笑起来,“混迹商场这么多年的亦兄,怎的还是如此天真。”
曹焦玉一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细声地说:“你的,终究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