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浮生认识魏樱。
事实上,两人还有过节。
一年前,季浮生陪着表妹杜若兰逛街,遇到了帝都无人不知的纨绔——定国公家的世子楚天霸,楚天霸为人极其霸道无礼,看上了杜若兰的美色,便强硬的邀请杜若兰一起用膳,并嫌季浮生碍眼,赶他滚。
对方人多势众,那楚天霸又是个混不吝的霸王,季浮生一介书生,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准备回去搬救兵。
这一幕正巧被魏樱看见了,一边大骂季浮生懦夫,一边抽出旁边侍卫的佩刀,朝着楚天霸就砍了过去。
那楚天霸猝不及防,竟被她一脚踹翻,将刀横在脖颈上。
那件事情惊动了京卫司的人,三人都被请了进去,最后是各家家长出动,才将各人接了回去,季浮生自认没有做错什么,却从此遭到表妹杜若兰的冷待,两人本来八字有一撇的婚事就没了影儿了。
他痛恨楚天霸,同时也无比恼恨魏樱。
这种四肢发达的无脑女,就只晓得武力解决问题,丝毫不会去想后果。
如此新仇加旧恨,季浮生暗暗发誓,此次定要让魏樱颜面扫地。
当下,将扇子啪地展开,笑了。
“我不配,难道你配?我竟不知道,原来魏小姐有这种嗜好?”
周围无数道惊异的目光看向魏樱。
魏樱虽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却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冷笑道:“不管什么嗜好,也比这种自以为风流倜傥,其实毫无担当,见异思迁的所谓才子好上百倍。”
围观者的视线又打探的看向季浮生。
季浮生心中更恨,面上却做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来。
“原来如此啊,我终于知道魏小姐为何如此讨厌季某了。”
他朝魏樱一拜,“真抱歉让魏小姐误会了,上次我们遇到,我看了你一眼,还朝你笑了一笑,并不是心悦于你,而是礼貌使然,趁着这个机会,还请大家做个见证,季某并无半点心悦魏小姐之心,也担不得见异思迁这样的评价。”
诚恳的姿态和话语,让围观众人迅速的脑补出一场魏樱‘自作多情’的戏码来。
有朝季浮生投掷了花的女子,小声议论起来。
“季公子有才有貌,怎会看上她那种粗鲁没教养的丫头?”
“看了她一眼就是对她有意思,不能喜欢别人,否则就是毫无担当和见异思迁,她的脸简直比城墙还要厚。”
“你没听到刚才徐公子说的话吗?她父亲是犯下三桩罪,被圣后娘娘仗责了的魏泉,难怪啊,有其父必有其女。”
季浮生面露得色。
魏樱从未见过如此颠倒黑白之人,气得浑身发抖,只想将他揍得说不出话来。
一只手拉住了她。
力道不轻不重,却无端的,让她挣不开。
是舒芙。
她将她拉到身后,看向季浮生。
季浮生自信一笑,“还未请教小姐芳名。”
舒芙答非所问,“你笑起来的时候……”
季浮生脸上笑容更甚,他笑起来的时候,有多吸引人,他知道。
“会让人看到粘在牙齿上的葱花。”
季浮生脸上的笑容僵住。
舒芙叹了一口气,诚恳的说道:“真抱歉让季公子误会了,方才我的花掉出来,我又看了你一眼,并不是心悦于你,而是阴差阳错,趁着这个机会,还请大家做个见证,我对季公子并无半点心悦,也不需要护花使者。”
“一切只是因为……季公子牙齿上的葱花,太扎眼了。”
围观者再也忍不住,发出轰然大笑。
季浮生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你、你、你……”
“别你了,季公子还是快去漱口吧。”舒芙面色更加诚恳,“不然,你一开口,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你牙齿上的葱花吸引了。”
感觉到周围人注视的目光,季浮生恨不得找个地缝转进去,一边捂住嘴,一边愤恨的丢下一句‘你们跟我等着’,落荒而逃了。
魏樱心中闷气尽出,拍掌开怀大笑。
民俗司官吏打梆,求缘继续。
接下来出列求缘者,再没有如徐临川和季浮生等人,有的中规中矩报家门,以诚求缘;有的耍一套拳法,以力求缘;还有的使出幻术,以奇求缘。
舒芙吃着香脆的花生,看得津津有味。
觉察到旁边凑过来一个人,她将装花生的袋子递了过去。
凑过来的正是魏樱,下意识抓了一把,扔了一颗丢进嘴里,嘎嘣脆,好香。
“谢谢。”她有点扭捏含混的说道。
“不客气。”舒芙笑了一笑,从袖中摸出一包梅花软糖,“给,这个味道也还不错。”
馨香扑鼻的味道,让魏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同时又升起无限的好奇,“你、你这些零嘴儿都是在哪里买的?”
她杏眼闪着光,显然很想很想知道,脸上却有些扭捏之色,显然对这个抢走她心上人的家伙还有些心结。
两种神色混合在一起,一张鹅脸蛋纠结得不行,让舒芙顿时有点想逗她。
“想知道啊?”她眨眨眼,“你若放弃思慕阿衡,那我就告诉你。”
魏樱:“……”
她总算是看明白了,这家伙不是安慰她,也不是来向她示威,就是不断的以她最爱的美食来 她!
真是太奸诈了。
魏樱眉头几番皱起,纠结了半响,终于低声说道:“好吧,我放弃。”
又补充道:“我可不是因为这些吃的才放弃,是因为殿下跟你在一起的时候,神色跟别人在一起时不一样,而且……”
而且你这个人,还不赖。
魏樱将一颗梅花软糖放进口中,馨香的滋味在唇齿间泛开,甜味顺着舌根一直蔓延到心里去,让她想起方才,狼狈不堪的时候,那人出现,有如玉树临风。
“魏樱,我见过你的枪法,使得很好,虎父无犬女。”
软糖甜到极致,忽然生出淡淡的酸来。
魏樱又想起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串糖葫芦。
那样冰雕般的人,拿着一串十分具有人间烟火味儿的糖葫芦,虽然神色还是冷的,但是却多了从未有过的人味儿。
那一刻,魏樱其实就已经知道,她思慕的殿下,已经是别人的了。
酸意渐浓,有潮水的水汽在眼底凝聚。
一只手伸了过来,拍了拍她的头,哄小孩一样,“好了好了,小樱你别伤心难过了啊,我保证,我会好好对待你家殿下的。”
就在这时,台上的官吏,从匣子中抽出一张纸条,念出了一个舒芙熟悉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