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逐渐从东方往正中升起。
此刻,东郊猎场东偏南的方位。
机密堂新任堂主阮棠带领部下匍匐在灌木丛中。
他们的身后,是一处峭壁。
耳畔有各种各样的鸟鸣,唯独没有天音司信鸟特有的清越悠长的叫声。
副手看了看天色,神色有些焦躁,“堂主,巳时到了,怎么办?”
前任堂主岚沅乃暗族奸细之事暴露后,机密堂中所有人都被详查了一遍身世,留下来的,自然是身家清白,没有一丝疑点之人。
但纵使如此,整个机密堂的人,还是免不了遭到侧目,甚至有不对付的人,暗中嘲笑机密堂不应该叫机密堂,应该叫‘奸细堂’。
是以,这次行动,机密堂上下,都憋足了一口气,誓要亲自抓到蛮人,拿下首功。
阮棠对部下的心思,一清二楚,因为他自己正是这样想的,作为新任堂主,他急需立功,稳固堂主之位。
当即便道:“司主是说过要听令行事,但也说过随机应变,巳时一到,即可行动。”他一挥手,“走,全力抓住蛮人。”
所有人皆斗志昂扬,跟随阮棠的身影,悄无声息的没入密林。
只有走在最后的一个侍卫,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感觉后背发凉,脚步迟疑了一下,停了下来,朝身后看去。
下一秒,一道光掠过他的脖颈,侍卫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一丛红色的小瀑布从脖颈处落下来。
他愣愣的一摸脖子,才发现脖颈不知何时被人切开了,那瀑布正是他的血。
侍卫下意识捂住脖颈,瞳孔急遽放大,看着前方,前方原是一处峭壁,而此刻,有数十道身影,突然出现在峭壁旁,像是鬼魅一样。
“危、危……险……”
侍卫张嘴,努力想要发声,向同伴示警,用尽了全力,只模糊的发出低不可闻的声音,嘴巴一张一翕,像是一条被丢到沙漠里的鱼。
又一道光袭来,喉管全部被割断,侍卫的瞳孔骤然紧缩道极点,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嘭’一声倒地,而密密匝匝的灌木和树枝,将那声音一层一层的吸收、隔绝,最后只剩下一点浅浅余音。
走在最前头的阮棠,脚步一顿,“什么声音?”
副手回头一看,只见一只兔子踩着枯叶,飞快的窜进灌木丛里。
“是只兔子。”
阮棠点点头,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口气没有松下去,反倒是手臂上的汗毛竖了起来——这是一种眼睛没有看到,但身体已经感应到危险的本能反应。
“快,三人一组,互为犄角,原地防守,报数。”
都是训练有素的侍卫,当即很快三人一组,报数起来,结果很快出来。
“堂主,不好,走在最后的肖平不见了。”
是肖平的搭档何毅,面带惊恐,“堂主,他、他会不会被蛮人抓了,刚才,属下恍惚看到个黑影一闪而过。”
阮棠神色微变,“黑影?什么时候?你为何不早说?”
“就不久前,晃眼看到,再定睛一看,什么也没有,属下以为是眼花了。”何毅呼吸急促,握剑的手微微发颤。
“那就是眼花了,蛮人身形威猛,动作并不敏捷。”阮棠断然道:“这林中树木茂盛,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走散,一定要互为犄角,小心前行。”
副手道:“堂主英明,咱们一定谨遵堂主的教训,胆大心细。”
两人一唱一和,给这件事下了定论,众侍卫也觉得有理,连何毅,也镇定下来,深吸了一口气,紧了紧剑柄,告诉自己肖平只是走散了,没事的。
吸进了的一口气还没吐出来,剑上忽然倒映出一双微红的眼睛,何毅心脏像是被人紧紧的抓住,下意识反身挥剑的同时,大叫出声,“有妖邪……”
阮棠和副手迅速四顾,却什么也没发现。
副手是个性急之人,只觉得何毅这么一吼,将才稳固起来的士气又吼散了,不由大怒,几步走过去,准备踹他两脚。
身形方才一动,忽然听得阮棠大叫,“快趴下!”
什么意思?副手不明白,下意识按照指示趴下。
与此同时,他旁边的一棵树应声而断。
副手一个打滚起身,跟何毅背靠背,才发现四周,竟然悄无声息的多了二十多个人,这些人衣着各异,有的着道袍,有的是僧衣,还有的是锦衣……
这些人的年纪,也从二十几道五六十,各不相同。
唯一的相同点,就是长着一双微红的眼睛。
是堕邪的邪术者。
机密堂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这他娘的……这些邪术者是从那里窜出来的啊?!
别人不清楚,但是作为天音司的人,他们很清楚,天音司‘查邪恶之徒,司护国之事’,最重要的职责,就是追缴天下邪术者。
因为但凡堕邪成为邪术者,已经完全的丧失了人性,只会不断的杀戮,用尽邪术,以追求力量的增长。
但大曜帝都,有白泽神兽遗骸镇守,且有天音司设下的大阵,可以将邪术者阻隔其外,就算有所疏漏,也绝不可能有这么多的邪术者进入帝都,而他们不知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片呆滞中,阮棠最先反应过来。
“邪魔之徒,竟敢出现在此,机密堂上下听令,斩妖除邪,就在今日。”
说着,他人影化作剑影,朝着其中一个邪术者杀去。
“斩妖除邪,杀!杀!杀!”
一时间,机密堂其它人纷纷动作,仗剑杀去,杀声震天。
就在机密堂中人和邪术者战做一团时。
驱邪司里,司寇琛,吴冤和包大庆,穿过长长的密道,来到了地牢。
一进地牢,三人脸色都大变。
只见地牢内,牢门紧闭,但是牢中,空无一人。
“那里有个洞。”吴冤眼尖,指着不易觉察的某处,“他们从那里逃出去了。”
“这个位置出去,是后山。”包大庆想到什么,脸色大变,“不好,这些人定是从小路,逃进东郊猎场了,得赶紧通知司主。”
“还有姓白的……肯定有问题,怎会如此凑巧,只怕他就是那背后的操纵者,若真是如此,那最终目的是……天音司。”司寇琛心跳如雷,“你们去通知舒姑娘,我去追他们。”
“你一个人抵屁用啊。”包大庆一边说一边往外走,“通报的事情交给老任,快带上司主派发的符纸丹药法宝,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