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些苦的要命的草药,我也真是吃的够够得了。
虽然说曲老爷已经特意嘱咐过那些为我煎药的医师,让他们能不能放一些糖或者是甜一些的草药来中和一下,可是中药的力量是伟大的,无论怎么中和也都是苦的要死,苦的要死,苦的要死。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曲老爷说他每次看到我吃药,看到我脸都皱成一团的样子,甚至有的时候都吃不下去,更有甚者就是一边吃一边吐,就说他心里都在滴血一样,他说他以前就是亏待了我很多,无论是智乐的事情还是更加以前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对不起我,他说,他会用余生一直好好地陪着我,不离开我不与我分开。
我看着大把的银子花了出去,每天也都吃着令人厌恶的苦的要命的药,心下对于曲老爷也是十分感动。
但是最令我寒心的是,即使是吃了这么多的药,我的身子骨也不见好转。
说实话也是当初智乐折磨我折磨的太过头了,鞭打是家常便饭,原本打到身上是钻心的疼,可是却在身上完全看不出来。身上本应该有的一道道伤痕,可是并没有。
“乌苏。”曲老爷进来,手上端着一碗汤药。
我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因为曲老爷的进入有些惊喜,可是转眼间就看到了一大碗汤药,看着这一大碗汤药,我眼底闪过一丝为难。
“没事乌苏,喝了吧,积少成多,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保证。”曲老爷把我眼底的为难收在心中,他将药放在一旁的梨木桌子上,陶瓷与木得碰撞声在我耳朵里竟然意外的好听,他缓缓坐在我旁边,很注意的没有压到我的被子,粗糙的大手抚摸着我的脸,却带给我无法想象的温暖储存在心间。
见他这副恳求的模样,我轻轻点点头,抬头冲他笑笑,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在他惊讶的神情中突然离他坐远了一点。
“你不要离我太近,我还有发烧,会传染给你的,本来你的抵抗力也不高。”我怕他误会,连忙拿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纸和笔,飞快的解释道。
他突然一声不发,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看着我,直到看得我都有些尴尬了,他也不移开视线。
而后他又坐近了,然后他整个人都扑到了床上,突然凑得离我特别近,眼神变得越来越炽热,可是在那炽热底下又好像还有一些温柔与心疼,正当我觉得他靠的太近,忍不住要推开他的时候,他又突然自己让开了,然后又退出去好远好远,差点没撞到墙上,我看着他这种难得笨拙的样子,竟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看着他这些举动,一边笑,心底还有一些疑惑,到底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才会让这样一个英俊潇洒威武帅气的人变得如此傻傻的模样,果然是最近忙前忙后的太过操劳了吗……
‘曲老爷,你怎么了?’我担忧的看着他。
“没事……”他冲我摇了摇头。
‘有什么事情你别瞒着我啊。’我看着他,眼神开始故作凌厉起来。
“其实我刚才想亲你一下,可是我又想到万一我控制不住怎么办,然后在我激烈的思想斗争中,我决定等你病好了以后再亲你。”他在我逼迫的眼神下很快吐露了实话笑笑,声音低沉有磁性。
“等到你病好了,能不能让我一次性亲个够啊……”他开始仰头长叹,做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流氓!’我气鼓鼓的看着他,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当然是开玩笑的啦。”他看着我这样生气,好像也觉得话有些说过头了。
“亲一次当然是不可以的了,要亲很多次,亲一辈子,亲到天荒地老也不为过。”他看着我的眼睛,神情一瞬间变得十分严肃,认真,跟刚才调戏我的貌似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一般。
我原本看到他这么调戏我还想对他发火,但是一抬头就看到他这种神情,竟然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一样把我的情绪都吸走了,只剩下愣愣的盯着他一直看。
曲老爷看到我发愣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然后又走到我的床边喂我喝药,看着我一边喝药一边皱眉的样子,他也十分心疼的模样。然后拿起早就准备好的一杯水喂给我,又拿起旁边的一块姜汤塞进我嘴里。
然后又开始哄着我睡觉,说睡着了就不苦了,睡吧睡吧。
我任着他隔着被子轻轻地拍着我的身体,带给我无上的安心感。
然后我就很快的睡着了,可是在梦里,我又梦到了那一段我再也不想经历一遍的事情。
那些足以被我铭记一生也不会忘掉的东西。
那个女人的肆意的笑声,身上的疼痛。
都是我的噩梦的来源。
阴暗的房间,潮湿的空气,腥咸的血味。
还有无论无核,用尽多大努力也消除不去的恐惧感。
智乐那个时候还并不是我的脸的样子,说实话,智乐以前的模样也是十分好看的。
柔顺的长发可以驾驭各种发型,梳起各种各样的漂亮发髻。皮肤细腻柔嫩白亮,仿佛轻轻一碰都能坏掉一样的娇嫩的洋娃娃一般。就身材而言,也是十分不错的,前凸后翘。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长长的卷起来的睫毛令人看了都忍不住想要撩拨一下,还有两个甜美的小酒窝。秀挺的鼻梁,樱桃般红润的小嘴,她十分的美丽,令人看了都忍不住驻足欣赏。
只是——
那眼底深深藏着的狠毒,破坏了这一切的美感。
智乐以前总是喜欢穿蓝色的衣服,天蓝色的衣服,即使她貌似并不是很适合那个颜色,她也是每天坚持着穿那个颜色的衣服,从来未曾放弃过,那仅仅是因为,曲老爷说过她穿这个颜色很漂亮,很有大家闺秀的感觉。可是任谁都能听得出来这不过是套话,只是随意的说了一句而已,就像是每天早上与别人遇见了,说早上好一样随便。
所以当她拿着长长的棕色皮鞭来站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心中就浮现出了一句话。
“天使与恶魔。”
可不是吗?脸上是甜美的微笑,却总是对着我干出那些令人都不忍直视的事情,毒打毒打毒打毒打,整夜整夜整天整天的打。
我真的当时就是绝望两个字了。
我当时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曲老爷。
曲老爷与我共度的时光,只要是在那个时候在脑海里想一想,我就会忍不住开心的笑起来,可是笑起来之后牵动着脸上的肉动,也就会牵动神经,自然也就变得愈发疼痛起来。
梦中她一直用针扎我,用热铁烫我,我忍不住的哭泣,泪水止不住的从脸上淌下来,她死死的按住我不让我动,然后脸上的微笑越来越诡异,直到她拍拍手,叫出来一个人。
我一下子失声了,然后突然尖叫出声。
因为这个人,就是给我换脸的那个人!
然后我一下子就清醒了。
身上还在不住的冒着冷汗,连手脚都是冰冰凉凉的,我的眼睛还闪烁着泪光,视线都是模糊的一片。我连忙下床,连穿鞋都顾不上,但是手脚都没有力气,直接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我试着站起来,可是却并不能站起来,但是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我直接爬到了镜子面前,看着我的脸。
还好,还好……还是我的模样。
我一下子就放松了,直接躺在了地上,扑通一声发出了极大声响,曲老爷闻声连忙赶来,见我躺在地上大吃一惊,连忙把我抱回了床上,他一碰我手脚,我整个人都几乎是冰冰凉凉的了,吓了他一大跳。
“怎么了乌苏,你哪里不舒服吗?”他语速很快,急切的问我。
我张开嘴想说话,却意识到自己并不能说话,到最后也只是低下头一言不发。
“乌苏?!你有没有事?!”曲老爷的语气越发急切了,他抱着我的手收的越来越紧,都让我有些疼痛感。
我连忙摇头,示意他没事,然后又拍拍他的手,亲了他一下。
他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他抱着我躺回床上,盖好被子。然后他又叫了医生过来。
“给她看看。”他说。
医生把了把我的脉,然后又掰开我的嘴伸出舌头让他看一下,之后他叹了口气。
“曲老爷,您这妻子,吃药多长时间了?”医生起身,问。
“有一个月左右了,怎么样,她有没有好些。”曲老爷眼睛里闪烁着光,那光的名字叫做希冀。
医生摇了摇头,他有些不忍心看曲老爷的神情,只是看着我说。
“夫人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不太好,而且刚刚是不是有受到什么惊吓?这可是不太好啊。”医生说。
“惊吓?”曲老爷愣了愣,看着我又想了一下,聪明如他,自然明白了我刚才的反常是由于什么。
“那有没有什么可以医治的方法了?”曲老爷追问。
“本人无能,怕是也没有什么法子,静心疗养,最为有效。”医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