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背叛
月童2018-05-17 12:003,920

  莞儿被安排在后院,每日有一个哑奴来送饭送药,她的伤势恢复了些,只是精力不济,恐怕这次真的伤了元气。

  第五日,她刚逼着自己咬牙咽下喝一碗鸡汤。

  便听着外头有脚步声传来。

  有俩人,女子,无内力,或许是徐家女眷。

  她思索了一下快速跑到门边,一手握着弯刀,一手捻着银针。

  脚步声渐近,在门口停下,她听着外边一女子压低声音说道:“姑娘,她就是被大人带到此处了。”

  另一人轻声细语道:“这一别竟这般久了……”话罢便在门上敲了几下。

  “莞尔妹妹。”

  从门缝可以看到来人一身素兰,茉莉花香随着她推门也飘了进来。莞尔记得这个味道,也认得来人。

  正是徐方知的独女,徐月如。

  儿时玩伴,再见时本应该心中欢喜,可莞尔如今却成了叛贼之女,遮遮掩掩不敢见人。八年未见,物是人非,她听到徐月如闻声唤自己名字,竟分外感慨。

  莞儿拉开门,看着门外之人小声的喊了声“月如姐。”

  “莞尔,真的是你!”

  “月如姐,你怎么来了,你明知我现在处境,为何来沾这晦气。”

  徐月如听罢摇了摇头,拉着莞尔的手,一起进了屋。莞尔看着她的背影,她依旧如小时候那般,喜着浅色衣衫喜熏茉莉香,整个人素雅如兰。

  一时有些恍然,身子被徐月如揽住。

  她哽咽道:“莞尔,你受苦了,父亲怎能将你安置在此处!你家中之事我都知道了,王伯伯那般正直忠勇之人定不会做那等事,怕是朝堂纷争,他被人给害了。”

  莞尔点点头,眼中也有了些湿意,沉声道:“对!即便知道如此,眼下我也无能为力,外头到处是官兵,都已清剿余党为功。我如今自身难保,想申冤都没有门路。”

  徐月如拉着她的手坐下,抽出绢帕压了压眼角,说道:“父亲顾虑颇多,我却是不怕的,这次我定会助你,咸阳离长安不过两日路程,我派人送你过去。”

  莞尔听罢连忙拒绝,急声道:“若是牵连到徐府,我万死难辞其咎,我已经打算好了,明日便离开,天下之大,先保下命日后从长计议。”

  徐月如听罢眉头蹙了一下,抓着莞尔的手指微微收紧,手上细小的伤口刺痛,莞尔疑惑的抬眼,便看到徐月如那双如水雾般的眸子。

  她亦是愣了一下,缓缓缩回手理了理衣袖,温声道:“岂能眼睁睁看着你含冤受屈,父亲在官位之上会顾忌许多,这一拖不知到了何时。明日我便去长安探望外祖母,你随我的马车回去,王家还有皇后定会想法子为王世伯洗脱冤屈,为王家洗去污名名。”

  “你要去霍家?”

  “你怕是还不知吧,我才定了亲,霍表哥去了西北,等回来我们便成亲了。”

  徐月如羞涩的笑了笑,莞尔却心中一重,她说的霍表哥是霍炎武,尚书省左仆射之子,庆元侯之孙,安国公外孙,可谓是京师实实在在的勋贵子弟。

  只是,此人生母无故死去,他疑心家中小妾搞鬼便将其打杀,至此和父亲决裂离家。

  一年前经不住家中长辈哭求又回了霍家,没想到这么快便定了亲,当初莞尔也对他心动过,只是面子薄一直没敢说,谁知之后便没了机会。

  现在的她,狼狈不堪,一无所有,还有何资格去喜爱别人呢……

  她苦涩的笑了笑,却也衷心祝福徐月如,毕竟他们都是不错的人,能在一起总归是好事。于是翘起嘴角笑着,“真是恭喜你,霍公子侠肝义胆文武全才,你贤良淑德正是一对,我祝你们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月如含羞笑了笑说道:“还多亏了你的牵线,若不是你,他也不会注意到我这个表妹。”

  这话不知为何,这话听着总有几分幽怨的味道。

  她笑了一下,连忙说道:“怎会,谁见了你不会喜欢,霍公子眼睛没瞎,自然能看到你这个大美人。”

  徐月如掩唇咯咯笑了一声,从身后侍女手中接过木盒,里头是一碗参汤,“我知道你这几日定是吃不下饭,这是我自己熬制的参汤,来给你补补身子,还有这个,我给你做的绿豆酥,你小时候最喜欢吃了。”

  莞尔看着那些小碟子,虽不喜欢那些甜食,却也不想辜负她的好心,便拿着都尝了尝。

  虽甜腻,却还是夸赞道:“月如姐手真巧,很好吃。”

  “我特意为你做的,多吃些。”

  “嗯。”

  她又从一个小木匣中取出几个小瓷瓶。

  “这里有一些伤药,都是洛阳城里最好的药,你涂在伤处,日后不留疤,你看看你这……徐伯伯若是看到,他该多心疼。”

  说罢竟然蹲下身要帮她上药,莞尔大惊连忙起身后退。

  “月如姐,我自己来便是了。”

  徐月如顺着她的力道站起来,压了压眼角的泪珠,轻声埋怨道:“你呀,总是这般见外。”

  说罢将参汤递到她手里,“趁热喝吧。”

  莞尔这些日子脾胃虚弱,见了这些滋补油腻之物便恶心,闻到那股子人参味道便攥紧了碗沿,又见月如依旧温和的眉眼,点了点头,忍者恶心喝了下去。

  “真好喝。”

  “那我天天给你送来,你这脸色太差,今日我便不扰你了,等你养好些,咱们在好生聊聊。”

  “你不必……”

  徐月如轻轻的按住她的嘴,侧身坐在床沿,说道:“你我何须说这些客气话,听话,睡吧,我定会为你想法子的。”

  莞尔被她扶着睡下,闻着她身上的幽香,被她抓着手,便真的困倦了。随后两天,月如天天来,做了各式花样的点心,还同她说话。

  她们说起小时候的趣事,说起当下的情势,聊的很是投机。

  第五日,徐月如拿来一身新衣,她自己也穿了一件绯红色的衣裳,换了熏香。

  莞尔刚喝了药,颇有些疲倦的起身靠在窗口,待徐月如进来时,愣了愣才回过神。

  虚弱的笑道:“月如姐今日穿的很是鲜亮,美极了。”

  “是吗?这丝绸是霍府给的,我一直没拿出来穿。”

  莞尔眼神闪了闪,低声道:“萧家水涨船高,霍家自然跟着荣宠攀升。”

  徐月如抚了抚袖子,拉着莞尔的手臂说道:“我明日便要去长安看望外祖母,莞尔我带你回去。”

  莞尔大惊,连忙说道:“月如姐,我怎么连累你,现在我是罪臣之女,若是被查出来,害的你们徐家获罪,我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放心我自有法子,明日我定给你一个交代。”

  说罢她笑着揽住莞儿,又让她喝了一碗甜汤才转身离去。

  夜晚时候,莞尔忽然觉得丹田处火灼一般疼,她猛地睁开眼,指间发凉,头中昏沉。

  腿脚已僵硬,后脊发寒,整个人头重脚轻,即便躺着都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中毒了……

  勉强从怀中掏出清心丸咽下,已累的气喘吁吁。

  此药对付寻常迷药确实奏效,然而徐月如的东西霸道的很,如今只能勉强让她清醒几分。

  莞尔又是催吐,又是喝水出恭,倒是比先前好了些。她一直警觉,虽浑身无力,却头脑清醒。

  半夜约三更时分,外头出现骚动,莞尔闭着眼听了听,竟是徐夫人在压着声音喝骂。

  “月如!你做什么!若是让你爹知道他非打死你不可,你王伯伯对家中有恩,你要将莞尔弄到哪里去!”

  “娘,她必须死!只要她活着一日表哥就不会安生,王伯伯是谋反大罪,若是被人知道王莞尔在此,咱们家就完了!”

  莞尔将银针刺在腿上,艰难的睁开眼看着床顶。

  原来,自己竟这般招人恨……

  月如的表哥便是京中尚书府的大公子,护国公的外孙,在族里行二。

  他是莞尔结实的第一位江湖朋友,那时她还是个抓捕凶犯的赏金猎人,为了那百两银子,和人大打出手。

  是他出现将对方全都赶走,将她从树上解下来。

  江湖知己,芳心暗许,她还没来得及表明心意,便成了过街老鼠。

  徐月如心系霍炎武,今日同她说这些,不过是让她痛苦罢了。

  外头的声音忽高忽低,过了一会儿有人闯进来将她抬起,趁着天黑扔到了一辆马车上。

  莞尔猜测徐月如多半是要将她杀了,以绝后患。

  她闭着眼苦笑,自己穿越山川好不容易活下来,竟死在一个狠毒女子手里,傻傻的以为那是什么知己好友,却不想人家当她是眼中钉。

  这样死去或许也好吧,反正她也做不了什么了……可是,她好恨!这些人为何这么坏!

  马车轰隆,莞尔挣扎着用银针刺入痛穴又将在腿上划了重重一刀。就这样,她用这个法子坚持了一天一夜。

  她不知道去了哪里,中间徐月如只看过她一次,见她身上血渍以为是来了月事,便骂了一声“晦气”下了车。

  “嘎吱”车马总算停下,莞尔勉强能动弹,但是失血过多体力不济。她听着外头脚步声,知道有六名护卫跟随,以她如今的身手,若想逃脱,毫无胜算。

  “将她扔在那儿。”

  徐月如的声音过来,她蹲下身揪着莞尔的头发,冷声道:“谁让你不知足抢我的人,霍炎武他一天是霍家人,就别想着娶你进门。你长的再美又有何用?下了地府莫怪我心狠,是你们王家太惹人恨,活该被人陷害。若想申冤昭雪,便去阎王殿吧。”

  莞尔并未反抗,她闭着眼能听到猎猎风声,能闻到湿咸的水汽,看来是被带到了河边。

  若是被扔下去,那么至少她可以在水中潜伏一柱香时间。

  可是,徐月如毕竟谨慎。

  “王莞尔诡计多端的很,给我砍了她的手脚。”随后退到车边,“不过,毕竟是个美人儿,你们若是喜欢,也可以快活一番。”

  她竟这般狠毒!

  莞尔听着脚步声渐进,猛地将银针刺穿掌心,翻身而起,将腿边的短刀抽出来对着身前人的脖颈便砍了下去。

  “抓住她!”

  徐月如尖声喊叫,莞尔已经连杀两人,朝河边跑去,她跌跌撞撞的爬上河岸大石,恨声骂道:“徐月如,我自认没亏欠过你半分,我父亲更是冒着牢狱之灾为你徐家奔走,如今徐家狼心狗肺,我就是下了地府也不会放过你们!”

  “那只怪你们王家树大招风!怪你父亲贪图富贵,怪你不知检点!你们有今日是咎由自取怨不的旁人!”

  莞尔听罢,通体生寒,竟有人这般无耻卑鄙,她替父亲不值。

  “就当我父亲当年救了条疯狗!还有你,徐月如,霍炎武喜欢的是我!即便你做再多他也不会看你一眼,你心如蛇蝎必遭报应。你且等着,今日之辱我必十倍还之,若我葬身于此,我必诅咒你们徐家永生永世不得安宁!”

继续阅读:第13章 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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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宫疑案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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